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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安可(2)

作者:金十四钗 时间:2019-05-27 10:41 标签:HE 欢喜冤家 都市爱情

  领导强调了两遍“没问题”,看来真就没问题了,汪司年弯了弯嘴角,有些诧异地问:“这就跟我走了?”
  “你的安全最重要,”张大春点着头,笑得仿佛老树发了新枝,特别神完气足,“24小时,贴身保镖。”
  这点谈话的工夫,涂诚已经换好了便服。四月出头,乍暖还寒的天气,他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外头罩着件黑色皮衣就算对付了。
  T恤不算太紧身的款,但依然勾勒出了胸肌的完美形状,像花岗岩上劈下的一道石沟。
  汪司年情不自禁就多看了两眼,为保证上镜好看,他也常被经纪人逼着健身,但死活练不出这样令人咋舌的好身材。
  任务交代完毕,两个人一言不搭地往外走。然而从询问室到市局大门,这么点距离,汪司年把它走得跟红毯一样。他走一步停两停,左顾右看仪态万千,还频频冲围观的民警们挥手,微笑,大放电力。
  涂诚身姿板正地走在他斜前方,一步之外,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头,不回话——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现在这样确实像鸣锣开道的保镖。
  排除了自己的杀人嫌疑,汪司年心情不错。有个年轻女警员偷偷掏手机拍他照片,他瞧见了也毫不介意,甚至非常熟稔地以两根手指比了个爱心,桃花瓣儿似的嘴唇轻轻一噘,似嗔还笑:“拍得帅点哦,不帅不准发微博。”
  头微微右侧,八颗水晶似的白牙露的正正好好,这样的笑容他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无敌做作,也无敌好看。
  女警员被他逗得花枝乱颤,全无人民公仆的严肃矜持,很快又一些警察掏出了手机,毕竟近距离接触这么大牌的明星,下次机会指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
  一众花痴的呼喊里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汪司年耳尖地听见一个男警员说:
  “狂什么?真把自己当个角儿啦!”
  都是嫉妒惹的祸,这种来自同性的腹诽汪司年听得多了,根本没搁心里去。
  然而再听两句,他才意识到,这些警察嘀嘀咕咕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涂诚。
  “这瘟神总算走了,最好这一走就别回来了……”
  “张局把他吹得那么牛逼,不过就在蓝狐试训了几个月,一天到晚拽得二五八万的,有本事别犯错误被开除啊……”
  声音其实不小,料想涂诚应该也听见了,但他依然目不旁视,脊梁挺拔如剑。
  汪司年算是明白了,这派给自己的哪儿是尖子兵啊,根本就是人见人嫌的刺儿头,一早找个借口踢出去,才好维护队伍的稳定团结。
  快到市局门口的时候,一直与大明星保持一步距离的涂诚突然止住脚步,汪司年正回眸冲欢送他的民警挥手告别,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砰!涂诚身板太硬实了,真跟撞上一整块花岗岩一样。
  “你刹什么车啊——”汪司年被撞得头晕眼花,本能地抬手想把人推开。没想到胳膊刚抬起来,就被涂诚一下扭住了。
  不扭这一下还没发现,汪司年的手腕上全是疤痕,至少十来道,或并行或缠连,触目惊心。
  这是割腕自杀才会留下的痕迹。
  “怎么回事。”涂诚低头看着汪司年的伤疤,面无表情地问。
  “干你屁事!”这些伤疤牵系着一段旧事,心口无端端疼了疼,一时抽不回自己的手,汪司年直接爆了粗口,“快给我把手松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他妈有病吧!”
  “你骂谁。”涂诚不松手,反而又将汪司年的腕子拧得更狠了些。他眼睛深不见底,面无一点温度,这种雪地里的狼才有的凶恶神态唬了汪司年一大跳。
  “不骂谁,不仅不骂谁,还喜欢你,表白你。”汪司年怕自己胳膊被拧折了,决定拿出百试百灵的对付少女粉的那一套——手腕被拧在涂诚眼皮子底下,他就顺势改换神情,甜滋滋又笑盈盈地攥起两指,向对方比了个心。
  涂诚皱眉一愣,手还真松开了。再细一打量这张脸,忽地就认了出来。
  先前憋着股气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以前是见过他的。
  涂诚不喜八卦,不好追星,对这位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印象模糊。只记得自己闲时曾瞥过一眼那部令汪司年爆红的网剧,看过之后只想失忆,最后真就如愿连名字都没记住,只留下八个字:演技惊悚,声音难听。
  要说为什么会记得自己曾见过他,还属有一回,为防止大型活动中的暴恐事件,他奉上头指示去一场慈善义卖会上当安保。
  结果就撞上汪司年在他眼前接受记者采访。
  一年一度的“明星慈善夜”是圈内一桩盛事,称得上是群星荟萃,富贾咸集,还有一些残障儿童现场进行表演,哭哭啼啼地讲述自己的遭遇,勾得满场明星陪着一起擦眼泪。
  涂诚知道当晚来参加义卖会的明星,甭管腕大腕小,多多少少都捐出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比如童年时写的书法,比如演唱会上穿过的服装。又或者干脆手起锤落拍下几件看似无用的藏品,也算献了爱心。
  所有明星都会跟那些缺胳膊断腿儿的孩子合影,或搂或抱或亲,显得自己既善良又亲切。
  唯独汪司年盛装打扮却空手而来,从头到尾都露着一脸的不耐烦,也没掏一分钱。
  记者问他,为什么什么都不捐呢?下半场有想拍下的藏品吗?
  可能被戳中了抠门的痛脚,汪司年言简意赅地回,关你屁事。
  他的经纪人也在现场,估摸意识到这样会被挂上热搜,赶紧拉了个唇腭裂的小女孩过来,让记者给汪司年和女孩一起拍张照片。在经纪人的“强迫”下,汪司年这才勉强搂过了那个女孩,看着还是很不情愿。
  然而一旦面对镜头,他立马浮起动人微笑,冲镜头后头的记者比了个示好的手势,还是这个恶俗的爱心。
  涂诚当时就对这位大明星的印象跌到谷底,原有的八个字上再加上一句——
  行事乖张,为人做作。
  忆起旧事,涂诚眼里的厌弃之色很快溢了出来,他目光愈寒,声音愈冷:“你觉得一个男人这样好看么?”
  汪司年笑得更好看了,他用更轻佻风流的眼神把对方的目光顶回去,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觉得一个男人这样好看死了。”
  “随你。”像是怕这傻气会传染一般,涂诚转身而去,大步如风地跨出了市局大门。
  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我呸。汪司年不敢当面骂,只敢在人背后翻白眼。他揉着手腕,忽地有个领悟,这姓涂的家伙有一种气质在,就是装逼装得已臻神境,整个人跟在天上飘着似的,不能着地,着地即死。


