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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重生](87)

作者:夕夕里 时间:2018-04-19 23:09 标签:爽文 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叶重锦道:“他不会。”
  “我的傻儿子,他是皇帝,总是要为了皇室传承子嗣的,哪有不立后的道理。”
  叶重锦问:“若他能做到呢?”
  安氏皱眉,道:“那么他便是傻了。寻常人情深,固然会为世人所称道,但帝王情深,椒房独宠,从来只会带来不幸,无论对他,还是对你。”
  为君者,胸怀天下是为正道。沉溺情爱,是为昏聩。
  叶重锦轻叹口气,道:“母亲所言,孩儿都明白,只是人生在世,总得为自己活,若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终究不会真的开心。”
  “阿锦,你……”
  “母亲,陛下没了阿锦,会活不下去,阿锦喜欢他,不希望看到他难过。这一世,他不离,我亦不弃。”
  说完这句话,他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不过如此简单,为何在那人面前,总是说不出口呢。
  安氏蹙起柳眉,沉声道:“你毕竟还小,未免言之过早。”
  “可母亲当年与父亲相识时,也不过二八年华,难道因为年纪小,感情就不作数么。”
  安氏噎住。
  望着儿子出众的面庞,下个月末,这孩子便十五了。
  她想起当年,刚怀上阿锦的时候,她与夫君喜不自禁,盼着这胎是个闺女,如此一来,儿女双全,再好不过。
  后来,一道赐婚的圣旨摧毁了夫妻二人的美好愿望。
  为了保全叶氏一族,不受皇室利用,他们残忍地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小生灵,本以为,可以就此斩断叶家与皇家的纠葛,不曾想,这个小生灵非但没有死,反而在十五年后,成为最深,最不可控的纠葛。
  叶氏的子孙,偏对当今天子动了情。
  或许,这便是报应,他们夫妻二人残害腹中骨肉的报应。
  安氏露出一抹苦笑,抚着儿子的脸蛋,低喃道:“莫非……当真是天意难违。”


第97章 旧伤
  看着母亲难过, 叶重锦又何尝不难过,但有些话, 早一日摊开说, 伤害就会减少一分。
  回到相府,叶重晖候在门前, 母亲与弟弟下了马车, 皆沉默不言, 他微不可查地蹙起眉。
  他素来是个率直性子,直接便问:“今日在洱山,可是发生了什么。”
  安氏勉强笑了笑, 难以掩饰脸上的疲惫之色, 道:“此行山路颠簸,母亲的身子有些受不住, 歇歇便好。”
  说罢,她轻拍了下叶重锦的手背, 在婢女的搀扶下,回了自己院子。
  叶重锦目送她离去,不自觉露出担忧的神色。
  入了福宁院,叶重晖挥退仆从, 挡在弟弟面前, 叶重锦正在发呆,并未发现眼前多了一堵人墙, 径直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少年懵了一瞬, 揉了揉脑门, 小声道:“对不起哥哥,撞疼你了么。”
  叶重晖拧着眉,有些不悦。这还是他弟弟么,他家阿锦即便撞了人,也该理直气壮,埋怨人家的胸膛不够软和,撞疼了他娇贵的身子,怎会跟人道歉。
  他捏着少年软乎乎的脸蛋,问:“无精打采的,阿锦也受了颠簸不成?”
  要是放在往常,被哥哥捏了脸,叶重锦是一定要恼火的,此时却无暇生气。
  他微垂眼睫,小声道:“其实,今日是阿锦惹母亲难过了,我跟母亲顶撞,说了些不可理喻的话,才让她不开心的。”
  叶重晖将他揽入怀中,轻声道:“母亲最疼爱阿锦,阿锦哄一哄母亲,她就不会难过了。”
  “没用的,”叶重锦抿起唇,道:“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他一直都知道,安氏心中有一道伤疤,那是对幼子的歉疚,自责,以及深深的罪恶感。正因如此,从小痛恨喝药的他,只要在母亲面前,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喝完,因为一旦他表现出一丝抗拒和痛苦,都会加重母亲心中的伤痕。
  如今,那道陈旧的伤口被彻底撕裂,再次变得鲜血淋漓。是他的错。
  叶重晖抚着弟弟的脊背,道:“虽然不知晓这其中有何误会,但母亲最在意的人是阿锦,阿锦既然担忧母亲,何不向她传达这份心意,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阿锦,母亲也会振作起来。”
  叶重锦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阿锦在怕?”
  “哥哥,阿锦是母亲的伤口,我出现在母亲面前,只会惹她更难过。”
  少年涩然地扯了扯唇,微风轻拂,几片青翠竹叶落在锦缎般的乌发上。
  叶重晖顿住。
  良久,他道:“既是伤口,便是躯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强行剜去,只会血流不止,有性命之忧。触碰伤口,固然是疼,可这伤口若是不处置,也只会日益加重。长痛与短痛,阿锦觉得哪个更好?”
