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哒日常(14)

　　数学老师前脚刚走，站在门口已经等了一会的语文老师迈了进来，手里什么都没拿。
　　有人抢在语文老师之前喊:“语文作业没有！”
　　“哦！”
　　“大家静一静。”语文老师摆摆手，伸出一根手指，“就一篇作文，关于你对体育精神的看法。”
　　英语老师无缝衔接:“课代表快发下去，作业不多的，我复印了这次一中的月考卷子，大家假期做一做感受一下。”
　　“啊！”
　　“为什么还没下课！”
　　一帮脆弱的小花朵战战兢兢地等第四位园丁的灌溉，顺便期待一下时间快点结束，他们好放飞自我。
　　下课铃一向，霎时间全部涌向两边的教室门。
　　“等等等等，回去回去。”何丽把那些人全堵了回来，“我布置一下历史作业，准备下星期一回来听写。”
　　那就是相当于没作业了，还是丽姐人性化啊。
　　“再等等。”何丽来之前收到四班政治老师和技术老师的信息，顺道把这两样作业给布置了，“政治也是准备听写，技术回去复习，下礼拜要来一场电子控制专题的考试，全年级统一的。”
　　对于他们来说，背书=没作业，复习=没作业。总结一下，就是历史、政治、技术没作业。
　　这可真是太棒了。至于听写？考试？
　　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从上次学考完之后，赵小溪就记着徐桥了，这次特意嘱咐林檀把徐桥带上，她顺道送他回家。毕竟这可是林檀第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了。
　　林檀是和徐桥还有班长二狗子他们一起往校门口走，期间苟次想去买瓶水，他们就往超市方向绕了一圈。
　　在路过停车位的时候，林檀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徐桥回头:“怎么了？”
　　“只是觉得这个车牌很有意思。”
　　“那个lt2222？”二狗子想了想，“好像是阿水的车。”
　　林檀:“哦，校长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桥总觉得林檀的语气有些奇怪，看自己眼神好像也别有深意的样子。
　　“哈哈，这车牌跟林哥命中相克啊。”苟次笑嘻嘻地道，“走了，别看了。”
　　四人出了校门，其他人就被校门口引起围观的豪车惊呆了。
　　徐桥摸着下巴，这比林檀妈妈上次来接他们的车还要高个档次，也不知是谁家这么壕。
　　苟次和吴彦博先走一步，徐桥扫了一圈也不见也不见赵小溪，便凑到林檀耳边道:“阿姨呢？”
　　林檀没什么表情:“今天没阿姨了，只有叔叔。”
　　“怎么了？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辆豪车车门在里面被打开，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其中还能瞧出些许林檀的影子。虽然身上只穿了件衬衫，打扮干净利落。但若仔细看，浑身上下都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负担得起的。
　　“小檀。”那男人在不远处冲林檀招手，示意他过来。
　　徐桥:“……”得，难怪这么壕。
　　林檀拉着徐桥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就把他给塞进去，自己上了车后，什么咋呼也没打，直接道:“送我同学回家，XX广场附近的XX小区。”
　　林崇文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开导航。
　　徐桥忙道:“前面直走然后左拐，把我送到XX广场就好，恰好我要去超市买些东西。麻烦叔叔了。”
　　林崇文这才点了下头:“没关系。”
　　林崇文不像赵小溪，徐桥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搭话，况且对方估计也不想聊天。徐桥只好从善如流地闭嘴，暗自打量起他。
　　林檀的眉眼和赵小溪很像，微微上挑显得很有攻击性，其余其实则更像现在这位多一点，尤其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完美遗传了下来。
　　事实上不光是气质，这父子两性格脾气也很像。只不过一个臭得耿直，另一个则臭得彬彬有礼。
　　“就这里吧，谢谢叔叔。”徐桥下车后对着林檀眨眼，又指了指他手上的手机，示意他手机联系。
　　林檀默默解锁手机，没等到他的消息，倒是收到了赵小溪的电话。
　　“你爸把你接走了？”
　　“嗯。”
　　“开免提。”
　　林檀知道她要跟林崇文说话，开了免提之后还很自觉地把手机往前排放了一点。
　　“先说好，带小檀吃完饭就赶紧把他送回家。”
　　林崇文眼睛平视前方，闻言倒是扯了扯嘴角:“是怕我把他带走还是怎么的。”
　　“哪能啊，带小檀回去你那去年打了胎的娇妻还不得生气。”赵小溪嗤笑。
　　“对不起，这事是我处理不周到。”
　　“行了，就这样吧，以后除了孩子，也别互相打扰了。”
　　赵小溪挂了电话，车子里就安静下来，林崇文先生搜肠刮肚了一番，照例询问。无非是“学校还习惯吗？”“成绩怎样？”“同学间相处得好吗？”这三个问题，连续问了好几年也不带换的。
　　在他刚起了个头林檀就自觉回答下去:“还好，不怎么样，一般。”
　　林崇文先生大概不知道尴尬两字咋写，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原来你显年轻是因为自己时间比别人少了两年，我十五岁那会还在大别墅里嗑瓜子。”
　　林崇文:“……”
　　林檀这说话夹枪带棒的，林崇文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默念着是自己对不起他。
　　“待会想吃什么？西餐厅怎样？”善于做决定的林先生在问完的下一刻就已经拍板了。
　　“腻了，我要去吃烧烤。”
　　“也行。”林崇文点头，烧烤也不是不能接受，“在哪？我对灵海市不熟。”
　　“就前面那条路，路边都是，随便挑。”
　　林崇文震惊了，不确定地问:“路边摊？”
　　“有问题？”
　　林崇文立刻掉头:“不行，不卫生。”
　　“哦，那你随便挑吧，西餐就算了。”
　　林崇文最终选了家烤肉店，直到落座点完单都放不下路边摊，忍不住问:“你喜欢吃路边摊子？”
　　林檀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徐桥，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挺不错的，麻小也好吃，我能吃两三斤。”
　　林崇文觉得自己眼睛有点花。
　　林崇文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递了个台阶:“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常吃容易出问题……我想你以前大概从来不会吃这个，是因为到了灵海市想尝试的原因吗？”
　　“以前？哦，其实我以前经常翻墙溜出去撸串的。”林檀很平静，并没有顺坡下，“我有家烧烤摊子的vip贵宾卡，就放在别墅橱柜抽屉里，现在还没过期，去吃还可以打九折，别浪费。”
　　林崇文脑袋也开始嗡嗡响。

