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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竹帛(158)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3-04-11 11:02 标签:破镜重圆 强强 竹马竹马 互宠

  他腰间佩着短剑,这会儿左手推着那人,右手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剑柄,却并不握上去,以免显出防备之态。
  乞丐闻声抬头,两道目光如冷电般向他射来。
  刘绍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孔,囚首垢面,肮脏无比,只论扮相倒十分逼真,可是神情毕竟露出些破绽,哀求和麻木之态一个也瞧不着,只这一点,就可看出他不是真正的乞丐。
  刘绍微微一笑,“进我府中来吧,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
  他带着那人回府进到屋中,让人送上饭食,随后对跟进门来的侍卫使个眼色,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等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时,问那人道:“不知壮士此来,所为何事?”
  那人果然对桌上饭食看也不看,“你识破了我,还敢带我进门?”
  “你要是想对我不利,刚才在门口时就能出手,也不必等到现在。”刘绍笑笑,“况且我怕你有什么话要叮嘱,被我贪生怕死,错了过去。”
  还有一点他没说。
  他刚才对侍卫使眼色,让他们守在门口,密切关注屋中动静,一旦来人要对他不利,不管身手再好,他凭着腰间短剑,总也能挡住第一下,很快门外的侍卫就会闻声进来,虽然不能必保擒住那人,但保他无恙总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人从怀中一掏,摸出把匕首拍在桌上,“我确为杀你而来。”
  刘绍把手从剑柄上拿开,从桌上取来匕首,“铮”地拔出,一道寒光照在脸上。
  “好刀!”他赞了一声,把匕首推回鞘里,重新搁在桌上。
  他没问那人为什么不出手,果然没过片刻,那人就自己道:“我看你并非猥琐苟且之辈,为何会不顾父母之国,委身夏人?”
  “你觉着我该自尽,以上报君恩,下慰黎庶,是么?”他话音刚落,刘绍即反问,“我死之后,世上不过就是少了一人而已,该如何还如何,明天太阳还是打东边升起来,从西边落下去。”
  “可我一有带兵打仗之能,二通理民治安之术,于外可保境一方、守土安民,于内敢犯言直谏、激浊扬清。如今被擒,譬如鸷鸟铩羽,不能奋飞,可天下事莫能逆料,他日一朝风起,金锁顿开,未必不能重入云霄,再图大事。岂能因今日一朝蹉跎,便一死了之?”
  大概是没料到有人说起自己时,竟能如此大言不惭,那人听得有些发愣,刘绍却未说完,随后又道:“便是没有那一日,我已竭智尽忠,无负于人,此心坦荡,自觉不需一死以明心智。”
  “至于你所说‘委身夏人’,实不敢当。你见我未受刑狱之苦,便以为我私下里向夏人卖好,出卖故国,是么?”
  那人回过神来,答道:“不错。”
  “嗯,你这样想,也是应当。”刘绍道:“可一来我被俘之前,已同大军失散数月,彼此间音讯不通,如今各地雍军形势如何,我都要从夏人口中才能知道。请你想想,我就是想出卖,又能向着他们兜售什么?”
  “二来,若是我同夏人私底下达成协议,以求保命,他们既然肯答应下来,便说明我身上必定有可图之处。可我如今避居王府,不问世事已久,你既然今日过来杀我,定然事先早已调查清楚,你可曾见过我为夏人做过何事?”
