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被迫卖艺(18)

　　“如果真的是骐骥，那这件事会稍微难办一点，毕竟他们做事风格十分讨厌，而且一向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陶经纪人略略一顿，“今天，公司上面在例会上讨论了这件事，公司会想尽一切办法收集证据，去反将陆昂一军。”
　　“但是，公司也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我们做的最坏的决定是——”
　　“弃卒保帅。”
　　易骁呼吸微微一滞。
　　“现在的网上舆论主要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其他人暂且没有受到波及，如果摘掉你，其他人说不定还能出道……”
　　其他人，包括初评级大爆出圈的程玖，包括靠着宿舍24h人气上升的巫子杰，也包括在第二期可能会因为battle环节大放异彩的童和光和陈星渊。
　　就是没有被弃掉的易骁。
　　说句难听的，这个最下策，也就是让其他人踩着易骁上位。
　　牺牲他一人，造福全橙心。
　　陶经纪人犹豫了一下：“当然，因为考虑到你本人的意愿，我们也可以再去和节目组谈谈……”
　　易骁微微闭眼。
　　非常简单的事。
　　整个选秀节目其中会涉及无数资本博弈。
　　橙心舆论如果去和节目组谈判要保他，节目组必定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但同时，骐骥娱乐也是个大公司，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在明，骐骥在暗，尽力去搏也未必能完全赢下这盘。
　　那么最轻松的方式，就是把舆论调转成，橙心娱乐从来没有要推过易骁，直接让易骁的排名自然掉落，不去拯救。
　　而在初评级意外出圈，暴风吸粉的程玖，则可以通过拿到陪读逆袭太子的好剧本，说不定还能连带着挽救一把橙心娱乐的名声。
　　况且，程玖是代替陆昂来临时参加比赛的，如果利用好这一点，也许还可以在之后用来制衡住陆昂。
　　当然，陶哥现在礼貌性征求他的意见，或许是看在他在公司资历久，或许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又或许是因为两人私交不错，陶哥想帮帮他。
　　如果他执意要自保，陶哥一定会为他去想方设法周转。
　　易骁沉默了很久。
　　他听着冬日呜呜的风声刮过，像是有人哭泣的声音。
　　“不用了，陶哥。”
　　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就这样办吧。”


第十八章
　　骐骥娱乐这些年来损招出得不少，要玩儿阴的，橙心娱乐未必是他们对手。
　　而陆昂，是骐骥特地用来对付橙心的一枚棋子。
　　骐骥既然敢大胆放他出来，说不定还留有后招，在没把握一招制敌的情况下，易骁不会拿全公司的名誉来陪他玩这场豪赌。
　　弃卒保帅。
　　多可笑，外界口中言之凿凿说的太子，是被弃掉的卒。
　　被人视作陪读的小可怜，却是公司接下来全力要保的帅。
　　易骁垂眸，遮住眼底情绪，把电话挂断。
　　他抬头，望着雪后初霁的晴空，捧着还有余热的咖啡，在冷风里站立良久。
　　另一边，橙心娱乐十八楼办公室。
　　陶经纪人挂断电话，长叹了口气：“小骁长大了。”
　　助理在旁帮忙整理资料，颇有点不快地皱眉：“真的要放弃易骁吗？”
　　“易副总也不帮帮他，竟然就真的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可是他亲儿子啊，就忍心看着他前途被毁？”
　　陶经纪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他还会有机会的。”
　　“根据市场部那边调查的大数据来看，他初评级顶着这么大的舆论压力，还是靠着舞台吸到新粉了。”
　　“接下来马上是第一次公演。”
　　“在一个选秀节目里，吸睛人设固然第一重要，然而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是绝对过硬的舞台实力。”
　　陶经纪人抬头，语气坚定：“我相信小骁。”
　　“他有这个实力，他可以的。”
　　—
　　易骁拿着咖啡回到宿舍。
　　今天轮到童和光和巫子杰去录衍生节目做游戏，陈星渊又不在，唐年去串门玩儿了，宿舍内只剩下程玖一人。
　　他转头，眼里温柔，语气关切：“回来了？外面冷不冷啊？”
　　易骁脚步略略一顿。
　　理论上来说，他现在本应该对程玖心存怨念的。
　　毕竟公司刚出的未来方针，是舍弃他而主推程玖。
　　也就是说，程玖未来的营销方向，是踩着他上位。
　　然而，程玖的确是个让人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的人。
　　易骁心中一时有些复杂，没有接话，径直走到自己柜子前，脱了羽绒服挂好。
　　程玖没得到他的回应，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在这风口浪尖表现出半点异常情绪。
