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晚光(81)

　　比起感情浅薄的言语，奚南更喜欢用动作证明他对向晚光的喜欢。
　　从回忆里出来，已经轮到他付款了。
　　向晚光没再分心去想其他，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在收银员帮他装好后，向晚光扫码付钱，然后提着东西走了，也没管站在他后边的奚南。
　　不过还好奚南也没再追上来，这让向晚光松了口气，甚至脸上还多了抹笑，在把东西放在后座上后，便准备开车回家。
　　但偏偏在这时，副驾驶座旁边的车窗被人敲响，而向晚光一摇下车窗，就看见气喘吁吁的奚南。
　　奚南将袋子挂在手腕，双手则抓住车窗，怕向晚光又关上窗户。
　　向晚光看着奚南没说话，心里没太想明白怎么几年过去
　　，奚南竟然变得这么粘人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时半会向晚光是想不明白的，所以他也没浪费时间去想，收回视线冷淡道，“有事？”
　　“嗯，有事。”奚南像是没察觉到向晚光的不乐意一般，依旧笑得十分开心，点头道。
　　闻言向晚光扫了奚南一眼，没说其他，等着奚南开口。
　　这个时间点的太阳最烈，奚南不过站了几分钟，额头上便沁出一层薄汗。
　　奚南抬手随意地擦了擦汗，然后松开提着袋子的手，露出掌心的东西。
　　奚南抿嘴笑了下，眼睛水汪汪的，像装了细碎的星星，好看极了。奚南拿起纸条，紧张地朝向晚光递去，低声道，“这个给你。”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奚南在心里默念到三十，还没等到向晚光的反应，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消散的干净。他没敢去看向晚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生怕慢一点就会被向晚光叫住，从而送出去的东西再度回到他手上。
　　向晚光透过车窗，见奚南的背影已经看不见，才收回视线，落在了副驾驶座上的东西上，
　　那是一张纸条。绿箭口香糖的包装纸。
　　向晚光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往住的地方走，好像副驾驶座上放了什么对他并不重要。
　　只是在行驶到红绿灯时，向晚光到底还是侧过头再次看奚南留下的纸条，然后抬手将纸条拿了过来，动作缓慢地拆开。
　　纸条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绿箭自带的印刷语没做任何改变，但是这句话后的空白处，却用黑色签字笔画了一个笑脸。
　　而在这之后，则是奚南手写的先生二字。
　　明明没有更多的东西，但光看着这些，却莫名能瞧出讨好的意味。
　　向晚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提，扯出抹笑，然后把纸条随意地往旁边一丢，没再管其他，专心开车了。


第九十一章
　　接到姜月亮电话时，奚南才睡下没多久。
　　“……这么早打扰你我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从月一直闹着要去你那儿。”姜月亮无奈地说，“要不你跟她说说你很忙？”
　　奚南从床上爬起来，揉揉太阳穴说，“没事，我今天休息。”
　　姜月亮笑了下，说，“那麻烦你了。”她顿了顿，又道，“今天我有点私事儿，所以只能让别人帮忙照顾从月。”
　　“本来想送她去崔桡那的，但是哪里想得到她不愿意去。”
　　奚南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拿起钥匙出门，闻言笑着说，“七七愿意来我这，我也挺开心的。”
　　“月亮姐你先帮七七把东西收拾好，我马上开车过来。”
　　姜月亮没再说废话，应了声好后就挂了电话。而奚南出发得早，没有撞上上班高峰期，也一下子就到了姜月亮家。
　　从月见奚南来了，连忙穿上拖鞋跑到奚南身边，拽着他手甜甜地叫了一句叔叔好。奚南蹲下来揉揉从月头，给了她一颗上次出差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姜月亮提着从月的小书包从卧室走出来，看奚南正在逗从月，抿嘴笑了下，说，“晚上我就回来了，到时我过去接她。”
　　奚南接过姜月亮手里的书包，笑着说，“让七七在我那休息也没关系。”
　　听此姜月亮只是笑笑，没接话。奚南也不奇怪姜月亮的沉默，说了那话后又低头去看从月，问她有没有话要跟妈妈说，没有的话他就带她走了。
　　从月扭头看了姜月亮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然后握着奚南的手，笑着说，“奚南叔叔我们快点走吧。”
　　见此姜月亮哭笑不得，佯装生气地说了一句，“白眼狼。”
　　奚南被姜月亮这句话逗笑，接了句，“小孩子好奇心重，喜欢出去玩。”
　　然后便没说其他，领着从月出了门。
　　奚南把从月的书包放在后座，让她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然后帮她系好安全带，他才上了车。
　　不比上次要带从月去游乐园玩，这次奚南准备带从月回他家，让她在他家玩一天。只是……奚南侧头看了眼在哼歌的小女孩，也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无聊？
　　但是很快奚南便没了这个顾虑，因为他发现从月虽然年纪小，却有一颗极强的八卦心，或者可以说从那天说要帮他追向晚光后，小小年纪的从月就一直尽心尽力，认真工作。
　　“奚南叔叔，上次那个哥哥又来家里了。”从月说，“他说他是偶遇晚光爸爸的，但我才不信。”
