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上盛开的花(116)

　　瑟利斯特痛苦地皱起了眉：“我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是有这么多仇恨的……”
　　“怎么能叫仇恨呢？这就是爱情的真面目啊。”付云蓝突然又笑了，他动作和以往一样温柔地捧着瑟利斯特的脸，话语却透露着十足的疯狂和恶毒，“如果可以，我真想做个笼子把你关起来，让你哪儿也去不了，我想挖出你的眼睛，让你再也不能看着其他人。当时我就应该听吞噬者的建议，直接吞了你，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而不是这样每天被困在虚拟舱里，像个等待垂帘的深闺怨妇一样眼巴巴地盼着你过来临幸我一次，如果你移情别恋，再也懒得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瑟利斯特猛然摇头，可付云蓝显然还觉得不够：“这就听不下去了吗？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呢。”
　　“凯斯，中止模拟！”也不管凯斯是否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瑟利斯特像逃一般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
　　何霄很快就从凯斯那里知道出事了，赶紧丢下手头的事情找了过来。
　　瑟利斯特并不想见他，也不想见任何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理，但何霄仗着权限硬是刷开了门进来。
　　瑟利斯特也不说什么，只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但还是先冷静一下吧，付云蓝变成这样肯定和吞噬者脱不了干系，如果你因此心烦意乱，那就正中了它的下怀。”
　　“可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就是蓝没有说出口的真实想法，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面对着这样的压力，原来他对我的喜欢早就变成了一种必须负担的使命，那我继续维持这段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何霄没想到瑟利斯特都想到这个上面去了：“……你想要离开他吗？”
  
    第97章 真实和虚拟之间（四）
  
　　“那你觉得你所熟知的那个付云蓝会希望你离开他吗？”
　　瑟利斯特还是摇头。
　　“既然这样，就尽量往好的地方想, 人类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简单纯粹的，就算他是因为希望我们拯救人类，才必须维持和你的关系，或者因为你给他带来了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那也只是在天平上多加了一些砝码而已，当你还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就喜欢你，没理由在你拥有了更多的优势以后又不喜欢了, 对不对？”
　　瑟利斯特不想说话, 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像他说的，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这个病态的人格无限放大了阴暗的一面，所以才把你吓着了。其实只要你冷静下来就能够想明白，如果是正常的付云蓝，你选择拯救人类他只怕感激都来不及, 你比他强大太多，他也只会希望你越强越好，最好比吞噬者还要厉害, 至于压力，充其量只是些像‘钱太多了怕人抢’一样的小烦恼而已。和真正的付云蓝不同，这个阴暗的人格对你充满了恶意，却没办法伤害你，就只能从精神上折磨你，如果你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将他视为蝼蚁，将你们的关系视为一场游戏，你又怎么会被他的话语影响呢。”
　　“……你说的对，是我太没有信心。”瑟利斯特情绪很是低落，“以前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想要和他在一起，可后来我越是细想，就越是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我给他的未必就是他想要的，他真正想要什么我却不清楚。他什么都不会抱怨，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做的已经够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过。”
　　“无法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这确实是你的缺陷，但没有人是完美的。真正的付云蓝不会介意这一点，不然他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以此来责怪你的是在吞噬者的刺激下产生出的那个恶毒人格，你能做的就是不要把他的话当回事，不要受他的影响。”
　　“我尽量吧。”瑟利斯特扶着额头说，“一想到有这样一个阴暗的人格存在于蓝的脑子里，我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可以理解。”何霄说，“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没办法将他单独分离出来消灭掉，但是我们可以让他再也没有机会做任何事，凯斯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数据，以后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就会马上发现的。”
　　——
　　付云蓝在模拟舱里睡了一觉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以为自己在模拟过程中因为太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见到瑟利斯特的时候，他的心情依然不错，还为自己在模拟过程中留下他秒睡的事情道了歉。
　　既然他不记得了，瑟利斯特当然什么都不会跟他提，就像过去一样在虚拟世界里陪伴着他。
　　后来那个阴暗的人格又出现了几次，因为他出现时总是带着正常的付云蓝所没有的戾气和愤怒，这种强烈的情绪必然会反应到心率、脑电波之类的外部体征上去，凯斯已经有了足够的数据去甄别他和平时的付云蓝有哪些区别，所以每次他一出现，模拟舱就会释放出电流将付云蓝击晕，让那个坏的人格再也没有机会作妖。
　　几次三番下来，付云蓝也隐约猜到自己大概是出了问题，他去问瑟利斯特，瑟利斯特只是含糊地说：“我们发现了吞噬者对你所做的手脚，你的健忘和突然失忆都是因为它的缘故。”
　　付云蓝有些疑虑：“我怎么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健忘或者失忆……在我不记得的时候，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别在意，我们都知道你只是病了。在治好你之前，我们只能先采用这样的办法来稳定你的病情，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会好起来的。”
　　瑟利斯特不愿意细说，付云蓝也不好纠缠，不过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瑟利斯特对他更加关心和照顾，也更加在意他的感受了，经常会对他说“你真的喜欢这样吗？”、“如果不喜欢，一定要告诉我。”之类的话。
　　付云蓝当然很高兴这一点，虽然他习惯了瑟利斯特没有情商的一面，但没有人会不喜欢恋人对自己的温柔。
　　最初被瑟利斯特吸引的时候，付云蓝还不敢去想太久远之后的事情，想不到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不仅没有彼此生厌，感情反而更加好了。
　　这样的生活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觉得不高兴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付云蓝却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有越来越偏激的趋势，有的时候会突然钻起牛角尖来，产生一些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有的阴暗念头，或者或者为了一些明明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勃然大怒，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瑟利斯特总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握着他的手鼓励他冷静下来，付云蓝觉得瑟利斯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不管他怎么问，瑟利斯特都什么也不说。
　　——
　　“A36、A37队，前往C4区，展开防御，B04、B07队，前进五百公里堵住缺口，不要让任何一个敌人逃脱！”
　　星际战舰上，银河帝国的皇帝瑟利斯特连续地下着命令，镇定地指挥着这场虚拟世界里的星际战争。
　　作为将军的付云蓝指挥着另外的部队配合着他，最终他们的舰队在以少胜多的情况下将敌人打得大败。
　　战场上只剩下了收尾工作，到了这一步就不需要指挥了，中下级军官们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
　　瑟利斯特终于清闲了下来，他坐到指挥椅上，接过机器人递上来的咖啡，悠闲地喝了一口。
　　付云蓝也从繁忙的指挥工作中松了一口气，他笑着看向镇定自若的瑟利斯特，正好瑟利斯特也看了过来：“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这副指挥若定的样子格外迷人。”
　　“谢谢夸奖。”瑟利斯特一派淡定地说，“一般来说，你要是夸我‘迷人’就意味着你想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
　　“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付云蓝笑出了声，两人恩爱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