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干了(41)

　　走廊喧嚣的光打进来，苏折寒的脸半明半暗，片刻，他无奈地失笑，想到会被揍、也想到有可能就成了，但没想到人是直接逃了。
　　苏折寒顺着被路徐打开的门走出去，走廊里觥筹歌影好不热闹，就是没有路徐的影子。
　　路徐慌乱中躲进了楼梯间，他顺着扶手坐下来，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等情绪终于平静后忽然一拳砸在了地上，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苏折寒用力的触感还在，路徐再次砸了下地。
　　流氓，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路徐甚至想要报警了，但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系统监测到他已经离开VIP3号包厢，正热情地给他分配着下一个任务。
　　路徐想也没想就点了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点拒绝任务，也是第一次发现拒绝任务后系统消息框会跳出一条：那你好好休息（づ￣3￣）づ╭ ～
　　怎么连系统的颜文字都有亲亲......
　　路徐正愁无处发泄他的愤恨，于是首次回了系统机器人：别烦我！
　　本以为系统机器人就此作罢，却没想到它也飞速回了一条：我做错了什么o(≧口≦)o
　　路徐皱眉，这机器人是话唠吗？他把手机放回兜里，起身朝楼上走，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确认苏折寒不在才出来。
　　但今天路徐的运势似乎随着拿了那一万块后消失了，后面他分配到的包厢甚至都不喝酒，喝的果汁饮料不说，还有自己从超市买了带来的。
　　这晚路徐在不同的包厢一直转到快十二点，也没能再卖掉一瓶酒。
　　但不停转悠也有好处，就是路徐可以尽量不去想苏折寒，尽管他对苏折寒去了哪里的好奇快溢出眼眶。
　　直到这天下班，路徐下楼去电动车棚拿车，赫然发现站在车棚里的人，要不是车棚还有一点点顶光能照出苏折寒高挑的个子和身型，路徐也差点没认出来。
　　但下一秒，路徐的目光被苏折寒旁边那个东西吸引住了：“你做了什么？！”
　　路徐快步走过去，看到自己借的工友的电动车已经面目全非。
　　电动车顶不知苏折寒哪里弄了个棚子盖上，底下也被加宽得能放得下两双腿，而原本放电瓶的地方凸出一块黑色的硬硬的铁盒，像外卖小哥骑的车，但又多了遮风挡雨的功能。
　　“帮你改造了下。”苏折寒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给这辆车加装了电池、延长了2倍的续航，添加了安全系数可以达到越野程度的踏板和顶棚，又加固了车身和车架，这大晚上好不容易让他找到一家没关门的汽车维修店，买了一堆东西的同时还把电焊也借了出来。
　　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电焊气味......
　　路徐不可置信地看着面目全非的电瓶车，良久，他才咬牙切齿道：“这不是我的车......”
　　苏折寒愣了下，这个电动车篷里总共没几辆电动车，他指了指一旁车身贴满兔子和爱心的车：“你的不会是这辆吧？”
　　路徐狠狠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是我借的！工友的！你让我怎么还？”
　　“那他得感谢我。”苏折寒松了口气，心说自己改了半天的车要不是路徐的那可真是怄人，现在弄清楚了，还是路徐骑嘛，只是主人不是他：“这一套去店里装起码五位数。”
　　“感谢你个头。”路徐郁闷地拿出钥匙准备上车，都不知道要从哪儿下脚。
　　“喏，这儿有个开关。”苏折寒指点道，他按了下那个黑色的按钮，踏板边的门便自动打开了。
　　路徐：......