  叶重锦沉默片刻,道:“哥哥的话,阿锦明白了。”
  叶重晖清冷的面容,露出一抹极温柔的神色,他抬手拂去少年发丝上的一片落叶。
  阿锦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似伤似痛,但这伤痛的存在,亦是一种幸福。
  或许会因他忧虑,为他烦恼,为他牵肠挂肚,但若失去了这些羁绊,少了这些情感,叶恒之便缺了灵魂,只是一具冷血的皮囊,冰冷刺骨的寒石。
  他拥着少年纤细的身躯,低喃道:“阿锦,阿锦于哥哥而言,是上苍的恩赐。”
  叶重锦眨了眨眼,因他哥哥这句话,心情出奇好了一些,他道:“能生在叶家,遇到哥哥,父母,还有祖父,对阿锦而言,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说完这些煽情的话,他有些难为情,把他哥哥推开,转身小跑出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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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安氏在园中纳凉,她近日心情不佳,几个丫头正陪她逗闷。
  忽然瞧见一只纸鸢飞在院墙外,这纸鸢上作着画,是一只穿着红肚兜的胖娃娃,那小娃娃实在是好看,唇红齿白,白白嫩嫩,若不是有一根细线牵着,险些叫人以为是一个真的小孩。
  安氏放下手中的杯盏,蓦地起身,那手笔,是出自她家阿锦。
  他们一家子里,善书者比比皆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作画,两个儿子的画技都是她传授的,却早已青出于蓝。
  大儿子善写意,小儿子善写实,皆是一绝。
  几个侍婢议论道:“这纸鸢上的小孩跟仙童似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灵气的孩子呢。”
  稍年长些的嬷嬷笑道:“怎么没有,咱们家小公子,幼时就是这样的,不对,该比这画中的孩童还要好看些,有一年中秋宫宴上,被先皇抱在腿上夸赞呢,就连如今的陛下,当年的太子,都是抱了一整晚的,怎么都不肯撒手。”
  说前面几句话时,安氏还露出一丝笑意,待听到“太子”二字,她脸色蓦地一变。
  身边的人都在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不悦,连忙收住话头。
  却见院墙外,又缓缓飞起一只纸鸢,不是胖娃娃,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梳着瑶台髻,手拿一柄山水墨团扇,身着一袭绛紫色的琵琶襟上衣,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面容温婉,真好似个神仙妃子。
  一个眼尖的丫头道:“这,这是咱们夫人吧。”
  安氏望着那纸鸢,心情复杂不可言喻。
  却见那小胖娃娃纸鸢,以缓慢的速度往美貌女子身边飞去,小孩张着玉藕似的双臂,玉白的脸颊带着笑,好似在祈求母亲的拥抱一般。
  这一幕,莫名叫人心软,围观的仆从尽皆失了言语,只觉得胸腔里融化成了一滩水。
  叶岩柏刚踏入院中,见到半空中的两个纸鸢,也是神色一怔,随即勾起唇,转身离去。
  安氏目不转睛盯着天空,那小娃娃眼看就要撞入他娘亲的怀中,众人屏息以待,大的纸鸢却忽然被人收了线,消失在空中。
  茫茫苍穹中,只剩下那个白胖的小娃娃,独自张着双臂停在半空中,不知来处,亦无归处,漂泊无依。
  刹那间,不知碎了多少慈母心。
  安氏尤甚,她眼眶一红,低声喃喃道:“阿锦,我的阿锦。”
  她转身走出院子,绕过院墙,是一片空地,稚嫩的少年手里抱着一只纸鸢,正垂着脑袋发呆。
  “阿锦……”
  叶重锦抬起眸,小心翼翼地唤道:“母亲。”
  安氏走到他近前,轻抚他的脸颊,问:“怎么收了线。”
  叶重锦撅起嘴,小声嘟囔道:“纸鸢尚可母子团聚,阿锦却不能与母亲和好如初,心里嫉妒,所以收了线。”
  安氏弯起唇,眼里的泪却扑簌着落下,她抱住儿子。
  “阿锦,我的阿锦,母亲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举头三尺有神明,母亲曾经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全被上苍看在眼里了,母亲不怕神佛怪罪,也不怕因果加诸于身,只怕阿锦日后得知真相,责怪母亲。”
  叶重锦轻拍她的脊背,安慰道:“阿锦只知道,没有母亲,便没有阿锦,母亲说过,永远不会生阿锦的气,那么,阿锦也永远不会责怪母亲,这是阿锦给母亲的承诺,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听儿子如此说,安氏终于心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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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味楼。
  雅间内,叶重晖倒了杯酒水,啜饮一口,道:“这梨花白滋味不错。”
  罗衍笑道:“恒之喜欢便好。”
  叶重晖放下酒杯,问:“下朝尚不及换下官服,便被你叫来此处,到底有何要事。”
  罗衍眉宇间闪过一抹狼狈之色,他大口饮下几杯酒,道:“其实,我娘请晟王妃做媒,跟柳大人提了亲。”
  “柳大人?可是通政使柳大人?”
  罗衍颔首,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道:“正是这位柳大人的爱女。”
  叶重晖道:“这位柳大人政绩斐然,很有几分手段,他的女儿,想必是个聪慧的。”
  “自然聪慧,听我娘说,柳小姐在晟王妃的赏花文会上夺得魁首,非但生得美,琴棋书画亦样样俱佳,女红厨艺,没有一样拿不出手的,再完美不过。”
  叶重晖道:“如此说来,倒是良配。”
  罗衍呐呐重复:“良配?”
  他低笑着又连饮了几杯,叶重晖按住他手中的酒壶,道:“你这种喝法,很快就会醉了。”
  罗衍沉默着看着他的手,修长白皙的指骨,似精细打磨的玉石,好看得不得了。
  鬼使神差一般,他伸手握住那只连梦中都不敢触碰的手,俯首想要亲吻,却被叶重晖捏住下颚,皱眉推开,问:“做什么。”
  罗衍面上显出几分难堪,攥紧拳头,道:“恒之,你可知晓,我并不想娶柳小姐……我一直心悦你。”
  叶重晖略一挑眉,再无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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