　　奚南知道从月说的是向晚光那个学生。
　　“他来过很多次？”
　　从月摇头，奶声奶气道，“就两三次，每次都是厚着脸皮粘着晚光爸爸来的。”
　　“他还总是捏我脸！！”从月强调，“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这样。”
　　奚南失笑，趁等绿灯间隙，抬起手捏了捏从月脸，但是从月却没有她说的不高兴，反而是极乖的由着奚南捏。
　　“不是不喜欢被捏脸吗？”奚南逗从月，“我捏了这么多下，七七怎么还不生气？”
　　“这不一样！”从月反驳说，“叔叔是要和晚光爸爸在一起的人，以后也是我奚南爸爸，和外人不一样。”
　　奚南倒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一个小孩子撩到，不过实话说他很喜欢从月说的话，所以从月这句话后奚南的笑容灿烂不少。
　　但是从月却突然皱眉，说，“我上次坐晚光爸爸的车，在车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嗯？”奚南疑惑。
　　“也是
　　我现在坐的位置，我在那发现了一张纸条。”从月说，“纸条上画了一个笑脸，还写了先生二字。”
　　奚南表情一顿，反应过来这是他给向晚光的东西。他没想到向晚光会看都不看他的东西，不过换个角度想向晚光没丢掉纸条，奚南又觉得很好了。
　　“我看电视上说，除了老公能叫先生，教书的也能叫先生。”从月盯着奚南看，“所以这会不会又是那个学生给的？”
　　奚南正想否认，就见从月揉揉脸，不太开心道，“晚光爸爸真讨厌，明明不喜欢对方，还不直接拒绝，免得他还一直粘着。”
　　从月抬眸看奚南，嘟嘴道，“奚南叔叔这么好，也不见他来喜欢。”
　　奚南被从月说的话逗笑，想告诉他喜欢没这么简单，并不是谁好就一定得喜欢他，还有其他很多需要考虑的东西。
　　只是奚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从月说，“上次我和妈妈去晚光爸爸家，在他家抽屉里看到一张照片，我看照片里有晚光爸爸，而他和旁边的人动作好亲密，我就去问妈妈这是谁。”
　　从月停顿一会，才又说，“妈妈说这是一位老朋友。”从月撇嘴，显然有她自己的见解，“那人明明是奚南叔叔。”
　　“妈妈后面还说那是晚光爸爸输了游戏接受惩罚拍的照片，”从月嘟囔道，“但我看妈妈就是哄我玩。”
　　“幼儿园老师经常跟我们说不能随便亲人，可那张照片晚光爸爸都搂着你腰亲你了，怎么可能是玩游戏？”
　　自从月说她在向晚光家里看到照片起，奚南便整个人一怔，连关车门的动作都不顺畅起来，而等从月说照片是他俩的亲吻照时，奚南脸更是腾地红了。
　　只是那时和向晚光的亲吻太多，各种花样也有，以至于奚南一时间想不起从月说的是哪次亲吻。
　　奚南把钥匙放在门边的柜子上，忽然想起上次从月也说在向晚光家里看到他的照片，一时心里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让他心跳加速起来。
　　从月进屋后倒没继续说那些话，而是快速跑到沙发上，抱着上次去游乐园奚南给她买的玩偶玩。
　　奚南跟在从月后边往前走，没忍住问，“七七是在他住的地方看到的？”
　　从月在玩玩偶，听了奚南的问题，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是啊。”
　　奚南的心跳因为从月的回答而飙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又因为从月的话而心情低落。因而从月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那是晚光爸爸的老家，好像挺久没回去了，家里积了好多灰。”
　　奚南嘴角的弧度一僵，随后沉了下去。老家有他的照片并不奇怪，毕竟谁知道那些照片是当年放在那的，还是后面补上去的。
　　奚南轻声嗯了一句，没再和从月聊天，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弄午餐。
　　菜还是前两天买的，因为这几天公司常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奚南每次回来倒床就睡，压根没心情自己做饭，每天都是外卖应付了事，所以现在冰箱里的菜还挺丰富的。
　　原本在沙发上玩的从月，突然跑进厨房，用力去开冰箱。
　　奚南瞥见从月的动作，立马放下正在做的事，走过去帮她打开冰箱，笑着问她，“要拿什么？”
　　“冰淇淋。”从月手快地拿了一根冰淇淋，然后才问，“叔叔要吃吗？”
　　“叔叔还要做饭就不吃了。”奚南好笑地摇摇头，不忘叮嘱从月说，“冰淇淋别吃多了，要不然容易感冒。”
　　从月重重地点头，然后拿着冰淇淋跑远。
　　奚南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觉得家里有个孩子还挺热闹的。只是他也就想想，毕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奚南转身继续做先前的事，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阵头疼，并且让他越发觉得头重脚轻。
　　奚南揉揉太阳穴，心想现在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但凡连续熬几天夜，那跟要了他半条命没多大区别，一点也不像十几岁时的精神。
　　奚南扯扯嘴角笑了下，没再多想继续去择菜，好快点弄完午餐，然后让从月吃完休息，至于晚餐吃什么，就到时候再说了。
　　只是奚南没想到午睡醒来，从月竟然发高烧了。而平时极其懂事的从月，还耍起了小性子，不仅怎么都不愿意去医院，还嚷着要找向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