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小太监(27)

　　皇上好像是真的不太舒服，他侧躺在榻上，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很是苦恼。
　　我迈着碎步走过去：“皇上，奴才来了。”
　　皇上猛然睁开眼，神情疲惫地朝我招手：“过来。”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坐到榻上去，就如之前那样，但今天真的有些困难啊，现在后面还在隐隐作痛……
　　我只是挪到了榻前：“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果然察觉到异样：“你嗓子不舒服？”
　　我赶紧干咳两声：“皇上恕罪，奴才，奴才又染了风寒……”
　　“刘小鱼，你怎么这般柔弱。”皇上的语气中似有不满，“需不需要朕替你补补身子？”
　　“多谢皇上，奴才承受不起……”
　　皇上拍了拍榻，让我坐过去。
　　我内心真的是万分纠结，坐过去无疑是对我屁股的一大侮辱，不坐过去那必定是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或许是我纠结的时间有些长，皇上露出不快的神色：“怎么了？还不快过来。”
　　我双手揪着外袍，渐渐低下头，此时必须想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可是怎样的理由才能让皇上接受呢？
　　“刘小鱼？！”皇上的声音中显然已经带着怒气。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皇上昨夜又翻的淑嫔的牌子吗？”
　　此话一出，我与皇上都愣住了。
　　但他脸上的不快瞬间变成了尴尬。
　　“朕……”
　　“皇上当初不是说不会宠幸淑嫔吗？”也不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还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我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出口，“不是还说让她在宫里无法立足吗？可如今皇上三天两头去延禧宫，定是与淑嫔娘娘恩爱有加……”
　　皇上从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来拽我，可我下意识的躲开了。
　　“刘小鱼？”皇上的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你居然躲开朕？”
　　我立即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你！”
　　我不敢抬头去看，只听到了皇上起身的动静，紧接着是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我。
　　皇上蹲在我面前：“你是在埋怨朕吗？”
　　此刻他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而我已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奴才不敢，请皇上恕罪……”
　　过了良久，皇上才终于起身离开：“行了，你出去吧。”
　　我不敢再多呆片刻，立即起身告退。
　　从皇上寝宫逃出后，我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不止腿使不上力，好像连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我不能确保自己是否逃过一劫，也不确定皇上是否会过后追究，毕竟方才我的态度非常的差，我竟然跟皇上斗气，还出言不逊……
　　我肯定是脑子进水了，哎。
　　就在我胆战心惊了一整天后，才发现皇上好像并没有太在意，他依旧忙碌着，不是批阅奏折就是在批阅奏折的路上。
　　再过两日就得出发去行宫了，他应该是想多处理一些政务吧。
　　因为平日里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照顾皇上，而现在他并没有召我去，很有可能是再也不会召我去了，于是我便百无聊赖的在宫道内游荡……
　　除了对自己莽撞的后悔，更多的还是对皇上的思念。
　　“小鱼！”
　　我正头抵着宫墙懊悔，身后传来小春久违的熟悉声音。
　　原本应该惊喜，但我却提不起精神。
　　小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小鱼，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小春对不起，之前答应你的事……”
　　“无所谓啦，我这不是照样出来了吗？”小春打断我的话，“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瞎逛？”
　　我叹着气，只能摇头，毕竟可是关乎着皇家颜面的事，总不能说我一个小太监因为爱慕皇上冲皇上出言不逊吧。
　　小春没再追问，而是打开包让我看。
　　里面满满的银子，全都是白花花的。
　　我惊得往后一退，小春拉住我，顺手盖上包裹。
　　“小春，这是？”
　　“小鱼，这些够我活一辈子了。”小春淡定的栓好包裹，“走吧，太后要见你。”
　　我就这样被小春拉去了寿康宫。
　　一路上他告诉了我他是如何被太后从浣衣局带出来的，以及这段时间他又是如何讨好太后，得到这么些丰厚的赏赐。
　　虽然他说得天花乱坠，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尤其是他现在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带着非常强的优越感，让人别扭。
　　此刻已经快要入冬，太后寝宫已经早早地烧上了碳。
　　从屋外进入屋内，完全就是两种温度。
　　太后抱着毛皮手套，靠在榻上小憩。
　　我正要行李，小春却拉住我，先一步走上前去讨好地叫着：“太后娘娘，刘小鱼带到了。”
　　太后并未立即睁眼，只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站在原地是心神难安，经过前些日子的大小事件，我也更加清楚在宫中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可今日我还是大意了，因为来人是小春，所以我想当然的认为不会有危险，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我太乐观了……
　　太后终于动了，小春急忙伸手去扶，而我也快速地跪下行礼。
　　“奴才刘小鱼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嗯，起来吧。”太后仍旧一副慵懒的模样，先是用水漱了漱口，然后拈起茶案上剥好的蜜橘一瓣一瓣往嘴里放。
　　等她彻底吃完之后才有开口对我说：“刘公公啊，哀家今日让你来，是有事相托。”
　　“太后娘娘尽管吩咐，只要奴才是力所能及之事，一定全力以赴。”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默默祈求着太后别给我安排一些荒唐的任务，最好是什么也别提。
　　“刘公公如此识大体，那哀家就直说了。”太后给小春使眼色后，小春便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包递给我。
　　看我伸手接过，太后便接着说:“皇帝和你的事，哀家都知道。”
　　我急忙再次跪地:“太后明查，奴才只是个小太监，不能辱了皇上圣明。”
　　太后呵呵笑了两声:“刘公公就莫跟哀家说这些场面话了，你手上的是哀家托御医配的生儿子药，你只要想办法让皇帝长期服用，待顺妃诞下龙子，那么皇上与你的事，哀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
　　这……听完太后一席话，我心中慌乱，太后这是让我给皇上下药吧？
　　太后接着说:“刘公公也不必着急回复，哀家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毕竟觊觎我上岐江山的大有人在，皇上年纪轻轻就登基，在治理国家方面必定是有人不服，倘若他最后连子嗣都没有，还传出与阉人祸乱宫闱，那这个位置便坐不久了。”
　　太后话音未落，我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
　　又是这么严重的后果，与贺大人所说无二，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皇上此刻已经在面临着这些指责，而我还对他如此不敬，不对不对，我就该如此，要与他划清界限才是，不可以因为我而毁了皇上，他乃九五之尊，怎可因我一个小太监而辱了圣明。
　　“刘公公，此事，你且好生考虑着。”太后扔下一句后便叫小春把我拖了出去。
　　我半天没有回过神，脑子里一片混沌，我已经无法像之前那般死心塌地的念着皇上，但对他下药，我还是做不到。
　　我神情凄然地看向小春:“小春，我还是做不到，你替我回了太后的好意吧。”
　　小春扳住我的双肩:“刘小鱼，现在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事，太后娘娘既然叫你来，那就一定是有必成的把握，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那你为何不把握好这个机会？你是喜欢皇上吧？既然太后娘娘说了，事成之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就不要轻易拒绝呀。”
　　看着小春眼中的焦急，我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不该再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