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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回到1993(101)

作者:篆文 时间:2019-10-25 17:54 标签:强强 爽文 穿越时空

  “哥你放心,”王宁拍着胸脯作保,眼神却是清清冷冷的,“还没人找过我呢,我回头留点心,绝不让他们抓着什么把柄,哎,你说这帮人真能编哈,有这功夫怎么不去写电影剧本啊,那国产电影都他妈难看到姥姥家了。”
  语气、态度一如既往,夏天暂时没听出什么异常。放下电话,王宁脸色却沉了下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闷头抽起了烟。
  过了半天,杜洁才从里屋走出来,迷迷瞪瞪地问:“刚那俩是什么人呐?”
  “哦,没事,客户,来谈旅游项目的。”王宁淡淡回答。
  杜洁嗯了一声,慢慢走到茶几旁,髋关节置换的手术已经做了好些年,可她习惯了缓步慢行,坐在沙发上,她打量着儿子神情,带着几分小心地问:“我刚才,好像听见他们提起安安了?”
  王宁眉头登时一皱:“您听差了,是团里有个重名的。”
  杜洁讷讷点头:“我还以为他们是安安的同学呢。”
  同学?王宁看着杜洁,也说不上此刻什么感觉。老妈到底还是太天真啊,都多少年过去了,除了高建峰,哪儿还有什么老师、同学来看过他们?!
  要说当年事,他知道的并不详尽,对于王安这个哥哥,他印象也已越来越模糊。说实话,可能还不如高建峰来得亲切、清晰,毕竟有段时间,高建峰每个月都会来他们家,送些吃的、用的。直到后来去当兵,隔三差五也还是会打电话来问候。而那时候,他已经能带团赚钱了,家里条件改善许多,渐渐地,高建峰才不再送钱和送东西过来。
  小时候,他一度觉得能有高建峰这样的大哥挺不错,还曾幻想过他是自己的亲哥哥,那可比王安酷多了。记忆里,他那个亲哥整天处于梦游状态,经常莫名其妙的笑,又莫名其妙的哭,再不然就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王安自杀的那天,他还在上学,等到晚上回家,人已经被拉走了,没让他再瞧见。他当时并不觉得多伤心,看着老妈哭得死去活来,反倒质疑过自己是不是太冷血,可兄弟俩没有沟通、没有交流,他甚至感觉不出家里少了这么个人能有什么不同。
  再后来呢,他试着问过老妈,自己也隐隐约约猜出一些,他哥是双性人,不上学则是因为主动退学,但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小孩连义务教育都无法完成?他能想到的,也无非是遭遇了集体排斥、甚至侮辱欺凌。
  所以高建峰到底为什么要照顾他们母子,这是他长大以后,不止一次地想过的问题。为事了补偿?还是因为和王安真是好朋友?倘若是后者,他哥活着的时候怎么又不见高建峰来看过?
  这些都是疑团,无奈老妈三缄其口,每回一提王安,她都会以梦魇为借口岔开话题。
  就好比现在。
  王宁剥好一只橘子,递给杜洁,状似随意地问:“您最近又想起我哥了?”
  杜洁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就是刚听差了,问一句而已。都多长时间了,我老想那些干嘛,咱这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
  日子好好的………王宁听着,心里忽然一阵发涩,老妈不会上网,就算外头闹得天翻地覆她也毫不知情,而一个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她除了伤心梦魇,却没法再有任何作为。
  “妈,我哥当年究竟因为什么退学的?”
  杜洁愣了愣,因为什么,王安从没说过,她是从老师嘴里听到了支离破碎的真相。彼时除了抱歉,老师对集体行为也很无奈,年轻的女教师缺乏经验,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局面,唯有劝说她把孩子先领回去,等过段时间调整好心情再转学,兴许就能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之后遇到高建峰,她也没有再去问过,高建峰那会儿不过是个少年人,就算当年随大流欺负过安安,后来做的一切也是明显在补偿,面对儿子的同龄人,和儿子多少还有牵扯,她实在狠不下心再去苛责。
  何况整件事,最该负责任的其实是她这个当妈的,那会儿她要养家,还要照顾更小的王宁,财力精力都十分有限,哪还有能耐再去替儿子讨什么公道?
  是以这么多年她不愿提,多少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无能和懦弱,她无数次地宽慰自己,只要王宁好好的,她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杜洁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你问这干嘛?就是学校里有点小矛盾,安安心思重,想不开就不愿意去了。”
  王宁:“是吗?那峰哥应该知道具体是什么矛盾吧?”
  杜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建峰那么忙,你可别去瞎问八问的。他和你哥关系好,后来才来看咱们的,可不兴给人家找麻烦啊。”
  麻烦吗?现如今还有什么麻烦是他高建峰摆不平的?
  况且只要肯花钱,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王宁淡淡笑了笑,忽然转口问:“妈,我回头给您换个房子吧?咱也搬个大house,住得宽敞点,再弄个小院,您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想种菜也行。”
  杜洁没太听懂:“啥,大耗子?”
  王宁笑:“就是大房子,别墅,怎么样?”
  他说着,像是憋了一口气,心想要补偿就该补偿个大的,这点东西在高建峰那儿还不是九牛一毛!?
