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的腹肌吗(53)

　　裴于陷入长久的沉默。余信家境不好，大部分费用都用于花滑培训了，大概是父母怕余信知道家境心里有负担，才编出这个谎言骗余信的吧。
　　“爸爸妈妈说，冬奥会后就给我定制一套汉服，让我做个真正的小公子。但是他们……”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裴于却握紧了手机，他听到了，余信哭了。
　　父母是余信心中最疼痛的名词，每当提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余信的坚强都会溃不成军，他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啊。
　　裴于听着余信含糊的哭声，心口有如被人剜了一块，灌入铅重的盐巴，沉重、痛苦，他无意要让余信伤心，却没想到触碰了余信的痛处。听到余信哭，他其实比任何人都难受。
　　裴于抱歉地道:“对不起。你想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汉服？”
　　余信哽咽了一下，揉揉眼睛:“不知道。”
　　“那我帮你选吧。你好好参加半决赛，比赛结束就见到我了。”
　　“真的吗？你要回来了？”
　　“问这么多干什么，准备你的比赛去，不懂就问洛苏，洛苏再不懂就靠自己，成不成功无所谓，别给自己压力，尽全力努力就好。”
　　余信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期待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傻傻地问:“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小公子服啊？”
　　裴于轻声说:“你最想我的时候。”
　　最想的时候是何时？余信苦恼地摸头，他也不知道。小鸡蛋离开已经大半个月了，本来小鸡蛋不在身边是常有的事，他也习惯了，可是现在，看着只有自己一人睡的大床，想着没人来看的比赛，心里便如置入黄莲，苦得无法言语。
　　他好想小鸡蛋啊。
　　小鸡蛋在的时候，他睡觉可以抱抱，觉得无聊了可以戳小鸡蛋聊天玩闹，可有意思了。小鸡蛋不在，就好无聊。
　　从比赛的准备到上台都是洛苏陪伴过来的，小鸡蛋到现在为止都没看过一场，也没过问过成绩。真是好失望，好难受。
　　余信不满地给裴于发了一条微信。
　　“我不想见你了。”
　　哼哼，我耍小脾气了，我也是个任性的小公举！
　　裴于无奈地看着余信的微信，给洛苏打了电话，让洛苏多陪陪余信，安慰这个任性的小公举。
　　其实不是他不关心余信，而是他性格使然，他向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肉麻兮兮的关心话语，他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法。比如这一次，送余信一套他梦寐以求的汉服。
　　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送呢？是为了比赛。
　　半决赛选出的前三十六名选手会进入决赛，决赛只有一个环节，由各模特穿自行准备的服装，走秀、亮相，再由评委点评，观众打分，由此评出名次。
　　为了获得好名次，历年参赛选手都绞尽脑汁想造型、定制服装，甚至有人一掷千金，找世界上出名的设计师设计适合自己风格的服装。由于定制服装周期长，很多选手在复赛结束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哪怕最后可能没资格进入决赛，能定制一套自己喜欢的服装也是件心情美妙之事。
　　男模不像女模，服装款式较少，基本都是穿西装或者休闲装。但如果穿一套别具一格的服装，那就能抢人眼球，效果更佳。
　　其实洛苏一开始说要余信注意的就是这件事，后来他知道余信的过去后，就不打算说了。提前准备服装就意味着要以决赛为目标，对余信来说容易造成心理压力，产生“如果我不能进决赛怎么办”的心理负担。他果断将这事告诉了裴于，所以才有了裴于的那通电话。
　　裴于没有直接告诉余信，而是采用问话的方式套出余信的话。裴于自己也是设计师，设计一套高定不成问题，他把余信未了的心愿当做庆祝余信进入总决赛的礼物，即便无缘总决赛，他也要将其作为安慰的大奖送给余信。
　　说实在话，假如余信有幸进入总决赛的话，穿汉服参赛是很不明智的。国内也有汉服专场的时装秀，由于汉服的特殊性，模特要走与台步有些不同的宫廷步，男模女模都一样，如果余信穿这套汉服参赛，走秀时会显得很突兀。除非驾驭得好，成为全场最亮眼的存在，不然很容易受人非议。总而言之，有利有弊，就看到时候送给余信后，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当然首要前提是，余信进入总决赛。
　　半决赛前夕，余信到举办的场馆进行抽签和领取比赛服装。
　　比赛服装都是成衣，与量身定制的高定不同，尺码是按照国际标准设置的，幸好余信是标准身材，尺码刚刚好，不需要修改。抽签的结果还不错，在第二波，这时候观众的审美还没进入疲劳阶段，正新鲜着，拿下高分的几率更高。
　　领完服装，余信收拾好，跟洛苏说了自己的抽签情况，就准备走了。这时，一个阳光的大男孩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嘿，你是余信对吗？我看过你的花滑视频。”大男孩皮肤有点儿黑，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充满阳光和健气。
　　“你好，我是余信。”余信礼貌地道。
　　“我叫樊滔，是朗久公司的模特，很高兴见到你。”
