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交易(56)

　　买了两大包食材，陈最一手一提，苏顾要帮忙，陈最拒绝了，他说想提着锻炼锻炼胳膊，最近肌肉都减退了，其实他是想让苏顾揽着他，然后把手插他口袋里，因为每次苏顾不提东西，都会这么做，这次也不例外。
　　北方的大冷天，天黑了都是零下十几度，刚下完雪那是刺骨得冷，空气中的冷意冻得手指都伸不直，即使苏顾现在带着手套钻在陈最的口袋里，还是躲不过冷冷的凉意。
　　陈最一开口就是白茫茫的哈气，他说：“排骨做糖醋的，鱼做红烧鱼。”
　　“糖醋排骨太甜了，奶奶不能吃。”苏顾回道。
　　陈最说：“那就做排骨玉米汤。”
　　苏顾笑了，说：“好”
　　到家门口，陈最放下东西往口袋里掏钥匙，手麻了，冷风冻的手指头木木的，他将手套摘下，放嘴边呼出几口热气，随后将钥匙插进了插孔里。
　　门打开，原本轻松愉快的心情在进门的那刻戛然而止。
　　看清屋里来人，苏顾被吓到了，他毫无准备地对上那双眼睛，五年的时间太久，久到苏顾以为自己已经新生。
　　苏顾忘记了过往，在这五年里他过的太平淡和幸福，甚至都忘了以前的种种不幸和不堪，而就在梧秋出现的这一刻，所有记忆席卷而来，他与梧秋，与林澈，与以前发生的种种都在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不受控制侵袭他的大脑，冰冷的寒意快速从脊椎骨蔓延出来，如坠冰窖。
　　苏顾脸色白得很难看，那颗脆弱的心脏在胸膛里像生了病一样疯狂乱动，他还是安定的站在那，一动没动，而面部惊恐，与刚才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小顾，你还愣在门口干嘛，快进来，这小伙子等你很久了。”奶奶说：“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说是你以前的朋友，这么多年没见，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陈最的惊恐程度完全不低于苏顾，不过惊恐之余却让陈最松出一口气，他甚至在心里想，幸好，幸好来的是梧秋。
　　“小顾，好久不见。”梧秋笑着，声音很低，没有任何侵略性，好像就是来看望许久不见的朋友。
　　五年的时间梧秋已经变了很多，褪去一身的少年意气，浑身上下多了一股军政苗红的端正感，在苏顾记忆中那抹冰冷浅笑的模样也以不复存在。
　　在苏顾离开后，梧秋出了国，在国外学成归来时，进入了公安机关，在强大的背景下加上自身条件优越，短短几年从警司，标志一杠三星，越身到了一级警督，标志二杠三星。
　　五年里苏顾从不去查询他们的消息，他想斩断过往一切，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直挺挺的人，将他万箭穿心般拉回了那个五年前。
　　梧秋看向苏顾的脸，他觉得苏顾没变，苏顾在害怕，他一害怕那双睫毛就会扑哧乱动。
　　眼神下移，苏顾脖颈上的围巾，黑色的羽绒服，浅灰色的手套，陈最左手也拿着一副同款的浅灰色手套，右手提着的透明袋子里，蔬菜肉类梧秋看得清楚，满屋子的生活气息，茶几上新鲜的水果，沙发垫子上明显的折痕，还有厨房里的油盐酱醋茶……
　　梧秋的心里涌出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滋味，是羡慕也是嫉妒，五年里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已经与另一个人过上了如此的生活。
　　梧秋向着苏顾走过去，陈最抬手挡住了，声色冷道：“出去谈。”
　　几人在奶奶面前都克制着情绪，他们下了楼。
　　鞋子踩在被雪覆盖的地面上发出嚓嚓声，四周具静，在北方的夜里很少会有人出来，毕竟实在太冷了，苏顾双手蜷握，只觉得浑身冻的有些僵硬，不止是身子，还有拼命跳动的心脏也在这冰天雪地里击溃。
　　陈最帮他带上帽子，护住他的耳朵，梧秋见这一幕，面庞上露出一丝冷色，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掌心挡住风，想点燃时，陈最说：“把烟掐了，小顾不能闻烟味。”
　　苏顾的旧伤让他已经很多年没抽过烟了，陈最也就跟着他一起戒，梧秋见苏顾在咳嗽，就将刚冒出红光的烟蒂摁灭在了一处雪水中。