　　对于自己登上人气选手一席，他没有兴奋，对于自家小队被全网谩骂，他也没有表现出义愤填膺。
　　他非常聪明，也摸清楚了易骁的脾气。
　　在这当口和他说什么都容易触到这位小队长的逆鳞，倒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顺着他的情绪呼噜呼噜小狮子的毛才是正道。
　　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好几个深夜他躲在被子里刷到网上小队长的恶评，都差点气得开了小号和人上场撕逼。
　　那是他的小队长啊。
　　他看过他嘴上说着你们真是笨死了，却还是为了队友竭力修改队形和歌词的样子，看过他深夜练习室挥汗如雨的样子，也看过他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
　　他记得他在橙心娱乐熬夜改初评级的歌曲，也记得来了这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再评级他牺牲了自己的时间也要帮他努力抠舞。
　　他是程玖心里最好的队长。
　　一切本不应该这样的。
　　易骁性子倔，脾气躁，程玖曾经也预测过他会因此在未来吃点小亏。
　　却没想到横祸飞来得这么快。
　　易骁转身去了练习室。
　　这几天，他加强了自己的训练力度和时长，试图想把自己完全沉浸在训练中，就能忘掉世俗这些纷扰。
　　然而。
　　易骁倚着栏杆，看着镜子里满头是汗的自己，一时有点不知道努力的方向。
　　他本来是上帝的宠儿，漂亮脸蛋，矫健身材，过硬的舞蹈实力，富裕的家庭背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潇洒个性。
　　他本该什么都不缺，现在却像失去了全世界。
　　正在他微微失神之时，练习室的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脑袋探头进来，继而再伸进一只爪子，朝着他挥了挥：“嗨？”
　　程玖弯着眼，露出一个如同甜面包一般蓬松而柔软的笑：“也没什么事，我就问问，你跳了快一个小时了，累吗？要吃巧克力吗？”
　　易骁摇头，程玖“喔”了一声：“那打扰了。”
　　“等等。”
　　“过来。”
　　易骁把自己的粉红色练习服，隔空丢给程玖，“帮我带回去吧。”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程玖极其自然地接过练习服，一瞬间有点恍惚。
　　只是和当年在橙心娱乐练习室不同。
　　当年的易骁意气风发，年轻人的锐气在他身上随意可见。
　　而如今，一种失意的挫败感在他脸上闪现一瞬，虽然很快被他自己掩盖了过去。
　　自从上次在宿舍发了脾气之后，他从来没有再在其他队友面前提过这件事任何相关。
　　队友尚有机会出道。
　　他不想影响他们。
　　程玖抱着易骁的练习服，忽然觉得他身上曾经那种不可一世，锋芒毕露的光芒在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在练习室里站立良久，忽然道：“第一次公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易骁抬头。
　　他望着程玖这张脸，一时有点猜不透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程玖却定定地对上易骁的目光。
　　“我想看你在舞台上的样子。”
　　在舞台上的你。
　　是最耀眼最夺目，也最享受最快乐的你。
　　易骁怔了怔，半晌后，突然间露出了这些天来的唯一一个放松的笑。
　　他点头，仿佛两人建立了个心照不宣的默契约定。
　　“好。”
　　—
　　两天后，第一次公演任务发布。
　　由于节目组赛制今年改革了不少，选手们并不知道这次公演的规则，只能凭借前几季的套路进行推测。
　　程玖和唐年站在B班和C班相邻队伍里悄悄咬耳朵。
　　“你说今年选人还会摇号抽签吗？”
　　唐年顺口问，“那你会想办法和你们家队长去一组吗？”
　　程玖叹口气，摇头：“公司让我们几个都尽量分开。”
　　公司是让他们最好把自己身上作为橙心娱乐的标签降到最淡化，分在几个组里，说不定还有能各自发挥的空间。
　　主导师进场，所有讲悄悄话的练习生顿时噤了声。
　　在一番惯例的开场前动员讲话后，他开始发布第一次公演任务。
　　“十天后，你们将登上公演舞台。”
　　“而今年这场公演的C位，将会分为实力C位，和勤奋C位，两边各选九名，进行分组对抗。”
　　场下练习生顿时惊讶，议论纷纷。
　　程玖倒是稍稍扬眉：“有点意思。”
　　实力和勤奋，看来第一场公演的主题概念已经相当明了。
　　主导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继续念手上的提词卡：“实力C位由A班九位担任，我现在会根据导师内部排列顺序，念出他们的名字，请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按照排名站到左边这一列。”
　　“实力C位第九名——
　　“林瑜。”
　　林瑜通过再评级进入A班，实力排在第九，自然没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