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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96)

作者:死鱼论文 时间:2025-05-11 11:42 标签:生子 甜文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轻松

  必然是有人从中斡旋,为他求情。
  而那个人,能够是谁?
  “行之”两字,跃然于舌尖。
  宁离心中些微发酸,却又有一种隐秘的悸动,悄然蔓延。他也不知裴昭此举是否会触怒皇帝,若是将自己身上的这番惩罚转头给了裴昭又如何是好?想要教人传话,又觉得不妥,只想要等裴昭来,当面问上一问。或许还有些话,想说给裴昭听。
  然而出乎意料,日落西山,浮云薄暮,直到天色彻底沉下,也不曾见得人影。
  禅房悄悄,院外也悄悄。
  高墙之外,只偶尔间听得禁卫换防的动静,规整有序。
  是有事被耽搁了,还是说……触怒了君王?


第58章 麦羹 孤身千里在外,举目四下无亲。
  58.1.
  自他入净居寺以来,裴昭日日都会与他见上一面,无有例外。
  宁离从前并不曾觉,这时候,终于咂出了几分不同来。
  山不来就我,我自可以就山。小小院墙,也不甚高,若要是想,自可以逃之夭夭。宁离差点想要翻出去,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为何被关入这一方寺院,按捺住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想走,自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可不能辜负了行之的这一番心意。
  更何况……
  若当真是要去寻人,他还不知裴昭人在何处哩!
  从来都是在别院中相遇,后来又在净居寺里重逢,如今才想起,除却这两重地界,他竟不知晓,还能在何处把人给找到。裴昭身为暗卫,想来应在宫中,只是宫禁森森,指不定还被皇帝指派着干活儿呢。
  晚些时候,膳食照常送来。宁离用了一点麦羹,又夹了几样点心,再度踱步到了院墙边。两旁侍卫还道他要出去,宁离摆了摆手,张望一番,果然不多时,就见上次那深蓝衣裳的暗卫探首过来。
  宁离于是将他招呼了过来,耳语数句。
  暗卫面上的颜色变了又变,跟打翻酱油铺子似的,终于咬牙道:“定不负世子所托。”
  宁离点头:“那你千万可记着呀!”
  。
  他千叮万嘱,暗卫自然不敢等闲而视。当晚,自净居寺传到了式干殿,入了总管张鹤邻的耳中。
  此时陛下一人在殿中静思,寻常事情,并不敢去打扰。可张鹤邻又心知,陛下待这位小世子,格外不同。
  他悄步进殿,已然扰到沉思中的君王,上首传来问话:“何事?”
  张鹤邻答道:“是净居寺的消息。”
  裴昭揉了揉眉心,原本想令人退下,至于唇边,不觉却换了个调:“宁宁怎么了?”
  张鹤邻道:“是世子遣了人来,想知您何时得空。”他不敢去觑裴昭面色,只如常续道:“说是知晓您年节繁忙,事务缠身,若是有空便过去看看,若是脱不得身……也就罢了。”
  大殿之中静悄悄的,唯有梅花清新的香味杳杳浮动,浸人心脾。
  裴昭微微一怔:“他还不曾出宫么?”
  张鹤邻答道:“大抵是明日祭拜之后便要走了。”
  。
  原本裴昭将人给拘束着,是想要宁离在净居寺中,一直待过了除夕。这样愈发显得他怒意深重,对宁氏的不满,也更深切一些。然而前番夜里一番变故,终究教他改变了心意。
  建康宫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怕是净居寺的一隅,风也不曾止息。
  更何况,孤身千里在外,举目四下无亲。难道要教宁离离家的第一个年,都过得如此孤单、如此伤心么?
  裴昭又如何忍心。
  被拘于净居寺中,宁离并不曾怒、也并不曾悲,未有怨怼,也未有恚愤。他彷佛对此责罚十分坦然,不以为意。可裴昭也还记得,少年郎落寞的眼眸,他思念沙州的羌笛、杨柳、明月。
  可明月何止千里。
  殿中静得有一些久了,他听见张鹤邻小心地问道:“陛下可要去探望一番?”
  裴昭沉默了小会儿,终于道:“不必了。”
