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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重生](24)

作者:夕夕里 时间:2018-04-19 23:09 标签:爽文 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听着小娃娃关切的嗓音,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熨帖,险些就点头应下了,还好理智尚存。他轻咳两声,道:“爷爷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能陪咱们阿锦几年……”
  叶岩柏在一旁插嘴道:“父亲您快别说这些丧气话,大夫就快到了,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看着阿锦和晖儿娶妻生子的。”
  老爷子瞥他一眼,道:“你这不肖子若是少气我几次,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几年。”
  于是叶丞相不敢说话了,老爷子又对叶重晖道:“晖儿以为外祖家如何?”
  叶重晖板着脸道:“外祖家曾是两朝元老,宅邸自然是气派,亭台水榭,雕栏画栋,无处不精,论风光景致,比相府只好不差。只不过……孙儿到底更喜欢笔墨书香,不爱品鉴景色。”
  老爷子点点头,轻咳两声,刚要发表几句言论,却听这嫡长孙淡淡开口:“所以祖父您大可放心,不必装病吓唬我们。”
  老爷子原本是假咳,听他说完,却是真的咳了起来。
  叶重锦回过头瞪自己哥哥一眼,他其实刚进屋子就发现了,老爷子虽然装病装得像,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前次病重,眼底的灰败是真,此次虽然面色苍白,眼底却是烁烁有神,哪里有病人的模样。
  但是他忍着没说,就是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熟料他这傻子兄长,竟是直接给拆穿了,岂不是叫老爷子难堪?
  老爷子自顾自咳了好一会,叶岩柏没敢接话,大约也是早早发现,憋着没敢说。
  屋里一时寂静,只有刚熬好汤药,迟迟进来的安氏不清楚缘由,端着药碗道:“父亲,这是上次大夫留下的药,说若是病情复发,可以再服用一帖,儿媳伺候您用药吧。”
  良久,老爷子应了一声好,叶岩柏便端起药碗喂他喝,叶重锦见状便把他哥哥给拽出去。
  甫一出门,小娃娃气闷道:“哥哥真是木讷,祖父便是没病,也是要被你气出个好歹来。”
  叶重晖道:“我知道,但若是由着他,日后我们去一趟外祖家,他便要病一场,爹娘岂不是遭罪。”
  叶重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他之后自会寻机会与祖父商议,当众拆穿总是不好的,何况老爷子素来爱面子,此番在儿孙面前下不来台,怕是要抑郁许久。
  想到这里,他却是忍不住一笑,道:“哥哥且小心些,按照祖父的性子,日后必定是要给哥哥好看的。”
  叶重晖却是无所谓,他只是看不惯这些老人家,一个两个都喜欢拿自己的病症做筹码,来抢他弟弟。若真有本事,何不比比谁对阿锦更好,就知道装可怜,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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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到了元宵节,天还未亮,便处处是炮竹声。
  叶重锦睡得不好,坐在床榻上发呆,圆眸蒙着一层朦胧水雾,连额前的小卷毛也耷拉起来。
  安嬷嬷拿起一件宝蓝色对襟云锦缎的夹袄,好不容易才给小孩套上,心疼地哄道:“小主子且再忍耐几日,等过完年,小主子就能睡个好觉了。”
  叶重锦恹恹地嗯了一声。
  夏荷解开小孩的发髻,拿起红杉木梳小心梳理他柔顺漂亮的黑发,道:“说起来倒是有件怪事,小主子可记得养在后院那只白鹿,就是先前太子殿下托晟王爷送来的那只。”
  “……那白鹿怎么了?”小孩问。
  夏荷道:“昨夜听饲养的人说,那白鹿流泪了。”
  叶重锦一惊,他原先是不相信神灵神佛的,只是自从亲自经历了死而复生这等奇事,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安嬷嬷在一旁道:“听说这白鹿是灵物,莫非到了团圆的日子,它也思念亲人?”
  沉默片刻,叶重锦道:“嬷嬷,阿锦想去瞧瞧。”
  安嬷嬷连忙应好,给他穿上鞋袜,又在外披上一件兔绒氅袍,这才领着小孩往后院去。
  那白鹿叶重锦早前是见过的,极漂亮的品种,修长的四肢,姿态甚是优雅,就连眼睛都是罕见的琉璃色,不过想到它是顾琛送的,他一个男孩养在后院不太像话,便交给别人养了。
  如今几个月未见,这灵物却是消瘦了许多。
  白鹿住的窝棚是精心布置过的,即便在腊月,也没什么寒意,反倒如暖春般舒适。平日供给的水和饲料也都是专门请的师傅打理,这鹿却毫无生气地趴在角落里,好似了无生趣一般。
  小娃娃蹲下身抚着它黯淡的皮毛,低喃道:“莫不是真的想家了?”
  那鹿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合上眼假寐。
  夏荷在一旁道:“这白鹿平日里的吃住比人都好呢,便是放回山野,哪里就比得上咱们相府,还需要自己找寻食物,若是运气不好,被山里的虎狼给吃了都是有的,偏它不识好歹。”
  叶重锦想,或许真的是不识好歹吧。只是何为好,何为歹?