  那人摇头,“不曾见过。”他看着刘绍,又道:“可我不知他们为何留你性命。况且我这几日亲眼瞧见,夏国的摄政王时常来你府上。”
  “我若说了,你未必会信。”刘绍笑笑,“我在葛逻禄多年,与夏人私交甚深,但具体如何,不便透露,只能说我从未做过有负雍人之事。”
  “你或是别的什么人想杀我,我能防得了一日,不能防得了千日,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吐为快,若你还有些别的朋友,我这区区私衷,不妨也让他们知道。”
  那人站起身来,“你肯坦诚相待,我也不再瞒你。我确有些朋友想要取你性命,不只是你,还有许多曾受国厚恩、却投降了夏人,以享高官厚禄之辈,也在当杀之列。”
  “若论行迹,许多人比你当杀十倍,只是他们大多护卫森严,出行时往往前簇后拥,难于下手,所以我等才第一个选定了你,想在夏人登基大典之时,给他们找些不痛快。”
  “选定你时,我也并不十分赞同,于是自请过来,好相机行事。今日我本可以取你性命,但不杀你,可我未必能管得住旁人。我瞧见你身边有几个护卫,但若真要杀你,这些人不顶什么用,望你好自为之。”
  刘绍一愣,道:“多谢。”
  那人又打量他片刻,目光不像方才那样冷然,沉吟一阵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请讲。”
  “你既然尚有凌云之志,又未受羁押,为何不逃出城去,如你所说,‘重入云霄,再图大事’?”他随后想到什么,精神一振,连称呼都变了,“莫非阁下是在借着与夏人交往之便,从中套取消息,传于国中?”
  他抱一抱拳,恳切道:“若有能用上之处,在下愿为前驱,万死不辞!请阁下勿疑。”
  他一击即中,正戳到刘绍的软处。
  刘绍先前慷慨陈词,理直气壮,可听到这一句时,不免有几分气短。
  他虽然能满嘴胡话,可对如此义士,也不敢诓骗,当即摇摇头,斟酌着慢慢道:“壮士高看我了。我并未从夏人口中套取过什么消息传递出去,在长安多日,我始终未负过夏人,譬如我未负雍人一般。”
  那人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刘绍坦言道:“壮士也知,我如今只身被俘,既不愿为夏人效力,夏人便不当留我性命。可夏人因顾念旧情,不肯杀我,甚至也未将我囚于斗室之中,逼我就范。我若是两面三刀,明里与其结交,暗地里出卖他们,未免也太背信弃义,如此之事,恕我不能为之。”
  “夏人强占我许多城池,固然可恨,可天下事有当为者,有不当为者。若是一朝逃出生天,我手握兵马,定与夏人周旋到底。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能得了便宜卖乖。如此苦衷,不知能否谅解一二。”
  “阁下襟怀坦荡,是在下轻薄了。”那人拱拱手,又问:“可阁下还未说,为何至今没试着逃出城去?”
  “嗯,阁下身边这些葛逻禄护卫,平日也做监视之用,是么?可就这个把人,倒也好说,阁下若是有意,在下愿助一臂之力,送阁下出城。”
  刘绍心中一动,对着他那灼灼目光,暗暗连道惭愧。
  城门守卫各个都事先熟悉过他的面孔,他身边也有狄迈派来的人监视,但平心而论,虽则如此,脱身之法也不是没有,可他不仅没有好好想过办法,甚至近日来连跑的念头都没生出来过。
  那人看他神情迟疑,忽地明白过来,冷哼一声道:“非不能也,实不愿也。阁下既受雍主之恩,也念夏人之情,如何犹豫不决,举棋不定,自是阁下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只是在下有一言:长安已非雍土,我等雍人,皆在夏人的屋檐底下。自古汉贼不两立,阁下自觉两边都吃得开,哪边也不想舍,等到最后,必定哪边也都再容不下身。”
  “言尽于此,告辞!”
  “等等,”刘绍悚然一惊,忙叫住他,“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无名无姓!”那人朝他拱一拱手,便即推门离开。
  等他走后,刘绍愣了半晌,随后想起什么,拔出腰间短剑,果然已断成两截,心中一跳,忽地后怕起来。
  以天下之大,不知有多少奇人异士,他自以为防备万全,没想到却原来是坐井观天了。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有许多人深恨自己,一时只觉着背后发寒,思索起来要不要增加些卫士以为保护。
  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难道他刘绍当真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不成?竟被人当成了曹子石一般人物。
  况且他王府中只有些年老的家仆,想要增加卫队,必须得向狄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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