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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17)

作者:泸沽虾 时间:2019-03-29 15:38 标签:虐恋情深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为了另一个男人所做的味道。
  贺承心里冒火,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暴徒,却只能在指甲抠进手心的疼痛中变得愈加恼怒。
  吵架是一回事,与敌人联手诬陷他是一回事,背后出轨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许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贺承就不会这样生气。这么多年了,他从头到尾都不明白许然究竟想要什么。
  要钱,要人,他都能给,但如果是这样,许然就应该必须明白他的规矩。他不可能允许自己的枕边人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这个瘸子似乎总能勾起他的怒火,即便他已经无数次想要分手,也无数次对自己确认许然的存在根本算不上什么,但这不代表面对眼前的一切时,他不会生气。
  还说什么对不起,贺承不知道他这么能装,居然还能说出来对不起。这个懦弱得只会道歉的废物,竟然敢背着他在外面买房子养男人。
  给脸不要脸。
  贺承看了厨房好一会儿,忽然说,“许然,你出息了。”
  许然愣了。
  贺承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我倒是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个本事,不错,让我开眼。”
  “贺承,你别这样,听我解释……”
  许然颤抖着去拉贺承的手,被一把拍开。
  “你想恢复自由身,尽管跟我说,不需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贺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口中吐出的话冰冷至极,“看在过去十年的份上,我成全你。”
  “贺承!”
  许然大声打断他,这十年来他几乎没用过这样的声音同贺承说话。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何宇轩只是同事,之前麦兴来找我,是他帮我解的围,我只是想感谢一下他,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微微气喘。
  贺承冷冷地看着他,问,“说完了吗?”
  你说完了吗。
  许然一下子怔住,满肚子的话溜到嘴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咽了下去。贺承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廉耻的怪物,这么多年许然习惯了被轻视被嘲讽,却承受不住这种似乎给他定了性的目光。
  再说不出一个字,许然像个傻子呆立在原地,看着贺承走进卧室。他知道贺承想找什么,贺承想找到他与另一个男人同居的痕迹。
  很可惜,根本没有什么痕迹,甚至在贺承的房子里都没有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温馨气息。许然本就不是个有存在感的人,他的卧室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冷色调的床上用品,寂寞得连个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贺承不死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只是觉得今天一定要找到些东西,才好安心离开这个破地方。
  他拉开床头柜,许然跟着进了房间,看到他的动作,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等等……!”
  许然扑上去,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贺承从柜子里拿出那个明显比整个房间高出一个档次的黑金绒盒,眉头皱得更深。
  这不是许然能随便买得起的东西,更不是楼下那个小屁孩能买得起的,这种包装的礼物应该来自于一个与他处在同等高度的男人。
  所以,许然藏起来的,还不止一个男人。
  想到这一点的贺承忽然笑了,没什么邪气,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笑了,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越来越开怀。
  许然被他笑懵了。
  “许然啊许然,”贺承扶着额角,笑得头痛,“你可真行,是我低估你了。”
  “什么……贺承,你在说什么?”
  “这个男人,他知道你还有个小的吗?”
  贺承挥了挥手里的盒子,许然目光呆愣着跟着他手上的动作移动,思维彻底跟不上贺承的了。
  他艰难地张嘴,“那是给你的。”
  “嗯?”
  “那是要给你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许然抬高了声音,“前段时间吃饭的时候,是想送你的,但是……”
  他犹豫着要不要牵扯出乔安,但这样的停顿听起来像极了在找借口。
  贺承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在他的停顿中恢复了神智,嘲笑地一扯嘴角,打开了盒子。
  一枚与他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的领带夹,静静地躺在红丝绒铺垫的盒底。
  “你之前的那个坏了,我就想送你个新的……不过你已经有了。”
  许然低下头,忽然没了正视贺承的力气。
  贺承看着那枚领带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然用余光去瞄他的衣角,想,贺承会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样一来,何宇轩的事情也可以解释,他们能坐下来慢慢谈,连同过去十年中所有的误会和牵绊,统统在今天烟消云散。
  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不甘,但许然胆小得不敢去确认,他知道,贺承是不可能认错的,这男人身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认输。
  果然,贺承缓缓将盒子放下,“你见过乔安?”
  “是,我是见过。”
  “你知道,这个,”他用食指点了点胸前的领带夹,“是他送我的?”
  “对。”许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买跟他一样的东西……为了送我?”贺承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不可置信,“你是想看我会选择哪一个?”
