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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2)

作者:香小陌 时间:2019-05-23 09:53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传奇 制服情缘

  为什么慌不择路要逃?哆嗦什么?忒么没见过死人吗。
  在楼道里直接拉响警报全船报警捉凶,不就完了吗。
  第一个奔去示警向俄国佬卖个好,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他你的蠢货保镖是被谁拧死的!
  喘息声也没入水中,他把头往后仰去,贴上冰凉的马赛克瓷砖。耳畔听到的绝对不止水声,风声,海浪波涛声,分明还有隔着楼层和屏障的案发现场那个方向,像是雷/管被引爆了的混乱声响。
  伊利亚的一头银发也滴着水珠,脖颈青色血管上洇出桑拿室里带出来的热浪水汽,裹着黑丝绒浴袍,赤脚踢在狼牙身上。
  啊——
  啊——
  八成是光脚踢人太疼,还把大脚趾的趾甲盖给劈了,伊利亚转身怒气冲冲而去,眼珠化作可怖的墨绿色。这人走出几步开外不知从哪名保安手里夺过一支棒球棒,又回来了,撒疯似的往那早就没气的一袋烂土豆身上砸去……
  混蛋。这条无处不在的可怕的毒蛇。
  老子也知道是你,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就是你——
  现场已肮脏不堪,惨不忍睹,周围众人皆吓变了脸色呆若木鸡……男人这才气喘吁吁地收了手,丢开棒球棒,剩下一地被破坏殆尽各种痕迹都无法辨别的糟糕的现场,铁青着脸回房间了。这事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这人今晚会不会气得抡起大锤凿墙。
  随后,尚未到凌晨时分,楼下小酒馆和吧台附近已经把这个可怕的故事传开。
  一群根本就没敢涉足现场的胆小如鼠的家伙,把场面传得绘声绘色、神气活现。几个人并排把胳膊连起来,比划什么好事儿似的:六米,六米啊好可怕!这艘大船上潜伏着一条六米长的、腰有水桶那么粗的绿色水蚺!那绿水蚺还是一只双头怪物,先把人浑身缠死,再用一颗头咬断喉咙,另一颗头咬掉了牙,真吓人啊。
  ……
  关掉淋浴,章绍池把头抵在完全潮湿的瓷砖墙壁上,任水流沿着五官轮廓勾勒出面部的阴影。
  他躺在一浴缸的温水里,四面蒸汽环绕,看月光从大窗投进来,笼在一池水波上。视线踏着稀薄的月色,好像经历着时光倒流,一步一步地回头,重新回到那段纯白的记忆。那时连呼吸和每一段交汇的眼神,都清纯干净,不带丝毫的心机。
  山间有风,风吹开鬓角和头顶的碎发,盘山公路远上云巅,那时燕城的天空也很清澈。天色和人心,都无杂质。
  他的少年,光脚穿着皮鞋,纯白色恤衫,九分长短的西装裤下面故意露出修长脚踝……
  小裴先生把眉峰微挑,唇角翘出弧度,从不遮掩与生俱来的那种“出众”。十二岁时别扭刁蛮,十五岁盛气骄傲,到十八岁就已经是八匹马都拽不回的一身叛逆。不爱吸烟但很能喝酒,小腿和脚面上刺有怪里怪气的文身,经常把头发削得很短,那年纪还痴迷什么迷幻吉他、黑暗金属、另类摇滚,大学宿舍墙上海报都一定是柯特·科本和吉米·亨德里克斯,永远都很特别。
  “二舅舅,能坐你的摩托吗?带我上山兜个风。”
  少年只有在他面前,才流露两分羞涩,歪着头请求,从小就喜欢找他玩儿。
  “叫哥。”
  章绍池跨上他的摩托,等在大学门口的路边。别人用豪车接妞儿,他用摩托接他这“干外甥”。
  “哥。”