　　等路徐上车坐好，苏折寒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个头盔，也准备上车。
　　“你干嘛？”路徐防备地看着苏折寒。
　　“我晚上没地方住，得跟你回厂里住一晚。”说着苏折寒主动戴好头盔，踩着自己改造的踏板上了车。
　　路徐已经没脾气了，他只好带着苏折寒，气鼓鼓拧动车把。
　　下一秒，电动车推力十足地驶出了车棚，路徐吓了一跳，要不是夜深没人，这个推力自己一定会撞上人。
　　“速度也提了，最快可以开七十码，以后从厂里到KTV不用20分钟。”苏折寒骄傲道，然后下意识把手扶到路徐腰上。
　　路徐猛地缩了下，车也跟着在路上画了个飞快的Ｓ。
　　“你别碰我！”路徐从反光镜里瞪苏折寒，苏折寒无奈，只好放下手插兜。
　　一开始路徐还担心苏折寒改造的车出现各种故障，但这一路开过来，又因为深夜不堵车，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水上漂。
　　这一切都太顺滑也太不可思议了，苏折寒甚至还把这辆车的灯改了，能捕捉到对面没人还是有人，没人便打远灯，有人便缓缓调成近灯。
　　路徐不想把这车还给工友了，他这之前是每个月给工友三百块钱租他的电动车，但现在他想买下来。
　　苏折寒察觉到路徐故意一会儿慢一会儿快测试这辆车的各种功能，头盔里的嘴角勾得隐晦，但确实在因为好玩惊艳而高兴着。
　　20分钟的路程很快到了，路徐有些不舍地下了车，把车停进工厂车棚。
　　“路徐，我们还有点事没说完。”苏折寒在路徐转身想往工人宿舍走的时候喊住他，严肃真诚地看着他。
　　路徐嘴角动了下，嚅嗫道：“我总归要在钱还完前去打工的。”
　　“我都帮你改车了。”苏折寒的意思是他不阻止路徐去KTV了：“但还有别的事。”
　　路徐想到了包厢里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吻。
　　“没有了。”他执拗地回答。
　　苏折寒不耐烦地眨了下眼，最近倒春寒，北海突然冷起来，他穿得少，不免有些瑟缩，于是他上前抓住路徐的手腕：“上去说行吗？我冷。”
　　苏折寒的手心确实是一片冰凉，路徐打量了眼苏折寒，还是跟着他上了干部宿舍楼。
　　苏折寒刚搬走一星期，宿舍里的东西也都没蒙尘，那两套床品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像是随时等着人去睡。
　　“我想先帮你把钱还了。”苏折寒开门见山，他抵着门，不让听见这话的路徐转头就走。
　　“不要。”路徐想也没想便拒绝，或许是觉得自己太生硬，又补充道：“那不是一笔小钱，我知道你们想帮我，但我弟弟还没长大、我妈妈经常生病，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是个无底洞。”
　　路徐真诚地把自己的情况剖析给苏折寒：“这次二十万，下次十万，再下次十五万，填不上的。”
　　而且妈妈知道了自己有人愿意借钱之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让他去借钱，路徐宁愿自己撑着。
　　“所以这次是二十万。”苏折寒眼底划过得逞的笑意：“我给你算笔账，抛开今晚这种特殊情况不算，我算你每晚平均赚五百块。”苏折寒看过路徐的后台，他是KTV里酒卖得比较多的服务员，但每个月也只不过一万出头。
　　“二十万，你得干两年。”苏折寒眸底深沉：“我走的时候你120斤？可能还没有，只过了一周，路徐，你现在有100斤吗？”
　　路徐的脸色在苏折寒过于理智冷静的陈述中愈发难看。
　　“不用两年，两个月你就会倒下。”苏折寒笃定地发表结案陈词：“撑不下去的，小朋友。”
　　“如果还要我计算你倒下后家里的开销，我乐于帮忙。”苏折寒紧盯路徐泛白的脸：“所以让我帮你，你慢慢还，行吗？”
　　路徐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就出了无法逆转的问题，一开始他只是不愿意吃东西、没有胃口，但饿极了还是会吃点，可在长期大量的饮酒又催吐之后，路徐已经到了一看到食物就反胃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会倒，但就是在赌那个倒下的时间正好是自己还完债的时候。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久到暖气已经要让苏折寒出汗，路徐终于抿住唇、下定决心地点点头。
　　苏折寒明亮地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人细碎的头发：“这才乖。”
　　“但是你真的有钱吗？如果你要问家里要钱的话那还是不要了。”路徐觉得苏折寒只是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大学生，他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刚刚点头只是缓兵之计，等苏折寒知道自己要掏出多少钱来，他一定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