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分化成A后(102)
在那种场合下, 他的头发向来会整齐地梳起,显得清绝的五官冷而疏离,陆野仰头看他讲话时,像在仰望圣托斯凯纳山顶的雪。
而现在,陆野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蹲下身,伸出手却停在顾砚修的脸颊边,有点不舍得把顾砚修叫醒。
第一回,清醒的人比睡着的人更贪恋美梦。
一直到顾砚修的发梢滴下一滴水。
他头发还没干,这么睡会很冷。
“顾砚修。”
陆野轻轻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像是那天他在自己面前安静睡着时一样,微微泛着红。
顾砚修睁开眼。
短暂的迷蒙之后,他看见了蹲在衣柜前的陆野。
而在他周围……几十件赛车服悬挂在那里,还有两件被他扯落下来,披盖在他身上。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了。
顾砚修耳根一烫,手忙脚乱地要从衣柜里站起来。
“对不起,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很奇怪地起了筑巢的冲动,钻进别人的衣柜里睡觉吗?
顾砚修撑着身体站起来,可腿刚用力他就发现,腿麻了。
他往后趔趄着一歪,正好撞到一件厚重柔软的大衣,和整排的赛车服材质格格不入。
他顺着衣摆往上看,就看见衣柜的边缘,悬挂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
有点眼熟,不过大衣嘛,长得大同小异,顾砚修已经记不起来这是自己的衣服了。
他只看见,大衣的胸口处别着一枚夺目的蓝钻胸针,深蓝色的,净度和色泽都是顶级,在一圈碎钻海浪的包裹下,深沉地闪烁着。
就连处在尴尬里的顾砚修,都忍不住愣了愣。
这钻石的颜色真好看。
——
“腿麻了?”陆野俯身,攥着他的小腿轻轻捏了捏。
“嘶……”顾砚修没忍住抽了一口气。
陆野在一排密密麻麻的衣服里俯身,将顾砚修稳稳地从衣柜里抱了出来。
“不是说,有事情就喊我?”陆野说。“在这里睡觉会很冷。”
顾砚修第一次被这样抱……像个柔弱的Omega一样。
明明是很不好受力的角度,陆野却抱得很稳,好像他根本没有重量。顾砚修被他硬韧的身体托着,拥进了胸膛里,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他胸膛的震动。
顾砚修低了低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临时忍不住。
这生理本能……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陆野也没有多问,抱着他出了衣帽间,替他拉起被子,又转身拿来了一只吹风机。
顾砚修摸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它还是湿的。
“没事,我自己来……”
陆野却握着吹风机,已经熟练地打开,用手去试风的温度。
呼呼的风声响起,顾砚修就没有再抢。
陆野撩起了他的头发。
温热的风吹拂过来,陆野有些粗糙的手穿过他的发丝,很轻缓,顾砚修后脊一阵麻痒,却难以否认,是很舒服。
他只好靠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我之前都没发现,你真的什么都会。”顾砚修说。
“是吗?”陆野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
恰好相反,顾砚修才理所当然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陆野没觉得自己在仰视他时做一些事情,就能得到他这样的称赞。
“对啊。”顾砚修说。“至少一开始,我知道你很有天赋,但从没敢想过Lyle就是你。”
24世纪,蓝星的机械技术几乎是在指数发展,赛车手这种职业,早过了靠天赋就能吃饭的时代了。
培养一个赛车手要花费怎样的天价,顾砚修大概有了解。有几家豪门公子想要去赛车场上玩票,家里至少要亏损两三家公司的成本,才能把他们送到正式赛场上。
否则那些赛车手也不会这么骄狂,在顾砚修面前都敢放狠话。
像当年的厉峯,也是一样。
他离家出走,能到顶尖的车队里做机械师,也是因为厉氏砸了重金,从小培养的他。
在陆野之前,全蓝星的奇迹只有陆成风一个。
“我爸从小就把我往赛道上送。”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野对顾砚修说。
“后来他出事,就不让我开车,到了厂里也不许我做修车工,让我一门心思好好读书。”
陆野替顾砚修吹着头发,将他半拥在怀里。暖风拂过,陆野闷闷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贴在顾砚修后背上,弄得他背脊一紧。
“但我手痒,他不让我开,我就偷偷开。”
顾砚修也默认了陆野说的“他爸”,只有陆成风一个人。
“他可能是担心你,怕你会经历和他一样的事。”顾砚修说。
“应该是吧。”陆野说。“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
顾砚修笑了。
“他当年也是赛车手,肯定不是一个容易害怕的人。”
说到这儿,他难免的有些羡慕,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会怕,一定是因为他很爱你,比起荣誉,更想让你平安。”
顾砚修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即便没见过陆成风,也大概能从陆野的话里,渐渐猜到他的想法。
同时,他羡慕,只是因为他也同样理解自己的父亲。
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总是张狂地把自己当做王朝的皇帝,顾砚修嗤之以鼻,却也知道高处不胜寒这样的事,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他父亲如果像所有普通的父亲一样,偏爱、仁慈,那他就无法走到今天的位置,甚至无法维持家族的荣耀。
谁都害怕盛极转衰,包括顾砚修也是一样。
他已经算是游刃有余,有足够的天资和能力,已经是幸运的了。
只是偶尔羡慕一些被允许平庸的孩子,羡慕在父母眼里,他们有比成功更重要的事。
顾砚修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发现陆野在看他。
“你也永远都会平安。”陆野说。
顾砚修忍不住笑了:“借你吉言。”
陆野却没笑。
晚上卧室的灯光开得并不亮,他漆黑的眼睛却很显眼,沉静而专注的,差点一眼看进他心里。
“……怎么了?”顾砚修的喉结没来由地又滚了滚。
陆野没说话,只是放下吹风机,轻轻抚了抚他已经被吹干的发顶。
吹风机的声音熄灭了,突然的安静里,气氛一下变得极其暧昧。
顾砚修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在发沉,也感觉到房间里龙舌兰的气息逐渐汹涌,猛烈的几乎要赶走所有的氧气。
顾砚修有点呼吸困难了。
“啪嗒。”
细微的声音响起,他转头,就看见陆野放下吹风机后,反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从里面熟练地拿出一支Alpha抑制剂。
顾砚修知道为什么。
A或O不是只在易感期会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汹涌,人如果在各种情况下情动,都有可能让身体同时陷入情热。
这对独处的AO来说,太过危险。
陆野单手磕掉针盖,顾砚修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对上陆野询问的目光,顾砚修顿了顿,对他说:“你昨天才打过抑制剂。”
“嗯。”
陆野却毫不在意。
他的易感期一直都很剧烈,每次都要用掉不少抑制剂。虽然据说会有一些副作用和抗药性,不过他习惯了,也没什么。
顾砚修看着他这幅模样,却莫名觉得可怜。
默不作声的……像是当年在机场上孤零零站着的那个少年。
他自从分化之后,就是靠着陆野的信息素在安抚自己。陆野对他一直是有求必应,但换在陆野身上,他就理所当然地靠着打抑制剂来解决。
沉默之后,顾砚修倾身,拿过他手里的抑制剂,一把丢进了垃圾桶。
这个动作让他半边身体都伏在陆野身上,只需要微微一低头,两人的呼吸就会勾缠在一起,连目光都被扯动着,很自然地汇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