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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浇愁(重修版)(47)

作者:priest 时间:2020-05-10 09:15 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古穿今 都市异闻

  几乎同时,蓬莱会议室里,月德公手机也震了一下,穿黑中山装的老头借着喝水,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异控局要搞小动作,‘风神’的专机刚在东川机场落地。”
  月德公不动声色地回复:“那又怎么样,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过了一会,对面发了一条飞快撤回的信息:“师父,他们下了飞机,好像直奔咱们‘矿场’的方向去了,怎么办?”
  月德公脸上倏地掠过阴影。
  所谓“矿场”是一个古墓,东川地区月德公一派的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宝藏,传到月德公这里,古墓的上层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再往下走就是禁地了——据说凡是下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上来。
  特能都比普通人敏锐,不用叮嘱,也能感觉得到禁地危险,因此月德公从小就没有动过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反正仅仅是外围的一点东西,已经足够他们受益好几辈人了。那里有无数古籍,其中很小一部分是古汉语写的,更多的则是一种让人毫无头绪的鬼画符,月德公他们曾专门组织了一帮语言学家,试图破译这些鬼画符。至今只破译了一小部分,还不足以让他们看懂那些艰涩的文字。仅仅只是能看懂的部分,就已经让他们独霸东川,在无数同行中鹤立鸡群了。
  古墓里除了古籍,更珍贵的是一些古老的“咒术”。
  “咒”这个概念,是那些出土的古汉语典籍里记载的,谁翻译的已经不可考。“咒”的强大之处在于,只要有合适的道具,连普通人都能用,其中有一些杀伤力非常强,但神奇的是都有对应的解法,解咒之后,一点后遗症也不会留下。
  这才是月德公他们这一派兴旺发达的不传之秘。
  自古人们求神拜佛,都是有事才去,风调雨顺时,河伯土地的神庙总要荒草丛生。猫要是把老鼠都抓了,离被请出家门也不远了。七十年没有战事、没有大天灾,大多数人都安居乐业了。偶尔出点什么事,异控局那些人还老以“安全部门”的姿态出来插手,他们敢情吃皇粮,有公家开工资,背靠纳税人,可“月德公们”得自给自足。
  月德公座下一呼百应,门徒万千,那不是靠西北风能养活的。
  太平盛世,“大师”没有用武之地,让又神秘又高高在上的“大师们”上班挣钱,那当然万万不行。讨生活不容易,月德公们只好能者多劳,一人分饰两角——把害人的坏胚跟普度众生的“救世主”一起演了。座下弟子们先下咒害人,再自己出来解咒收钱,大佬们心里都有数。
  月德公的目光在会议桌上一扫,这差不多已经是业内潜规则了,真翻出来,谁也甭想跑。
  月德公把搪瓷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心想:敢来,就留下别走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指示给弟子,手机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新闻:“长宁省于11:19分发生4.2级地震,震源在东川,震源深度0公里。”
  “师父,”徒弟的信息先一步发了进来,“‘矿场’刚才地震了!”
  宣玑的脚此时就踩在“震中”上,盗洞坍塌的瞬间,他就做好了被砸个满头包的打算,谁知脚下一空,他不知道摔到了哪里,周围一片漆黑。
  微风卷过,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夹杂着细碎的鸟鸣和蝉鸣声。
  还不等宣玑捏一个火苗出来照亮,不远处就有人提着火把匆匆跑了过来,穿着打扮和那个诡异的阿洛津很像,一口吱哇乱叫的巫人语。
  宣玑伸手拦他:“哎,您等……”
  那人却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径直奔向小路尽头的木屋。
  宣玑:“……”
  这什么恐怖片情景,是他死了还是对方死了。
  这时,一只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宣玑本能地缩肩转身,挟着火光的手指抵在对方脖子上,火光照亮了盛灵渊沾着血迹的脸。
  “这是什么地方?幻境?你……”宣玑蓦地想起方才阿洛津说的疑似“人皇”的词,语气下意识地尊敬了三分,“您到底是……”
  什么来历?


第25章
  盛灵渊的目光越过他,好半天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回答:“不是。”
  他俩此时在一个小山坡上,从山脚到半坡,草木丰润,成排的小小民居夹着山路,在林间若隐若现,都不高,圆滚滚的,远看,就像一团一团藏起来的蘑菇。此夜正值新月,星澜如波,人身在其中,心绪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安静旷达下来。
  宣玑不知道对方到底懂没懂自己方才问的话,正想着换个措辞,重新问一遍,就听盛灵渊很缓慢地说:“此地……这里不是……‘幻境’。”
  盛灵渊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脑子里空空如也,他兴致勃勃,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别人说过的话,他听一遍,就能连口音和停顿都模仿到位,不管看到什么新鲜东西,都会试着理解它的原理和用场。
  可是……记忆回来了,简直像个不速之客。
  那些复苏的生前事累赘极了,给他压了千斤重的心事,压得他没力气左顾右盼。盛灵渊就像一把刚出土的古剑,寒光四射的剑身触到空气,很快被氧化得锈迹斑斑,连霜刃都不灵光了。
  他这一句普通话说得四不像,反而不如在赤渊医院里现学现卖的顺溜。
  “这是咒,巫人族的七大恶咒之一,叫做……溯洄。”盛灵渊把语速放得更慢,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脸,这让他听起来几乎有些沉沉的暮气,语气像个老人,无端让宣玑想起他家里那些锈迹斑斑的器灵,“吾……我钉在墙上的想必是个替身,咒……便是下在替身的血里……他大概明白,我急着想把他钉回棺材,是我疏忽了。”
  “‘溯洄’是什么?”
  “是……”盛灵渊张了张嘴,却一时忘了那词怎么说,他的声音像干涸断裂的溪水,尾音忽地捉襟见肘,良久才续上,“我看见他,想起了什么,就会重新经历什么。如果有哪一段往事,一直挥之不去,我就会反复在其中绕圈子,直到死在里面。”
  就是说,“溯洄”是个可能无限循环的记忆!
  “等等,我捋一捋,”宣玑转过头,看见那方才从他身上穿过去的“巫人”砸开了小路尽头的木屋门,“吱哇吱哇”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忍不住出了口长气,“今天可真漫长。”
  本来,他只想对一帮江湖骗子进行钓鱼执法,没想到鱼是钓来了,钓来的却是鲨鱼,直接把他连人再竿拖下了水。
  季清晨和毕春生的联系没查明白,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拖到了一个万人坑里,还没等明白这丧心病狂的鬼地方是怎么回事,棺材里又蹦出个诈尸的巫人族族长。两大魔头叽叽咕咕地用番邦话交流了半天,不知道都分享了些什么诈尸心得,宣玑一句没听懂,现在又被拖进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咒术里。
  宣玑莫名其妙地想:“而且这俩魔头之间的恩怨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只是个衣服破了都没地方报销的穷酸公务员,为什么他们二位诈尸的掐架,先打死了他的嫌疑人,还要把他也一起拖下水?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是不是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花名叫“池鱼”?
  “还有,前辈,这事我其实挺不好意思说的,但那什么,‘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是吧?您能先把我的本命剑还给我吗?不是我抠门,我但凡要有两把,这把肯定就送您了,主要是这东西吧……我实在没有富余的。”
  “对不住,”盛灵渊说,他想解释两句,可是限于现代汉语的词汇量,一时组织不好语言,一顿之后,他只好略带歉意地说,“那是我的。”
  宣玑震惊了,有些人长得体体面面,不要脸起来,居然能这么简单粗暴!
  “不好意思,”他说,“那是谁的?是我听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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