  不知何时,窝棚外站着一位穿着玄黑锦袍的少年,他沉默地望着屋内,瓷娃娃般的小孩蹲在那里,小手轻轻抚着那匹白鹿,莫名的,这场景竟叫他感到心疼。
  这孩子总有法子牵扯他的心。


第34章 哭
  世间万事万物各有其秉性,灵鹿原本可以漫游山水间, 活得逍遥自在, 如今被困在方寸之地,又怎么能称得上“好”。
  小娃娃抚着掌下雪白的皮毛, 白鹿的皮毛其实算不得柔软,反而有些刺手, 正如它的生活习性,分明是如此优雅漂亮的生灵, 却偏好险峻的山涧, 世代隐居山野间,可见其脾性是倔强坚韧的。
  他弯下腰, 把这消瘦的灵鹿搂着怀里,小声道:“我也想放你归家,可你是太子殿下所赐,若是弄丢了,便是对贵人的大不敬,是要论罪的。阿锦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你可明白。”
  这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便是丞相家的公子, 也有力所不及之事。
  年初严寒,这窝棚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安嬷嬷难免不喜,温声劝道:“小主子,这白鹿也见了, 何不回屋用早膳,再晚些饭菜可就冷了。”
  叶重锦摇摇头,垂下眼眸,却是继续念叨:“不如这样,等下回见着太子,我再为你求情。只是……只是他有些时日不曾来相府,许是有些困难,他不来寻我,我是见不着他的面的。”
  说完这话他有些发愣,莫非他心里是想见到那人的?怎么会,他那样怕他,又怎么会期待与他相见。
  这白鹿就像前世的他,人人都道他过得好,可光鲜之下,总是藏污纳垢的,待在那人身边十余年,经历过的刺杀暗害数都数不清。
  虽然顾琛不曾拿他当做宠物对待,可他却是把顾琛当做饲主的,那人掌管着他的生死,他的荣辱,甚至是一丝一发,他是顾琛的所有物,若有朝一日,那人收回宠爱,他在宫中便活不过一日,不是饲主又是什么?
  这世上人人都需要安身立命的根本,若只能攀附他人而活,便如同水上浮萍,风中飘絮,难求心安。
  他问那白鹿:“你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夏荷蹲在一旁,听到小孩的话,捂着嘴偷笑,道:“小主子怕是馋得厉害了,竟是提起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念宫中御厨的手艺来了。”
  安嬷嬷戳她脑门一下,道:“都怪你这妮子多嘴,提起什么白鹿落泪,依我看八成是看错了,虽说是灵物,可到底也是牲畜,哪里会和人一样难过欢喜呢,没的给小主子添堵。”
  夏荷撅嘴,道:“奴婢哪知道是真是假,图个新鲜罢了,哪知道小主子当真了。”
  安嬷嬷正要教训她,却见夏荷忽然福了福身,道:“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别以为你搬出太子殿下,我就治不了……你……老奴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安嬷嬷顺着她的视线,正瞧见矗立在寒风中的黑衣少年,连忙也福身行礼。
  顾琛只微微颔首,视线落在一旁的小娃娃脸上,小孩仍旧抱着那只鹿,漆黑的明眸中显出些许诧异。
  他几步跨上台阶,道:“孤送你的东西就这么金贵,抱着不肯撒手?”
  他锐利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畜生身上,那白鹿确有几分灵性,察觉到危险,当下挣扎着从小奶娃的怀里钻出去,躲到角落里了。
  叶重锦力气小,拦不住它,等怀里空了,只好规规矩矩站起身,道:“太子殿下安好。”
  顾琛拉住他莹白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细细替他擦拭掌心,那手实在是小,只有他手的一半大小,软乎乎的,就像宫里御厨做的桂花白糖糕,带着香气,让人想咬上两口。
  他捏了捏那小爪子,道:“这大冷的天,阿锦若是冻着,孤是会心疼的。”
  叶重锦抿抿唇,没接这茬,却是试探地道:“太子哥哥,听下人们说,那白鹿昨天夜里流泪了,你说它是不是想念亲人了。”
  顾琛略一挑眉,道:“如此,孤命人将它的亲人老小一起抓来作伴,想来它就不会孤单了。”
  “……”
  小娃娃气愤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欲走,顾琛拎着小孩后颈的衣衫,把人扯到自己怀里,笑道:“阿锦抱了那只白鹿许久,太子哥哥吃味了,不煮了它煲汤算是客气,还想放它归家?”
  这算是顾琛式撒娇?叶重锦眨眨眼,道:“那……那太子哥哥要怎么才不吃味?”
  顾琛抬眸轻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侧颊,道:“阿锦亲孤一下,孤就考虑考虑。”
  叶重锦回头瞧那只鹿,此时正恹恹地趴在墙角,原本剔透的眼睛里蒙着灰尘,惹人怜惜……只是亲顾琛,他又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两世都被娇惯得厉害,无论是万人之上,位极人臣的九千岁,还是被叶家宠上天的小公子,都不是能吃亏的性子,哪里会为了不相干的事物委屈自己。
  小娃娃略一思索,朝顾琛哼道:“罢了,我不依。”
  “当真?便是孤要宰了那白鹿炖汤,阿锦也觉得无所谓?”
  叶重锦蹙着眉,忽然瞥到回廊处的一片衣角,他抿起唇,抬起两只面团似的小拳头捂住眼睛,带着哭腔指责道:“太子哥哥是坏人,呜呜,阿锦最讨厌太子哥哥了……”
  小娃娃的嗓音本就软糯,此时带着哭腔,像小猫崽儿似的挠人心肝,直哭得人心都化了,顾琛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从未见过阿离掉眼泪,在他印象中,阿离总是带着清浅的笑意,就连动怒都少有,他瞧着柔弱,内里却比谁都坚强。
  可他忘了,那是经历了被家人遗弃,经历了阉割之刑的宋离,不是眼前这个未经世事,被叶家上下疼爱到大的宝贝疙瘩,小孩是经不起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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