  不……
  话到嘴边许然忽然不想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从走进这间房子的那一刻起贺承就已经给他定了性,无论他说什么,贺承永远都只会向着最坏的那方面想。在贺承心里,他早已是一个不识好歹的负心人。
  可是贺承啊,究竟是谁先负的这份心呢?
  有些可笑,贺承是个从没吃过亏的人,自负也好自恋也罢,他一直都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导致所有的不合理到了他那里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坦然的,就好像事实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似的。
  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许然苦笑着想,自己是何其可悲。
  沉默被当作了默认,贺承难以置信地哼了一声,敲了敲桌角,说,“你想跟他比?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一下敲醒了许然混沌的心思。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跟乔安比?
  就连所谓的朝三暮四,他都没有资格去责备贺承。贺承是什么样的人,乔安又是什么样的人,反观他呢,他有选择的资本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这是许然最后对贺承说的话。
  贺承离开得还算平静,许是找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令他那点小心思得到了满足,他甚至没有刚来时的暴怒,只是到了门口,对许然说了一句,“一个玩具玩了十年,也该换换了。”
  许然沉默着,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泪统统倒流进心里,表面一派平和。
  他知道,贺承这是在说他,也是在说自己。
  只是贺承不知道,如果能放手他早就放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从未将这份感情当做玩具,也从不觉得与贺承在一起有什么可聊以慰藉,他仅仅只是喜欢,就只是喜欢,却被逼得遍体鳞伤,到头来也只得了一句,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他是没有资格,乔安是什么样的人物,风风光光的能让一个男人记了十年,他许然能吗?哪怕是近在眼前,在过去的十年里,贺承可曾用正眼瞧过他一回?
  可悲的是,直到今天他才彻底意识到这一点。站在门口望着贺承离开的背影,冰冷又决绝,好像一朵霜落进他的眼底,将视线蒙上一层阴影,朦胧着看不清方向。
  他捂住嘴,拼命抑制住郁积在喉咙里的呜咽。
  有什么人从楼下跑上来,带来一阵冷风。许然忍不住裹紧衣服,想,今年的春寒为什么还没有过去,再不过,天就不会暖了。
  春花还没开,之前还惦记着要去摘些栀子花给贺承酿花酒,酿上小半年,等年末天冷了正好取来喝。
  天还没回暖,属于他的花期却已经不会再来了。
  何宇轩吊着一颗心冲上楼来,就看到许然惨白个脸站在门口,见他来,还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微笑,看得何宇轩心狠狠一坠。
  记挂着还在楼道里,何宇轩拉着许然进了屋,倒了杯热水暖手,才小心地问,“许哥,你没事吧?”
  许然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地面的某一点,半晌才道,“嗯,我没事。”
  “许哥,许哥,你看看我。”何宇轩在他面前蹲下来,担忧地拉着他的胳膊,“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然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何宇轩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忽然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竟直直落下泪来。
  他不是什么爱哭的人,过去十年的眼泪都流给了贺承一个,只有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何宇轩还年轻,被贺承那么一吓已经乱了阵脚,这会儿更懵了,竟僵在那里,不知应该做些什么。
  好在许然自己慢慢调整过来,可还是一副呆愣的样子,没有焦点的双眼透着股不易察觉的委屈,轻声问,“宇轩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活得特别失败。”
  “许哥……”何宇轩顿了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人是你的……”
  “他是我男朋友。”许然的声音好像蚊子的嗡鸣,他重新低下头,“曾经。”
  “你们吵架了?是……是因为我?”
  何宇轩无措地看看四周,不知应不应该立即离开。
  许然却拉住他,“不是因为你,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他看看自己拉着何宇轩的手,忽然一笑,“挺恶心的吧?男人和男人。”
  “不,不至于,”何宇轩慌忙说,“许哥你是个好人。”
  许然乐了,何宇轩红着脸辩解,“啊,不是好人卡的那个好人,就是,就是你很好,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没关系的。”
  许然笑着摇头,一边抹了抹脸。没照镜子,但许然知道,自己哭得挺难看的。
  安慰男人在何宇轩的人生里一定还是头一遭,小伙子急得耳根通红,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看着他急切的脸,许然想,就连单位的同事都能说出他的一丁点“好”来,为什么到了贺承那里,自己就什么都不值了?
  或许是先爱上的永远都是输家,可自己怎么着也搭上了十年的时光,再怎么不济也要给一点回报吧。
  他这辈子就没有顺风顺水过,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了贺承献出了大半个求学生涯,可他心甘情愿。若是现在再问,他也依旧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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