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血族契约(252)

    这是一架高级的黑色钢琴，名家出厂，造型雅致，琴键干净洁白，保养得非常好。
    钢琴前面的凳子宽长，两人一起坐绰绰有余。
    “弹哪首曲子？”秦小游双手放在琴键上方，侧首问身边的金发男人。
    “你想弹哪首？”李先生把主动权交给他。
    秦小游想了想，道：“《弗兰幻
    想曲》怎么样？”
    《弗兰幻想曲》是西罗国百年前的钢琴大师弗兰•博林的作品，十五岁那年，他请李先生教他。
    然而，当时的他还没学会这首曲，便死在了无情的山洪中。
    成为血族后，他一得空就弹琴，反反复复地练习，初见成效。随着年纪增长，阅历逐渐丰富，慢慢地体会到琴曲中的情感，每次弹奏，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李先生迎着青年灿若星辰的眼睛，微笑地颔首：“可以。”
    秦小游试着按下琴键，找到手感，挺直腰背，敛眉凝神，按下第一个音符。
    第一乐章的琴音缓慢低沉，如雷雨前乌云密布，压抑沉闷，令人喘不过气。
    秦小游情绪到位，指法精湛，曲调流畅，却稍显单薄，当李先生加入后，琴音瞬间浑厚了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像重锤般敲击着心脏，隐隐产生一股无法忽略的钝痛。
    四手联弹需要演奏的琴师配合默契，但凡有人慢一拍或错一个节音，便功亏一篑。
    秦小游的钢琴是李先生手把手教的，不管是技巧还是指法，都如出一辙。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合奏。
    休假在家，偶尔会坐一起弹琴，为两人的生活增加一点情趣。
    不过，之前弹的曲子大都简单轻快，没什么难的技巧，不像现在这首《弗兰幻想曲》，除了情绪到位外，还需要炫技般的复杂指法。
    可以说是一个刺激的挑战。
    当曲子进入第二乐章时，旋律陡转，高音骤起，节奏急促疯狂，从低潮瞬间攀升至高潮。
    秦小游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全神贯注，释放所有情绪。
    李先生敛眉，完全配合他的节奏，巧妙地为他弥补不足之处，使整首曲子变得完美无瑕。
    激昂的钢琴音在大厅里回荡，吸引了大量的乘客，台下的观众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坐满了人。
    没座位，一些乘客站着聆听，眼睛盯着台上演奏的两位帅哥，心潮澎湃。
    “我的天啊！太好听了吧？”有人小声地赞叹，双手按住随音乐起伏的心脏，热泪盈眶。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弗兰幻想曲》。”她的同伴喃喃，“真没想到，双人弹奏可以这么完美。”
    一个人演奏，充满了孤独寂寞，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后空虚惆怅。
    两
    个人演奏，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应，渐渐地抚平失落的心，给予新的希望。
    前者至郁，后者治愈。
    有人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录下这美好的一幕。
    演奏结束，余音绕梁，众人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回味无穷。
    秦小游缓缓地放下手，转头和李先生深情对视。
    男人的眼睛如浩瀚的星空，迷人又深邃，单是望着，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
    尽管和男人在一起四年了，仍如热恋期般悸动。
    舔了舔干燥的唇，秦小游慢慢地靠近李先生。
    当他的嘴唇即将吻上李先生的嘴唇时，台下忽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一震，猛地回神，想起这里是公众场合，一下子害臊了。
    都怪音乐的感染力太强，令他忽略了四周。“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道谁高呼一声，其他人起哄，跟着叫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秦小游脸颊绯红，迅速起身，连谢幕礼都省了，拉着李先生冲下舞台。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又是一阵鼓掌，还有人送上真挚的祝福。
    “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
    “咳，他们都是男人。”
    “两个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啊！科学家不是发明人造子宫了吗？”
    “发明是一回事，临床又是另一回事，没个十年二十年，普及不了。”
    “他们看起来才二十岁，等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
    秦小游听力灵敏，众人调侃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更加羞涩了。他加快脚步，光速地逃离大厅，差点使用异能，来个空间传送了。
    李先生眼里盛满了笑意，任他拉着自己东跑西窜，避开人群。
    等四周安静了，秦小游终于停下脚步，发现他们到了游轮的观景台。
    观景台空旷，只有四五位乘客。
    游轮进入大海第一天，观景台挤满了看风景的人。等连续看了四五天的大海，是个人都了，观景人数骤减，除非是喜欢清静的情侣，才会来这里约会。
    秦小游松开李先生的手，走到栏杆前，迎着海风，眺望远处。
    血族视力佳，比普通人看得更远，很快发现了一座岛屿。
    李先生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自然地环抱着他。
    秦小游放松地靠他胸膛，指着远处道：“那里有一座岛屿。”
    李先生微微眯眼，半晌，他道：“是伯特纳克岛。”
    “哎？”秦小游惊讶地回头，“你知道？”
    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他是怎么认出那是伯特纳克岛？
    李先生低头亲了一记他的额角，说道：“我曾经是航海师。”
    秦小游眨了眨眼睛，想起以前李先生和他说过的往事。
    从长眠中苏醒的李先生厌倦了人类的纷争，带着追随他的血族和人类，造了一艘大船，远离大陆，探索海洋，不仅发现了另外三块大陆，还画出世界第一张地图。
    “过了奥古斯顿海域是格兰海，游轮下一个港口是迪奥港，迪奥港位于苏曼国的北方，必须经过伯特纳克岛。”
    李先生让秦小游摊开手掌，指尖在他的手上画出一张简易的地图。
    秦小游的注意力都集中一处了，随着男人的勾勾画画，掌心酥酥麻麻，当男人画完最后一个点，准备收回手指时，他迅速握住。
    “嗯？”李先生发出疑惑的声音。
    秦小游转身，与他面对面，腰靠着栏杆，也不管附近有没有其他人，抬起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稍稍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李先生怔了怔，很快回应，化被动为主动。
    秦小游原本只想浅尝辄止，哪知越吻越深，腿都软了。
    许久，两唇分开，他的额头抵着男人光洁的下巴，急促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李先生的肺活量明显比他的强，气息稳定，动作温柔地抚摸他的银发。
    秦小游缓过气，舔了舔嘴角问：“到了迪奥港，我们下船吧！”
    上游轮是为了任务，如今任务完成，可以换一个地方玩了。
    李先生道：“苏曼国的北方正处于冬季，那里有一座著名的雪山度假村。”
    “雪山？”秦小游眼睛一亮，“我们去滑雪吧！”
    李先生嘴角微扬，笑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