第三章 你好硬啊
  经纪公司原本已经派车等在了市局门口,但汪司年担心暴露涂诚的特警身份,又打了个电话,让车回去了。敌在暗我在明,他被老汪关照过现下谁也不能信任,只能信任组织。
  还有组织分派给他的这个男人。
  涂诚把自己的车开出来,停在汪司年身前。一辆黑色的国产城市越野车,看上去有些时间没洗过了,灰扑扑的。
  汪司年刚拉开车门就皱眉,一股混合着劣质皮革的特殊气味扑鼻而来,他掩着鼻子小声抱怨:“什么味儿?”
  涂诚将副驾驶座上一件带血的白T恤扔向了车后座。
  汪司年磨磨蹭蹭地坐上车,回头往那件衬衣上瞥了眼,血迹已经干涸了,留下一种古怪又瘆人的铁锈色。他耐不住好奇,莫名有点兴奋:“这上头……是你的血?”
  涂诚发动了车,冷淡地说:“不是。”
  汪司年盯着对方俊朗的侧脸:“那是?”
  “一个逃犯的血。”
  “你们火拼了?为什么?”
  涂诚像是不耐烦,但又不得不耐烦,眉头拧着,嘴角抿着,半晌才回答:“逃犯持刀挟持人质,自知逃脱不了,就要与人质同归于尽。”
  “那逃犯呢,落网了吗——”汪司年还有一堆问题,怎料对方冷不防踩下了刹车,他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差点一脑袋扎上前挡风玻璃。
  这人越不想搭理自己,汪司年就越不服气,越想主动撩拨。用宋丹丹的话来说,他汪大美人走哪儿那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还没受过这么冰冷的待遇。前后连着想了想,他故意捡人痛处下刀子:“我看你在你们队里人缘儿不怎么样啊,你不觉得自己的性格有点问题——哎,你、你干什么?!”
  涂诚一解安全带,直接压了过去,替大呼小叫的大明星把安全带系上了。
  “逃犯被我击毙了,他的脖子上划了道10公分的口子,颈动脉破裂,血溅了我满脸。”涂诚扭头看着汪司年,面无表情,“现在去哪儿?”
  仿佛真看见了一张血淋淋的面孔,汪司年被这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得直发怵,愣了好一会儿,才报出一个地址。
  涂诚用手机开了导航,距市局有点路程。西郊新开发的高尔夫别墅群,叫天玺豪园,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房价非常惊人,普通的工薪阶层苦熬两三年,才将将够买一个平方。
  随身携带着铁盒薄荷糖,涂诚倒了两粒到嘴里,然后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正好切到音乐台,里头一个嗓音绵绵的女主持说:
  “下面这首歌兴许会唤起大家一些记忆,司年改编的《刀剑如梦》,送给所有还在为梦想奋斗的年轻人……”
  “这是……这是我的歌。”乍听到自己的旧歌,汪司年眼神疏忽一暗,显得十分感慨。他自诩唱功不错,七年前曾参加过一个叫《天空之声》的大众歌手选秀节目,轻轻松松拿了唱区第一,差一点点当时就火了。
  唱功形象都是头挑,本是大热选手。然而全国总决赛的第一场比赛之后,他就自己退赛了。再回归屏幕,已过去整整七年时间。
  挺有意思的是,科学上说人的细胞日夜更替,每七年会完成一次新陈代谢。
  所以他也用了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七年时间,淬火重生。
  涂诚不喜欢改编后的这首歌,嫌闹,毫不给面子地把频道切掉了。他换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频道,一个老先生拿腔拿调、一惊一乍地在讲悬疑故事。
  涂诚直视前方道路,微蹙着眉,也不知是为路况认真,还是投入于这个老套的故事之中。
  汪司年翻了个白眼,又在心里骂:你个毫无鉴赏力的土鳖!
  头一天见面已是相看两相厌,一路上两个人都再没开口。
  高架上出了车祸,堵车堵得厉害,几乎寸步难行。往日里四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开了近两个小时。
  华灯初上时分,霓虹灿若琳琅。城市的夜景如梦亦如幻,汪司年却没来由地心生悲凉。他蔫在副驾驶座上,神色迷茫地望着窗外,听了四十分钟悬疑故事,听了四十分钟社会新闻,最后听了四十分钟路况信息,这才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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