  很痛快的一声,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带笑意,跨上他的摩托后座,紧紧抱住他腰。
  那时章总还算不上“总”,也没多少钱。刚刚脱下制服离开服役的部队,还没改掉出门穿白衬衫和一条半旧军绿色长裤的生活习惯,嘴边叼着烟。手底下没几个能干活儿的人,经营公司生意大部分时间都需要亲自跑腿,开车往来郊区与市区之间,还常去上海广州出差。
  那时候喜欢他、拼命赖着他的人,是真心的依恋他。
  雁栖湖畔有个新开发的度假村,大院里那几位上岁数的退休老家伙,常去那间高尔夫球场,章绍池带外甥就常去那里的网球场,教小裴打球。总之做什么都好,小孩儿只要离开家和学校就撒欢了,好像变一个人,能玩儿得很野……
  章绍池站在泳池边,对着一池水照一照自己很得意的健美身材,冷不防那小子从他身后“啪”一脚,啊——狠狠把他踹进泳池。
  小裴放肆地大笑。他大舅徐绮跃坐在一旁阳光椅上,抱着妞儿抽烟,也笑。
  “小混蛋,给老子滚下来!”章绍池眯眼威胁小屁孩儿。
  “这小子心眼儿挺多的,他怎么不敢闹我啊?你以后防着吧他就专门坑你。”徐绮跃冷眼旁观,也从后面伸脚,再“啪”一脚把小裴也踹下去。少年白皙光滑的身躯从高处掉下,如愿以偿似的撞进章绍池怀里,抱住脖子狂笑。长腿在水下盘着他的腰,水花溅了一脸,也迷乱了双眼……
  章绍池骑的摩托车上,只有一个头盔。他每次一定回头递给小孩儿戴上,很傲慢的:“老子什么都不用戴,我头是铁打的,硬着呢,不信你试试。”
  山风在耳边疯狂呼啸,摩托风驰电掣,在盘山公路上要飞起来了,年轻时就是拿命换那份生理刺激。尖锐的风声与呼喊声,逐渐在耳边化作柔软的呢喃。敞开的白色衬衫被强风刮起来,扑在身后人的脸上,少年快活地大笑、宣泄。
  “要回家吗!”他喊。
  “不、想、回、去!”少年也喊。
  “带你去吃饭吧,然后送你回学校。”
  “你爸你妈上次还带了东西去学校看你,都对你很好,你觉着……待在那个家里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不舒服。爸爸妈妈挺好的。”
  “你弟呢,混吗?琰琰那小子特混蛋吧。”
  “他混?琰琰那傻小子,他再混能混得过我啊?他能混得过我吗哈哈哈哈!”
  少年坐在山间的大石头上,迎着风,很爱大笑,无拘无束无畏。
  笑容再被风一点一点吹散、吹冷,化作一团淡漠和茫然。坐在山巅的那个侧影,像大理石雕出来的精致、冰凉。那样年纪就好像已经在内心识得忧愁的滋味,孤身飘零在世,无根无脉,不知源头从何而来,又不知前路往哪里去,不知道将来依靠着谁。
  燕城北面的山,湖,长城,好几处度假胜地,他们都去过很多次。无数由岁月点滴组成的残片扑扑簌簌地落下,像冬季里的落雪纷飞,也像春日的乱红飘过,砸在心头。那些往事从未被淡忘,也曾经如此甜美。
  “你的‘头’不是铁打的么?哥你有多硬,我想试试。”裴逸跪在他面前的床沿上,不由分说就拉住他家居长裤的裤带,拖拖拽拽把他勾过去,仰脸笑望着他。耍赖邀宠的模样,当真让男人无法抗拒。
  这些话后来经常说,每次张嘴有所求,就腻歪得要死要活。
  其实也没真正要求过他什么,没求过钱。小孩儿时常落落寡欢,心思难测,脾气不算太好,经常跑掉,在外面惹些是非再玩儿消失,偶尔又特别黏人,缠着他不放。
  “求”就是求哥哥抱紧他,在床上陪他,做情人之间做的那些事。
  后来章绍池自己略微想明白了,小裴从他这里求的,也是一份习惯性的陪伴吧。
  天花板上的灯火把人映得轮廓分明,双眼细长带笑,笑得迷人又可爱。裴逸伸开双臂示意:哥哥给我脱衣服,我要你抱紧我,哥哥,我要你喜欢我……
  可是,后来?