　　“你为什么要出现？”陈最对梧秋有敌意，他们的关系，因为有苏顾，所以就是敌人，就算有另一层关系，那也是曾经有过合作的敌人。
　　梧秋不应该来这，五年前既然愿意让他带苏顾走，那么现在就不应该找过来，这对苏顾来说太危险了，陈最越想越不安，既然梧秋能找过来，那么林澈……
　　“我能跟小顾聊聊吗？”梧秋问。
　　陈最警惕道：“聊什么？”
　　梧秋没回陈最的话，而是将目光望向苏顾，“小顾，就聊几句，可以吗？”
　　在极度恐慌下，苏顾也逐渐找回了理智，他不是怕梧秋，而是怕五年前的种种经历，梧秋的出现已经打破了他安稳的生活，他对视上梧秋的目光，他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出现在这。
　　苏顾同意与他聊几句，让陈最先回去，陈最不放心走远，就靠在楼道铁门上看着他倆。
　　梧秋眼神深邃又认真的看着苏顾，“小顾，这么多年没见，感觉你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
　　苏顾回视他的目光，声音冷决道：“你从刚才见到我到现在，才短短几分钟，你怎么知道我就没变呢。”
　　梧秋沉默了几秒，问，“那么，你变了吗？”
　　“是人都会变。”
　　梧秋脸色稍沉，看向不远处的人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是”苏顾回答的没一点停留，像是急于肯定这个回答。
　　梧秋敷衍一笑，“真的？你以前可不喜欢男人。”
　　“你也说了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人都是会变的。”梧秋顺着苏顾的话，轻声念叨了一声，他垂眸看苏顾，那双清澈的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一点没变，再见到时，让他的心还是这般蠢蠢欲动。
　　梧秋有时候也问自己，为什么想要苏顾，若说美若天仙，这几年里，他身边也不伐比苏顾更漂亮的男人，可他不想要，他还是想要苏顾。
　　苏顾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陪着他，能让他冰冷的心脏流窜出丝丝银线般的暖意，这种感觉他记了五年，他太渴望摄取。
　　梧秋是矛盾的，也是自私的，在一切名利面前，爱一个人是虚无缥缈的，所以他做不到像林澈一样义无反顾，也做不到像陈最那样抛弃所有，本性太根深蒂固，他也知道就算爱，也是在他心里一分一厘的计算得失，太过清醒的理智让他很痛苦。
　　所以这五年里，他并没有找过苏顾，因为他知道，把苏顾找出来是危险的，苏顾跟着陈最，好过跟着林澈。
　　可他又想，不对，那是因为他知道苏顾不会属于他，所以他这么一个一切以利益为中心的小人不想义无反顾，可是苏顾要是愿意呢，那抛弃一切他所拥有的，又何妨。
　　他是爱上苏顾了，梧秋想伸手触碰眼前人，苏顾心脏一阵紧缩，立马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苏顾对他的防御比以前更重了，梧秋眼底漫出一丝失落，他知道这种失落的感觉远不止如此，这种痛苦会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逐渐想起，逐渐增加，就像阔别的那五年一样，冷冷冰冰。
　　“小顾，你还恨我吗？”梧秋气宇轩昂的面庞上露出的那份紧张，无助，并没让苏顾有一丝心软，他眼神坚定没一点留余地的说：“今晚之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就当陌生人，那就没有恨，如果你再打扰我，那就是恨之入骨的恨。”
　　可尽管如此，梧秋还是问出了他一直反复想问的话。
　　“假如，假如当初是我带你走，会不会……”
　　“没有假如，就算有假如，也不会。”


第94章
　　梧秋离开后，天已经很黑很黑了，苏顾知道这里待不久，住了这么久的房子，虽说是租的，也像家一样有一定的感情，他都不想搬，但他知道，不能不搬。
　　“下个地方去哪呢？”苏顾问陈最。
　　“你想去哪？”陈最说：“你都看过雪了，要不我们去南方看梅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