　　朗久，是国内二线模特经纪公司，手底下a模就有三十多人，资源比之太纪不知好多少，造星能力全国闻名，据闻他们的魔鬼训练堪称全国第一，只要进了公司，接受过高强度魔鬼训练的模特，不出几年定成大器。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私利，对于看不顺眼的模特基本属于放养状态，哪怕才能非同凡响，也不会给其太好的资源，更不会让其进魔鬼培训班，这样的后果就是人心流失，有才能不被重用的模特要么一辈子碌碌无为，要么转投其它公司。因此这经纪公司创办十几年了，还是二线的地位。
　　能被公司带来参加全国级别的比赛，并闯到半决赛，可见樊滔的实力得到朗久的认可，是朗久重点关注的精英。
　　余信一边客套地回话，一边打量樊滔。怎么说呢，樊滔的身高跟裴于差不多，但身材没裴于的健壮和协调，从气质来说，跟裴于完全不同。裴于是成熟健朗型，他是阳光活力型，笑容很灿烂，富有感染力，能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好起来。
　　“我看过你的花滑表演，可美了，听说你跟我一样参加这个比赛还进了半决赛，我赶紧过来找你，没想到还真碰上了。”樊滔龇牙一笑，“你的抽签情况怎么样？我在第二波。”
　　“咦？好巧，我也是。”余信道。
　　“真的假的，这么巧？该不会我们排位就在旁边吧？”
　　两人拿出排位一看，还真是被说中了，两人是“邻居”。
　　“哈哈哈，真是有缘啊！”樊滔哈哈大笑，“这么有缘，不一起吃饭怎么行，走走走，我请你吃饭。”说着，就拉着余信的胳膊往外走。
　　“诶，”余信咂舌，都还没问他有没有空呢，就这么自作主张真的好么？他不太想去，找个借口道，“我今天中午跟朋友约了啊。”
　　“没关系啊，叫上你朋友，我们一起吃。”樊滔拍拍胸脯，“放心我请客，我最喜欢交朋友了，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路都多好走。”
　　余信苦恼地挠头，说实话，樊滔挺热情的，也没啥心眼，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这种性格的人相处啊。见对方那么热情，他不好驳人家面子，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哈哈哈，我跟你说，我在复赛时，碰到很有趣的事情。有个模特忘记带服装，然后时间特别紧，找不到地方买，路上碰到一个大叔正好穿了沙滩裤，他就掏钱跟人家买这条裤子，还把自己贵得要死的裤子送给人家。我们听到这事都笑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机智’的人。”
　　吃饭时，樊滔一边吃一边说身边的趣事，哈哈地拍桌狂笑，整张桌子都快承受不住他的威力，发出嗡嗡的抗议声。
　　余信惊恐地盯着似裂不裂的桌子，兄台，你这么豪放真的好么，桌子是无辜的啊。
　　樊滔一个劲地说得没完，余信就听着，偶尔才插上几句话，有些话题他实在不感兴趣，为了顾及对方面子，也就偶尔点个头，发出一声“嗯啊”，表示自己在听，一餐饭下来，余信说的话不到二十句。
　　好尴尬啊，明明对方一副很想自己能跟他聊的样子，到处找话题，他却跟不上人家的思维，跟哑巴似的。
　　他忽然想到了裴于，虽然跟裴于在一起，经常是小吵小闹，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话可说，没有共同话题。
　　真是，这时候想臭鸡蛋干嘛，越想就越想见他了啊。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觉，有没有……
　　“余信、余信？”
　　余信一怔，回过神来，看到樊滔好奇的眼神，笑笑：“怎么了啊？”
　　“没有，我看你在发呆，就叫你一声。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呢。”
　　“没有啊，挺好的，就是吃不太习惯帝都的菜。”余信找个借口道。
　　樊滔恍然大悟：“对哦，你是南方人，应该喜欢吃辣吧？”
　　“不……”余信还没说完，樊滔一锤敲定。
　　“决定了，下次就请你吃辣。对了，半决赛后我们一起吃饭吧，叫上你朋友一起庆祝啊。”
　　……怎么跟他沟通就这么困难呢。余信简直要哭了啊。
　　跟樊滔再三说明自己不喜欢吃辣后，樊滔可惜地表示，那他再找一家不辣又合南方口味的饭馆，总之，不管吃不吃辣，半决赛后的庆贺饭是吃定了。
　　余信哭唧唧地给裴于发微信抱怨，然而裴于很久都没回，等到余信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才看到裴于回的几个字：“哈哈哈”。没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有内涵，真是让人不爽快。
　　余信气鼓鼓地电话联系洛苏，洛苏再次发挥邻家大哥哥的作用，顺毛安慰，才让余信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半决赛在半个月后如期到来，余信带着充分准备，上了赛场。
　　余信特意花重金邀请素霓到帝都帮他上妆，素霓看着鼓鼓的钱包，又开心赚大钱，又心疼余信的小钱包，余信却拍着胸脯表示，别怕，哥的小鸡蛋有的是钱，素霓一口老血吐出来，原来余信趁着裴于不在，挪用公款来着，难怪花钱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半决赛在主持人的宣布下，拉开序幕，各位评委和观众已在t台前方各就各位，音乐一起，第一波模特相继走了出去。
　　樊滔笑嘻嘻地拍拍余信肩膀，竖起大拇指，小声道：“一起加油！”
　　第一套是生活休闲装，樊滔穿着休闲牛仔裤，头戴一顶帆布圆帽，他笑起来的时候，你就感觉见到了阳光，心情特别舒畅。
　　这是余信第二次被樊滔的笑容影响心情，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在生活中都能对第三人的感官产生影响，那么在t台上呢，会不会也能影响到他人，比如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