  “你净瞎扯,那是咱能住得了的?”杜洁摆摆手,她天然的认为劳动人民就该安守本分,“要那样,我还不如回村里呢,好歹你爸还留下两间破屋子,收拾收拾也是独门独院,起个三间大瓦房,不比什么别墅差。”
  王宁苦笑:“您有点追求行么,我还打算办个护照带您出去旅游呢,咱上外头吃山珍海味去,我一准带您吃遍全球。”
  “快歇了吧,外国饭我可吃不惯,”杜洁说着,慢悠悠站起身,“饿了吧?我给你弄碗炸酱面,配上我新近才做得的酱菜,这回的味特好。你呀,净吃那些个小日本的饭,鱼都是生的,我等会多剥两瓣蒜,杀菌。”
  论追求,杜洁这辈子恐怕是难有了,但论做饭,老太太手脚是真麻利,等香喷喷的炸酱面摆在面前,王宁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挺馋这口,就着老妈牌酱菜,别看瞧着黑乎乎,可吃起来却格外下饭。
  扒拉了一大口,王宁抬起头,见老妈正目光殷殷地看着自己,他又咬了一口蒜,鲜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激荡着,咽下嘴里的面条,他冲杜洁咧嘴笑了笑。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思量清楚了。翌日,王宁约了高建峰,说有话要问他。
  高建峰能猜到他想问什么,没犹豫,一口应下了。记得很多年前,杜洁曾央求过他,让他别在王宁面前提王安的事,他照做了,无奈现在有人非要把早已愈合的创口再度划开来,那么该面对的就必须得面对,他欠王宁的,或许是一个解释,或许是一个真相。
  不过这真相,还不仅仅要对王宁一个人讲述。
  那两位记者半点都不含糊,上来就老实不客气地掏出手持和录音笔,一旁的高建峰凉凉地看着,刚拿起电话要叫保安来清场,王宁已上前按住了他。
  “哥,给我个面子,就当是记录一下没别的意思,你应该不介意吧?反正你也打算实话实说的。”
  高建峰双眼微眯,王宁就站在他面前,彼此端详,忽然有了种对峙的意味,前头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自己欠下的解释,真要在这种场合下说出口吗?
  然而坦白又能怎么样呢?当年的错,他对自己坦承过,也对夏天坦承过,如今坦承给那些不相干只预备看热闹的群众,也一样没什么可畏惧的。他并不知道何谓耿直人设,但俯仰无愧是他做人的根基,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期许。
  高建峰蓦然松开手:“好,我知无不言,你有话随便问。”
  王宁点点头,坐在了他对面:“网上那帖子我看了,据所谓知情者爆料,你是当年带头欺负我哥的人,这事,真的属实吗?”
  高建峰皱眉,看了一眼正对准自己的手持,又淡淡移开视线,“不算属实,我是参与者,不是带头人。”
  王宁:“那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这么说的话,我哥的确是遭遇过集体欺凌?”
  高建峰没迟疑,沉默地点了下头。
  王宁:“那老师呢?XX小学的老师、校长为什么不过问?而且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这些人有关怀过我哥,还有其他学生呢,那个带头的家伙到底是谁啊?”
  “没有所谓带头的,每个人都是参与者。”高建峰坦言,“集体行为,大众的意识很多时候是混乱的,谁不参与谁就会被孤立。8、9岁的孩子缺乏自省能力,只能依从那种疯狂的站队式的行为,如果非要类比,就像纳粹,像文革,参与的人未必都认同自己的行为,但因为害怕遭遇受害人的遭遇,所以选择随波逐流,我也是其中之一。”
  王宁:“所以说,法不责众?欺负人的都是小孩,那成年人呢,也没尽到管理、教育的义务吧?我是不是应该追究一下老师、学校方面的责任?”
  这话题似乎有点偏离,记者敏锐地察觉出来,急忙打岔:“所以高先生是承认,曾经有过欺凌同学的行为,网上的爆料是真的了?”
  真是滴水不漏的把人往坑里带,高建峰冷冷看着那两个记者,眼神仿佛在看一群食腐动物,充满了嫌恶。
  “高先生沉默,是不是代表承认了?”
  就在这时,王宁突然转过头,“是我问还是你们问啊,你们是受害人家属么?”
  记者窒了窒:“王先生,我们也是为你和逝去的王安先生来声张正义的,新闻采访是我们的权利。”
  王安冷笑:“是么?你有采访资格?人家同意接受采访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忽然冲他们发起邪火来了,记者不由瞠目,好在王宁变脸极快,跟着笑嘻嘻地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嗓子:“我有几句话想对着镜头说,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对整件事,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可以吗?”
  “当然,当然可以。”记者忙不迭点头,顺手比划了一个1和5,无声地意指那一万五的尾款。
  只是说两句话,不光能露脸,还能一气赚足三万。记者暗暗撇嘴,按说这数目可不少了,如果再会炒作,事后可能还有人因为同情杜洁,愿意自发捐款呢。而高建峰迫于舆论压力,投鼠忌器,只怕也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报复他们母子。
  总而言之,王宁一家这回可算赚大发了。
  赚了大便宜的人此时面对镜头,神情颇为严肃:“事件隔了这么久被挖出来,我本人觉得很震惊,在此之前,身为弟弟,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居然还要外人来爆料。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是一点没察觉,因为什么察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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