  后来,为什么,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了,你的“习惯”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吗?在我仍然这样需要你的绵长的岁月间。
  章绍池一巴掌击碎了水面上的月光,让凉掉的洗澡水打透自己的脸。
  片刻之前,月光下的浮尘中还布满了散碎旖旎的片段。那些春红夏绿,风花雪月,还有天真美好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淡花飞雾散。今夜触目惊心的现场,把他那所剩无几的一点憧憬,一掌碾得粉碎,再反手给他脸上,甩了脆生生的一巴掌。
  这绝对不是小贼怀有一两分狡猾心思跑到船上闹事求财的路数,这是要闹大了。你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你没直接把老子也给剐了做成狼牙那样,已经算是感念旧日枕边恩爱、手下留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裴 :)
继续过年,谢谢追文的小伙伴。   
    ☆、Chapter 10. 见兔撒鹰
  Chapter 10. 见兔撒鹰
  入夜,底舱某间破屋,天花板的一角不停渗水。
  隔壁就是楼道通用的卫生间,原本通风设施就很差这气味就相当难闻。受不了这味儿的那几名年轻房客,又住不起昂贵的海景高层,于是彻夜出去买醉狂欢了,此时一定赖在酒馆女招待的怀里学猫叫呢,不会回来睡觉的。
  “组长?”年轻瘦削的男子,在黑暗里,对闪身进屋的人一点头。
  “干净的?”裴逸轻声问。
  “摸排过了,这房间干净,可以待三个小时。”
  “辛苦了阿泽。”
  月光下看不清脸,但两人在墙边并排而立,身高身材甚至脸型竟都差不多。只是从侧面看去裴逸的腰部更窄,脊背至后腰和tun部现出一道似有韧性的曲线,精悍如出鞘的刀。
  而他搭档的身材,更像那把配套的、同样凌厉精美的“刀鞘”。
  范高从某张床位的上铺探出一张很喜兴的圆脸,讶异:“哎呀妈阿泽?”
  “不是你妈,别叫妈。”阿泽冷冰冰地说。
  “哎呦我想说你好看么大哥!你这身西装可以的呀,俊得都快赶上咱组长啦。”范小弟咧嘴笑呵呵的,枕边仍然打开着电子地图屏幕,时刻敬业地关注各处重要目标和活物的可疑动向。
  “你俩前身和背影还真像啊。”范高感叹。
  “他俩像么?”坐在小范下铺的聂妍,从夸张的大裙子里接二连三的,总共掏出三副E罩/杯的海绵胸/垫,很嫌弃地丢出去,顿时苗条了一圈,“我刚才是盯着你跑过去的,阿泽,侧面看你还是会露馅。你从腰到屁/股大腿是一马平川,组长的屁/股就比你翘多了,比你好看,人家也没垫海绵假体啊。”
  “我屁/股长那么翘干啥?我翘给谁看?”阿泽低声道。
  “翘给组长看呗。”范小弟一摊手,“不然我们看啊?”聂妍直接笑出声。
  钟泽终归还是年轻,被这样品头论足自己身材,黑暗中面色微红,别过脸不吭声了。暗暗憋气咬牙,估摸回去要狠命健身练臀大肌了。
  风声鹤唳,月下血光,紧张都过头了,人的心反而是静止而麻木的。头脑和身体对任务指令的执行力,就是一台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方才的一切在几人眼中好像没发生过,打趣完了再次陷入淡淡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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