  他只怕,若是今日再去了净居寺,便不会再愿意宁离离开了。
  张鹤行心中无奈,有心相劝,却不知从何劝起,抬首见着裴昭示意他出去,只得苦笑。
  。
  裴昭在案前静坐了一会儿,目光微倾,落到了案上的梅瓶。
  疏枝缀玉,雪裹琼苞,一室暗香幽冷,催人沉醉。
  这梅枝皆是仔细挑选,平常又受宫人精心打理,开得极好。可离了树干,被裁入瓶中,便是再小心呵护,也难逃枯萎时。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洁白的花瓣,终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58.2.
  夜深人静,安庆坊内,忽然有马蹄声起落。东海侯府门前,不知何时停下一辆高大马车。
  未有拜帖,深夜造访,属实冒昧,然而来者却堂而皇之步入府中,闲庭信步,彷佛走进自家庭院。
  时老侯爷说不得心中不悦,可待得来人摘下了幂篱,顿时惊了眼睛。
  。
  侍女来禀时,时宴璇尚未安寝,她心中微讶,连忙自碧晴轩赶去。穿过抄手游廊,到得花厅前,远远地看着,只觉着那气氛,好似有一些沉寂。
  “啪!”
  忽的听到清脆声响,却是杯碎瓷溅。
  她唬了一跳,小心避开些,款款走入花厅,正见得上首下方,一道熟悉身影。那少年郎锦衣玉冠,眉目俊俏,不是前些日子被勒令返回东海的时宴暮又是谁?
  只是,若算算时日,早该回了封地,怎么今夜又在府中见到?
  “你瞧瞧你这弟弟,真是不像话……满嘴胡说歪理,像什么样子!”时老侯爷胸口不住起伏,不知方才说了些什么,现下被气的不轻。
  时宴璇连忙上前,斟了一杯清茶,奉到时老侯爷手边,劝慰道:“阿翁,先喝盏茶,可别把您的身体给气着了。”
  时老侯爷“哼”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撇过眼睛,却是连看也不愿再看身前一眼。
  此时厅中,时宴暮正跪在地上,一张脸上,嘴唇紧紧地抿着,彷佛有一些忿忿。见得她来,也是一副气鼓鼓不愿理睬的模样。
  他这样子,时宴璇从前见得不少,想要哄实在是简单。
  时宴璇眼睫低垂,再开口时,依旧轻柔婉转:“二郎,你怎么跪在这儿?这天寒地冻的,莫要把膝盖给跪坏了。”又朝时老侯爷嗔道:“阿翁,你唤小弟回来过年,这等喜事,也还要把孙女给瞒着。不是现在碰见,明儿我还要疑心做梦哩。”
  时老侯爷冷冷的看了一眼,只想说一句,谁让他回来过的年?!
  陛下金口玉言,还在东海侯府上悬着,偏偏时宴暮就这般胆大妄为,竟然不传不告,私自返回。还满口说什么陛下其实并未下令,只不过是时老侯爷惊弓之鸟,小题大做。又说什么要是他修为能有阿兄那般,时老侯爷定不会如此对他。
  这一番话当真是把人给气了个仰倒,时老侯爷当下就怒得摔了茶盏。也不看看,就他这个骄矜狂悖的性子,在街上走一圈便不知得罪多少人。
  时宴璇悄悄投去个眼神,时宴暮接到了,纵使心中不情不愿,还是规规矩矩道:“阿翁,孙儿知错了。”
  时老侯爷审视他:“当真?”
  时宴暮赶忙道:“自然当真,孙儿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敢再犯。”
  他此刻瞧着,倒是老老实实了。
  可时老侯爷心中,压根就不信他这番话。这里边儿几分真几分假,不好说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为了哄人开心。若要依照着时老侯爷先前的打算,定是要时宴暮安生的在东海待着,省得在建邺惹出祸端。可偏偏时宴暮胆大妄为,先斩后奏……如今人都已经在面前了,难不成还狠下心将人赶走?
  更何况,明日便是除岁,正是合家上下,团圆过年的时候。
  时老侯爷如今年纪已经大了,最想看到的便是家族昌盛,子弟融洽,最舍不得的,也正是骨肉分离。再者,先前将时宴璇、时宴暮这对姐弟千里迢迢的召入建邺城,正是他本人。若是说前些日子,他还能硬下心肠,教时宴暮回东海去,如今人已经站在了跟前,这话哪还能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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