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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不掩瑕(108)

作者:落九盏 时间:2024-06-10 09:44 标签:ABO 强强 强制

  他怕再拒绝了这一次,一旦踏进了不远处的那道门,就再没有机会了。
  云落出现在视屏里,已经坐在了实验舱的电脑前。头发还有些凌乱,正低着头出神,漂亮的后颈线一路隐没在衣领深处。
  “早啊,云少校,”弥隅故作轻松地打招呼,“睡得好么,腰还痛不痛?”
  云落显然是没想到一上午的无用功居然会在此时接通,低垂的头猛地抬起来,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似乎在确认这通视讯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而后他回过神来,脸在弥隅这边的视屏里放大,愤怒地低吼出声:“你不是说不会为我去死的吗!”
  弥隅没想到他会开门见山,问得这么直接。他顿了顿,才说:“是啊,我是不会为你去死啊。但是…现在不是在想办法救你嘛。事情还没到救不了的地步,况且我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云落却直直盯着他:“你言而无信,弥隅。”
  弥隅嘴角动了动:“也不能这么算吧。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当初能为了颜言去死,是因为你对他是责任和习惯。我对你...又不一样,所以我有做这个决定的权利,懂了吗?”
  不是责任和习惯,前一晚弥隅说了这样的话。他偏爱否定句,说什么都要反向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但正确的那个是什么呢,他却又不说。
  云落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弥隅的诡计,还是为了不给彼此带来心理负担而体贴地选择了刻意逃避。
  “我不懂,”他将脖子扭到一边去,不去看弥隅,“你在诡辩。”
  从此时的角度望过去,弥隅能看到云落后颈的腺体,在衣领的遮掩下要露不露地,若隐若现。主人不自知,却像一种无意的勾引。
  云落没有上药,前一晚被他咬伤的部分裸露在外,此时已结了一层薄痂,颜色渐渐转深。
  “就当是吧。我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场诡辩,谁欠谁、谁该为谁死,没有预兆地开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结局。这不是诡辩是什么?”弥隅似乎很淡然地接过了他的话,而后交代他,“该上药的地方,你不要忘了。”
  云落却丝毫听不进:“你死了,我要怎么和弥久交代!”
  弥隅反问他:“那你死了,我又要怎么和颜言、陆安歌以及云上将交代?”
  云落的话一时被堵了回去。
  “云落,弥久已经走了,死人总比活人更好交代。大不了,我见到他,自己亲口和他解释,不就好了?他不会怪他哥的,就像你不会怪颜言和陆安歌一样。”
  云落不再说话了,瞳孔里似乎有光在闪,不知道是被急的还是气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冲浪刷到一句很喜欢的话:“云心无我,云我无心。” —— 卫立中(元) 《殿前欢·碧云深》释义是:云的心中没有固定的自我,我与云之间没有世俗的欲望和牵挂。弥隅:?
  九子:没啥意思,就是分享一下。说得不好吗?
  弥隅:云可以没有固定自我,但我和云之间不能没有世俗的欲望。你叫原作者改一下。
  九子:? ?? ???


第104章 三字无声
  中央军区的守卫仿佛吃的干饭。弥隅降落已久,直至现在,却依旧无人发现他已然靠近的踪迹。于是他也不急,找了一棵大一些的树,背靠上去,无声看着视讯里的云落。
  沉默总能滋生出无边恐惧,可视的沉默,尤是如此。他眼看着云落的眼神动了又动,却始终没发出一声。
  他耐心地等着云落组织语言。他心里也有话,却只打算听,不打算说。
  至少不是在此时说。
  他看着云落的眼睛,想告诉他,亲情偏偏是最好释然的那一种感情。因为知道他们总有一日会离去,至亲之人 ,偏偏最无可能长相厮守。
  会因为半路走散而耿耿于怀一辈子的,不是家人,是爱人。
  弥隅在这个时候问他:“你是在怪我吗,云少校?”
  云落抬头,咬着下唇看他,眼睛已然变得通红。
  他没想到,弥隅看到他这副模样,居然没良心地笑了出来。盈盈笑意里似在无声地问:你会怪我,是因为你对我的“可怜”,其实和我对你的一模一样。是不是这样,云落?
  云落不答,却偏偏和他算起旧账:“你自己说的,情深不寿,你没必要为我——”
  “云落,”弥隅在那一端轻轻唤他,“这个时候了,就不要与我斗嘴了吧。好不好?”
  弥隅的眼神往远处望了一眼,突然正色起来。他的语气也变得正经,像是在什么到来之前,最后的交代:“云落,大家的希望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如果要救我们三个,就拿到关键的证据。再见面时,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硬仗。”
  云落的头又微垂下去,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在他的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似乎感应到什么,暗隐隐的,令人不安。
  心情不上不下的忐忑之中,他差一些开口,命令弥隅立刻离开所在的位置。
  转念思及颜言和陆安歌,又痛骂自己何其自私。
  他将话吞回肚子里。此时的弥隅和他有如出一辙的固执,即便他说了,对方也不会听。
  因而只是淡淡地,以一种告知的语气,说:“弥隅,你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在变淡了。如果你不能活下去,很快就会被我忘掉。”
  说完还要强调一遍,像一句威胁:“我保证,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这辈子,绝不会再想起你。”
  似是从没想过云落会这样说,弥隅短短一怔,而后又笑道:“云少校好过分,专挑别人的软肋拿捏。是知道这样说最让我难过,所以故意的,是不是?”
  云落一向擅长忍痛。即便痛楚浮于形色,也向来无人买单,予他哪怕一句简单安慰。后来习惯了反倒不觉得痛,有什么忍一忍,也便自我消化了。
  可此时他那一副将要碎了的神情,仿佛真的无法再忍下去了。
  “云少校。如果不是隔着这一层通讯,真想抱抱你。”弥隅仰起头来,在那棵老树上抵了许久,又轻叹口气,说,“不要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事情到如今的地步,没有任何一处是你做错。”
  云落总喜欢无声分担其他人的苦痛,将颜言和陆安歌被捕,和他回到S区来的心甘情愿,归结为自己做得不够好。
  但那不是分担,不过只是把一个人的痛苦,变成了两个人的。
  “我没想过,有一日再回到这个地方来,是因为你。但是我不后悔。所以,把你那该死的负罪感收起来,云落。”
  弥隅视线所及之处渐渐传来窸窣的声音。他离开了那棵大树,向军队的方向走去,轻叹道:“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短到甚至来不及正式说一句和好的话,哪怕只是一夜情人,也能当是永恒。
  “云落。昨晚是你甘愿,我没有一分强迫。”话是对质,语气却在告别,“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别又不认账,赖我。到时候我这点形象真就在你这磋磨殆尽了,还怎么追人。”
  云落看到弥隅身后围上来大批士兵,以最高级别的警备,押着伤痕累累的两张熟悉面孔。
  他的语气愈发急迫:“追什么人,又在骗我!每次都是这样,话只说一半转头就走,总留半句给人猜,有意思吗!你今天不讲,以后都不要讲了!”
  他越急,弥隅反倒轻松起来,眼神放柔了、亮起来,像春风拂过的一汪水:“云少校是猜到我要讲什么?既然这么想听,你怎么不先说。”
  说话间,眼看着他身后森森然的警戒圈中,走出了一个人来。满头华发,威严不减,云落瞳孔一紧,知道这通视讯终于要进入倒计时,话也跟着一窒:
  “是你威胁我、欺辱我、不顾我意愿强上了我!凭什么还要我先说!我又不是斯德哥尔摩,我才不会说!”
  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他只知此时就算崩溃、发疯,那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也会替他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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