　　☆、谁对谁错

　　现在多说也无益，林崇文只好无奈地烤起肉，烤完放进林檀碗里:“吃吧。”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一顿饭下来与旁边说书笑笑的小情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空去看看爷爷奶奶，前几天他们还跟我提起你。”林崇文吃完，从钱包里拿了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移到林檀面前，“拿着平日里买鞋玩游戏买吃的。”
　　“不用。”林檀看了眼上面的金额，不为所动，“不缺。”
　　“我知道你不缺，我只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做点补偿。”
　　“既然不需要，就不用收了。就当我送给我没见过面的弟弟还是妹妹的奶粉钱。”
　　没等林崇文开口，林檀接着道:“吃完了，我该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
　　“不用，我有个同学在楼上的游戏城玩，我去找他玩一会，你回家多陪陪我没见过面的弟弟还是妹妹吧。”
　　林崇文忍不可忍:“没有！已经流掉了！”
　　“就流了一个还是全流了？”
　　林崇文:“……”
　　跟这个亲儿子一起吃顿饭怕是要少活大半年。
　　林崇文之后跟赵小溪通了次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嘱咐林檀早点回家，便开车走了。
　　回绥阳市。
　　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找他吃个饭，送个钱。
　　目送林先生走后，林檀没去什么游戏城，而是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晃悠到附近的一处花坛，直接坐在外面的木椅子上。
　　电话铃声响起，来电者是徐桥。
　　林檀一接听，徐桥便率先道:“在哪呢？”
　　“大楼旁边的花坛。”
　　“看到你了，等我。”
　　林檀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徐桥气喘吁吁奔了过来:“叔叔呢？怎么干坐着也不回家。”
　　“他回绥阳了。”
　　“吓死我，突然发个定位给我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付文明找茬了。”徐桥让林檀给他腾个位子，自己挤在旁边。
　　林檀抿嘴:“我不是问你有没有空了吗？”
　　“……那我下次努力努力了解你的意思。”
　　林檀扔了一瓶水给他，就坐着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发呆。
　　“校花不开心？”徐桥自顾自点头，“看来是不开心了。那么是谁惹我们校花不开心呢？让桥哥来帮你好好教育教育他。”
　　“智障吗？”林檀拿着自己喝完的矿泉水瓶打了他一下，眼底却是忍不住泛起笑意，但笑后又轻轻地呼了口气。
　　“我小学都快毕业了他还不知道我是年级里哪个班的，更别提几年级了。平日里忙公司，压根不会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我被丢在一个大别墅里，只有保姆阿姨和保安大叔。林先生身为有妇之夫，婚内出轨勾搭小秘书，作风极其有问题。”林檀数落着林崇文，讲着讲着却又有些茫然，“按理说他不应该不会再想到见我的吗？这回大老远跑来又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你是他儿子，又不是什么鬼怪。爸爸想见儿子，就这么一回事。”徐桥放缓了语调，“嗯……就像跑三千的时候他们喊的，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至于其他的，就随他去了，别多想，总归都是以前的事了。”
　　“走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阿姨等久了。”徐桥指着不远处的共享单车，“骑这个？”
　　“你腿好了？还骑单车。”
　　徐桥摆手:“小问题，本来就不严重，结个痂就好了。”
　　“行吧……等等。”
　　林檀有个来电，备注是舅妈。
　　一接通，便是何丽温柔的声音，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我听小溪说崇文来灵海，带你去吃饭了？”
　　“嗯，他已经走了。”
　　“这就走了啊，我和老赵原本还想请他回来吃个饭。”
　　林檀的语气有些生硬:“没什么好请的。”
　　何丽轻轻叹了口气: “你现在有空吗？我跟你讲个事吧。”
　　林檀看了徐桥一眼，那人坐在椅子上，虽然不知道电话里人说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了林檀的顾虑，对他露了口大白牙，做了个“你随意”的口型。
　　“好。”
　　林檀愿意听，何丽便缓缓道:“你外公因病走得早，你外婆也只熬到了小溪和崇文结婚那段时间，那会儿你爷爷奶奶也还没退位，在公司忙里忙外的，因此你妈生你的时候，门外只有我和老赵，还有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