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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67)

作者:朽木刁也 时间:2018-08-12 08:23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下车后,沈易在陵园门口,买了一束很大百合花。
  天,阴沉沉的,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易和顾亿恒都没有打伞,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一步一步的慢慢朝沈易外婆的墓碑走过去。
  今天的陵园并不安静,到处都有人在祭拜。
  他们或是小声说话,或是小声啜泣。
  沈易外公外婆的墓碑,在最角落的位置,那一排,最是安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沈易把手里的百合花放下,看着墓碑上外婆的照片,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沈易没有哭,因为他明白,外婆一定不愿意看到他哭。
  ——外婆曾经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康复,能够发自内心的微笑出来,能快乐起来。
  “外婆,我来看您了……”
  “对不起,这么多年,才终于来看望您……”
  “您曾经让我好好活着,我做到了,现在,我的抑郁症差不多康复了,以后,也会好好的……”
  ……
  “外婆,我遇见了一个人……”
  “我喜欢他,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他就在我的身边……”
  在墓碑旁坐下,沈易用很缓慢地语调,一点一点地讲起了和顾亿恒相遇之后的所有事情,说话时,他偶尔会和顾亿恒对视,能够看见顾亿恒眼里宠溺又温柔的笑容。
  沈易和顾亿恒在陵园待了很久,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沈易才站了起来。
  临走前,顾亿恒望着照片里老人慈祥的眉眼,很认真地弯下腰,朝她鞠了三个躬。
  他认真承诺:“您放心,以后我会照顾易易的,永远都不会让他孤单一个人,他会开心,会快乐,也会幸福的。”
  像是回应顾亿恒的这番话语一般,忽然有一阵很轻地微风吹过,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了他和沈易的面颊,又卷起了一片百合叶,飘向了远方。
  大概,这就是沈易的外婆,在天堂送来的回应吧。
  —
  七月份的时候,沈易和顾亿恒将仙人掌和灰兔托付给秦钊,又出去旅行了。
  这一次,他们去了更远的地方。
  一路走走停停,看着不同的风景,他们慢慢地在三个陌生的国度,都留下了曾经到来的足迹。
  路走得多了,视野也更开阔了。
  心灵的感冒,真正痊愈了。
  当心里最后一丝堵塞消失,沈易真正开朗了起来。
  负面情绪再无法侵袭他,他每一天每一天,都觉得很幸福,觉得很开心。
  八月中旬,沈易在顾亿恒的陪伴下,去了一趟沈家。
  沈姜已经醒来了,可是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无法动弹,也不能清楚的说话了,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变得憔悴和苍老不已。
  沈夫人没有见沈易,她在沈易和顾亿恒来的时候,就提前回到了房间里。
  只有沈老夫人,出现在客厅,招待了沈易和顾亿恒。
  沈老夫人也老了不少,沈家的这场大变,让她心力交瘁,她看着沈易,轻轻地叹气,目光也包含着各种情绪,很是复杂。
  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复学的通知,交给了沈易。
  沈易拿着通知书,礼貌地道了谢。
  沈老夫人摆摆手,没再说话,她站了起来,没有挽留沈易,脚步缓慢地上了楼。
  帮助沈易复学,这大概是她能为沈易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这样,其实也很好。
  离开沈家后,顾亿恒握住了沈易的手,问:“易易,把你的户籍迁到我们家名下吧。”
  他们无法结婚,可是这样的话,就是更亲近的关系了。
  沈易偏过头看着他,问:“可以吗?”
  顾亿恒说:“嗯,这件事我很早就和爸妈他们商量过了,他们都觉得,这样很好。”
  沈易弯起眉眼笑了起来,然后,很郑重地点了头。
  —
  迎着暖暖的阳光,沈易在九月份,以大四学生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学校。
  他和顾亿恒,成了同一届的校友。
  沈易变得很开朗。
  他的朋友慢慢增多,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偶尔的时候,顾亿恒都会吃醋和嫉妒。
  每到这个时候,沈易都会主动吻一吻顾亿恒。
  然后,两人会相互笑起来。
  有时候吃醋,也是一种情-趣。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沈易和顾亿恒对彼此的爱意,还在不断地增长。
  真正的生活,往往没有太多的大风大浪,日子简简单单,一天一天的,过得很平凡。
  可在平凡里,才能体会真正的幸福。
  沈易现在,每天都是微笑着醒过来。
  很幸福。
  而这样的幸福,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还会再不断地延续下去。
  【正文完结】


第78章
  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变成一个什么都要会的支教老师, 沈文杰这半年,过得很累。
  可是累的同时,他也过得很踏实,很满足。
  刚离开家的时候,沈文杰在一个月里, 走了很多地方, 可是沿途风景再美,遇见再多的人, 他都无法放下。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就会想起小时候, 然后又想起那些他拼命想忘记的事。
  自责, 愧疚, 无法原谅自己……
  这些情绪相继涌来。
  沈文杰还记得他还小的时候, 沈文赫是一个多温柔的人,每一次他难过或是心情不好,需要帮助的时候, 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安慰他,保护他。
  在他十岁以前, 沈文赫在他的生命里,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明明曾经是那么温暖的哥哥, 那么优秀的哥哥,为什么会对沈易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为什么,会变得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歇斯底里着?
