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这次一定分手呢?(64)
余妄就不需要了,他不是今天的重点,何况因为职业关系,他也不习惯在身上戴繁赘的首饰。
这却让余景生误会了,他突兀地开口:“余妄,你这是……让人包了?”
仔细一看,余妄样貌端正英俊,是很正派的好看。身材也高大挺阔,身上鼓涨的肌肉和刚才展露出来的强悍力气,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劳动练就出来的,还不是纯泡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虚壮。
这样的条件,似乎在gay圈的确很受欢迎的。
更何况余妄没读到什么书,想也知道混得不怎么样。
如果是为了钱和男人混在一起,倒是能够理解了。
没想到余妄听了这话脸上没露出任何屈辱的神色,倒是夏时云狠狠蹙起了眉头,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视线随着余景生的打量落到自己手上戴着的表,随即大方地摆正了让对方看个够,淡笑着说:“您是看见我这块表才这样说的吗?”
余景生不置可否,眼神中已然带上了淡淡的轻蔑,似乎很看不上花钱养鸭子的富家子弟。
夏时云勾着唇角,微笑着道:“一块表而已,余妄看我喜欢就买来送我了,还需要用上‘包’这种字眼吗?”
余景生一怔,愣住了。
片刻,他才迅速涨红了脸,怒道:“你少骗人了!他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
“应该没我清楚吧?”夏时云温柔地笑:“他连银行卡密码都不对我设防的啊,所以他从来没提您,我才会误会您已经去世了。”
“而且逢年过节他也没有什么亲情支出转账,赚的钱都给我花了,我才有这种不礼貌的误解。”
“叔叔您看,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买的,他自己却穿得很随便。我都觉得他对我太好了,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他教得这么好呢,今天一看……”
夏时云粲然一笑,很天真地问:“他应该是比较像妈妈吧。”
余景生被他一句接一句堵得心口发疼,他咬牙道:“你连他什么家庭背景,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水平都不清楚,我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吗?你不用给他留面子,再说了,我教育他是天经地义,有你什么事?”
夏时云被他呛得眼眶也有点发酸,他死死憋回去,脸上一派从容:“叔叔,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了,人想要变好途径有很多,不一定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您如果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的话,但凡你上网搜一下他的名字,就会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世青赛速度组指导席名单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享有盛誉的国际赛事,他都拿过很好的名次。”
“他是很优秀的人!”夏时云的手被余妄牵得发痛,大声地对余景生道。
说完,他有点累,不想再跟余景生说下去。
这场交锋其实没有胜者,他即使为余妄出气,他曾经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少半分。
“走吧。”夏时云轻声对余妄说道。
余妄垂眸看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夏时云长而严密的睫毛,此刻死死地遮住了透润的瞳孔,很伤心似的。
他的心尖猛地刺痛,针扎似的难受,低低地嗯了一声。
余景生如梦初醒,在后面大叫:“等一下,你等一下!”
夏时云顿住,却没有转身,只稍稍偏了偏头,厉声:“叔叔,还没有跟您自我介绍,我的职业是摄影师,以及我认识很多专业的记者朋友。如果您再出言不逊的话,我不介意帮您制造一点话题度,来帮您快要淡出市场的企业增加关注,您觉得如何?”
后面没了声音,夏时云才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余妄也紧随着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跟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生父说一句话。
走出余景生视线范围外,夏时云就倏地放开了余妄的手,低头走着。
余妄一阵心慌,红着眼眶低低地叫:“老婆……”
夏时云充耳不闻。
余妄的心乱得快要碎掉,惊惧和惶恐从夏时云出现在他面前,听见余景生那些难听的话开始就从未消失过。
如果老婆觉得他不好了,配不上他,不想要他了怎么办?
或者会觉得他有那样一位父亲很丢脸吗?
又或者是他明明答应不再对夏时云有隐瞒,可是却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过去。
来到停车场,夏时云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余妄惶惶切切,不知道该进哪边的车门。
是要去驾驶位老老实实当司机吗?
还是跟进后座认错?
老婆为什么坐到后面去了,不想看见他吗?
余妄被夏时云可能不想看见他这个可能性给伤得支离破碎,淡色的唇颜色变得失温的白。
正犹豫着,一双修长的手从车门处伸出来,倏地揪住他的衣摆,一把扯进车后座。
余妄猝不及防栽进去,手掌狼狈地撑在座位上,身躯底下就压着漂亮的、眼含盛怒的小男朋友。
余妄小声地叫:“老婆……你别不理我。”
夏时云冷着小脸,眼皮有点泛红,还是不理他。
余妄一下就急了,想摸摸他,又不敢,只好一手撑着身子怕压到他,一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夏时云的手放在脸侧,惶恐又依赖地蹭了蹭:“我还会赚很多钱给你花的,我听话的……别不要我。”
第41章 幸好他的老婆宝宝是很色的。
男人黑漆漆的瞳仁聚起一点亮光,略微闪烁、包含期待地看着夏时云。
夏时云心口一揪,有种闷气不知道要往哪里撒的憋闷。
他的手从余妄的大掌滑落下来,转而揪住男人的衣襟,眼尾红红地诘问:“他说的不对,你为什么不反驳?”
明明他都已经教过他如何表达了,余妄现在做得也很好,为什么却还是任由别人那样说他。
夏时云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点无理取闹,但他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殃及了余妄这个哑巴小狗。
余妄愣愣地缩了一下瞳孔,有点茫然。
老婆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凶过。
即使是秘密日记被发现,趁老婆睡着偷摸偷亲他被发现,夏时云都没有反应这么大过。
余妄现在像一艘在航况凶险的大海上摇曳挣扎的可怜船只,夏时云一个轻轻抽手离开的举动都能轻易将他掀翻,然后尸骨无存地葬身海底。
他一下被冲击得不轻,声音沉沉地闷下去:“他说的……基本上是对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辍学是真的,留不住妈妈是真的,独自离家孑然一身十余年……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遇到夏时云的话,他大概还在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在高危的攀岩事业中体会少有的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快感。
在一次去国外参加赛事时,有位曾获过世界冠军的退役捷克选手告诉余妄,他这种心态是很危险的。如果一味沉迷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终将有一天会万劫不复,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
余妄当时只是礼貌地感谢提醒,但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直到遇见夏时云,他才产生了新的爱好,也从而生出了不像他的怯懦。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夏时云面前能一直保持完美。
但……老婆不让他说谎了。
所以余妄只能难堪地承认,然后逃避地低下头。
他根本不是夏时云所想的那么好的人。
半晌,夏时云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他,然后抚平他衣襟上的褶皱,低声道:“先回家吧。”
余妄心脏一缩,抿了抿唇,最终也没敢让夏时云坐到前面来,乖乖地进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只是一双黑瞋瞋的眼睛时不时会往后视镜里偷看。
夏时云降下了一点车窗,吹吹风醒醒思路。
他男朋友脑子有问题,这样说,他不会信的。
虽然他迫切地想要问个清楚,但他感觉余妄现在像一只遭受重大打击而产生了应激反应的狗狗,语言组织能力似乎又倒退了,神经也很紧绷,在这里逼问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