  他又为什么,没能早一些发现呢?
  如果他能细心一些,多关心沈文赫一些,让他能够感受到更多的亲情,是不是就能阻止了呢?
  沈文杰不清楚,也不确定。
  他只要稍微想一下沈文赫小时候经历的事情,想一下沈易被关在黑暗里濒临崩溃的状况,他就觉得头要炸掉,愧疚会疯狂地淹没他,让他完全喘不过来气。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在去往西藏的火车上,遇上一个人。
  那个人是一名自由职业者,走过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他们住在同一个卧铺里。
  而那间卧铺,又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
  去往西藏的火车,要开很久,沈文杰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陷在回忆里,于是开始找对方聊天。
  那一路,他们聊了很多。
  不过直到火车到达拉萨,他们都没有交换姓名,更没有要过彼此的联系方式。
  就像是偶然相遇的两个陌生人,只是在这一段空闲的时间里,相依相伴,温暖了彼此,当火车到站后,就要各奔东西,不会再有联系。
  可是,大概是有缘分的,当沈文杰走到订好的酒店时,又再一次遇见了那个人。
  而且很凑巧,这一次,那个人又住在他隔壁的房间。
  这一次,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姓名,也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沈文杰知道了那个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季夏。
  之后,他们结了伴,一起在西藏旅行,一起走过很多地方,留下了足迹。
  在西藏旅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过去的半个月。
  坐上离开拉萨的火车,沈文杰觉得心里空空的。
  这次旅行结束,他就没有目的地了,他不愿意回s市,可是下一个地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世界很大,天地很广,可是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他熟悉的家,已经不在了。
  大概是看出了沈文杰的烦闷,季夏邀请了沈文杰,和他一起去贵州山区的一所小学支教。
  沈文杰愣了几秒,之后就答应了。
  既然不愿意回家,又无处可去,那就和季夏一起吧,换一种生活,也挺好的。
  当时,沈文杰是这么想的。
  可真正和季夏一起走进山里,走到学校的时候,沈文杰呆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说是学校,其实只有几间砖瓦房,一群小孩子不分年级坐在一起,破破烂烂的书桌,翻得破旧的书籍,黑板也只是一块支起来的,不大的板子。
  真的很旧很旧。
  但是,坐在这样破旧的教室里,这些孩子们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十足的微笑,他们的眼神清澈,透着希望,仿佛能够在这个教室里,看见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他们喜欢读书,并相信着,读书能够改变命运。
  他们期待着,自己去改变命运。
  沈文杰被震撼了。
  沈文杰看着那一张张明明脏兮兮的,却又有着异常明媚笑容的脸庞,久久无法回神,这个时候,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来这里,是有意义的。
  在这个地方,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偏头看了一眼沈文杰,季夏对他笑了笑,说:“快别发呆了,把我们之前买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闻声转头,沈文杰被季夏的笑容晃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把背上巨大的背包拿下,从里头拿出了书、文具等用品。
  季夏微笑着和孩子们打了招呼,又把翻出来的书本和文具,分给这些小孩。
  拿着新书,小孩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又很有礼貌地感谢了季夏和沈文杰。
  沈文杰从来没有教过小孩,也不懂得怎么教,更没有接触过这么多孩子,在其他支教老师教学的时候,他跟在季夏的身边,虚心地请教了很多问题。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看着沈文杰不安、紧张的样子,季夏笑了笑,语气温和道:“好好做个规划,把你学过的,会的都耐心地给他们讲授就够了,你要是实在不懂,等晚一些,我再教你吧,现在我先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你把行李放下,再稍微收拾一下。”
  沈文杰点点头,他注视着季夏的侧脸,放缓脚步,和季夏并肩。
  走了一小段路,沈文杰有些好奇问道:“你经常会过来吗?”
  刚才在学校的时候,他看见很多小孩都和季夏很熟悉,他们围着季夏问很多问题,还说很想他。
  季夏说:“嗯,我每一年都会来几个月,偶尔会待上大半年。”
  沈文杰疑惑,于是问道:“你的家人……嗯,妻子,都不会反对吗?”
  季夏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应该已经成家了吧。
  而且他也经常看见,季夏盯着手机里存着的一张照片出神,照片上是他和两个老人,老人应该是他的父母,他们都不会反对吗?
  季夏脚下一顿,安静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结婚……而且,我爸妈都离开我了,几年前,他们去旅游的时候因为山体滑坡,出了车祸,他们当场死亡……”
  闻言,沈文杰怔住了,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季夏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关系,他们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
  沈文杰看着季夏,忽然觉得很心疼,很想抱一抱他。
  尽管季夏说了“没关系”,说了“已经忘记”,甚至说话时脸上也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他能够感觉到,季夏还是很痛苦,很难过。
  失去亲人的痛,不是当事人,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
  要真正走出来,又需要花上多长的时间呢?
  发现沈文杰没有再走了,而是停在了原地,季夏转过身看他,喊道:“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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