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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骗子(39)

作者:白色的柴犬 时间:2023-03-18 09:35 标签:ABO 狗血 替身

  张书秀今年四十三岁,十五岁时以三尿素袋苞米和一桶菜籽油,还有五百块钱人民币,被男人娶回家。听当地村民叙述,男人还有个弟弟,长得有几分像。兄弟两人穷,本来是打算合买一个媳妇。后来弟弟因合伙抢劫,过失杀人“进去”了,还在监狱服刑。
  自此,她挨了近三十年的打,从不反抗,直到这一次。
  三十七刀,刀刀致命。
  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村妇女,用一把缺了口的菜刀,把丈夫的脖子砍得只剩层皮,连着摇摇欲坠的头。
  我问她怕不怕。
  她说不怕。
  我问她刀起刀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苦笑着说,砍下去的时候,溅了满身热腾腾的血,恍惚间以为杀的是头羊。等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下一秒要活过来,头砍断了,也觉得他没死。
  我问她,为什么这次没忍下去。
  她低下头,沉默片刻,说:为了我的孩子。
  孩子并不是张书秀的亲生孩子,是村里一户人家的遗子,一个乖巧懂事的男孩,张书秀收养了他。
  据老师描述,他长得瘦小,很安静,不喜欢与人讲话,学习成绩很好,喜欢画画。
  两年前,儿童基金会组织了一次乡村儿童健康体检活动,对这些生活在偏远农村的孩子,进行全方位身体检查。
  当医生检查到男孩时,脸色一变。将情况如实告诉了男孩的班主任,是位年轻的驻村女教师。
  女教师沿着山路走了半小时,一推开门,就见张书秀正被光膀的男人押在枣树上,皮带挥在她身上。
  男人见有人来,松了手,笑呵呵地,“我教育我老婆呢,她不听话。”
  张书秀将乱糟糟的头发扎好,粗布袖子抹了下流着血的嘴角。赶紧支了马扎,让老师坐。
  女教师回头看了眼坐在门口喝酒,往她胸脯上瞅的男人,问张书秀能不能出去说。
  张书秀领着女教师去了村后的湾边,听她说男孩病了,又听她讲了许多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词。
  女教师顿了顿,换了种说法。
  张书秀脸“唰”地苍白,终于懂了老师嘴中说的是“脏病”,急哭了问孩子怎么会染上“脏病”。
  女教师让她注意孩子身边有什么人,特别注意她的丈夫,她先让孩子去自己的宿舍住。
  张书秀嘴唇咬得发白,攥紧了生着疮的手。
  女教师走后,张书秀从羊圈石头缝里,翻出藏了几年的八百块钱,又东凑西凑了二百块钱。包好一千块钱,缝在衣服里,领着十一岁的男孩,去了县城的医院。
  县城的皮肤科医生能力有限,建议让他去市区的医院。
  市医院的医生告诉张书秀,这种程度的伤害,至少已经持续三年。
  张书秀哭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引得周围人频频注目。
  男孩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小声说:“大娘,别哭,我不疼的。”
  医生见她经济条件有限,向医院争取了最大的优惠,做了激光烧灼。又给配了药方,让她照着单子去卫生院拿药输液。
  治疗持续了一年的时间。
  男孩不曾哭一声。
  张书秀说,杀他没有做任何准备,拿起菜刀挥向他的上一秒,她还在给刚生产完的母羊熬南瓜粥。
  我问她,是什么决定要杀了他的。
  张书秀又不说话了。
  我以为采访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哇”的一声捂着眼哭了,泪水溢出粗糙的手的指缝。
  她说她半夜喂完羊回来,看见男人颤着满身肥肉,进了男孩的屋子。
  从监狱出来,我们又去了张书秀的家。
  想见一见孩子。
  张书秀入狱后,男孩送往当地的福利院,由原来那位女教师照顾。
  女教师摇摇头,说他不会接受采访,还是请回吧。
  我点点头,但没有急着走,有件张书秀拜托我们的事还没去做。
  我和摄影老师去了村口的小卖铺,花了一块五买了瓶奶。本来想多买些,可老板娘说只剩下这一瓶。
  我把它交给女教师,说这是张书秀托我们买给他的。
  采访结束,我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忽地嗅见一股清香,甚是好闻。
  摄影老师将镜头对准村口旁那棵高大的树。
  风吹过,白花像铃铛似的坠着,花瓣却不掉一片。
  我问这是什么花。
  他说是玉兰花。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弱白净的男孩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攥着那瓶奶。
  白色的短袖随风裹在身上,勾勒出根根肋骨。
  他哭着喊:“我想我妈,我想她,你们能让我妈回来吗......”


第33章 飞雪迎春到
  文章最后,附着两张黑白照片。
  一张是枝繁叶茂的白玉兰树。
  一张是张书秀对着镜头微笑。
  经她同意,照片并没有做遮挡处理。
  闻璟行几乎是抖着手,点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张曾拍下的阮迎小时候的照片。
  抱着她的女人有半张脸入镜,虽年龄有差别,明显是一个人。
  楚江找到闻璟行时,他正站在会所的玻璃门柱子旁,身下的影子拉出好长一截。
  大概是头顶上旋转灯的缘故,地上的影子随着灯移动的幅度颤着。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楚江踩下台阶,绕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璟哥,你怎么......”
  话堵在嗓子眼,楚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哭了?”
  闻璟行垂着眼睑,眼泪从睫毛尖儿上滚落。
  他抬起手,用鱼际挡在眼睛前,低哑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好好问过他呢?”
  那时他亲手把羊脂玉戴在阮迎颈间,阮迎低着头说“我不干净”。他就应该注意到阮迎的不对劲,哪怕他多问一句,多问一句。
  甚至刚刚在包厢面对任姣的咄咄逼人,阮迎难堪无措地望向自己时,他非但没有出来护着他,反而那一瞬间,他卑鄙地想听到阮迎的答案。
  想听阮迎亲口说,只有自己拥有过他。
  楚江错愕地看着他,心里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见过这样的闻璟行,他没在闻璟行脸上看到过后悔。
  他想,闻璟行可能是真的爱上阮迎了,爱上了这个替身。
  如果阮迎知道,他应该也会高兴的吧。总归也算是两情相悦,情况还不算糟糕。
  “阮迎。”
  李谨一手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着侧头靠在椅背上的阮迎,出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阮迎转过头,目光很平静,轻轻“嗯”了一声。
  “当初为什么会去学美术?”
  这个问题,阮迎有些意外。
  他轻歪头,“我以为你会问些别的,比如我以前遭遇了什么事之类的。”
  李谨抿着唇无奈地笑了下,“比起那些过往,其实更想知道你是怎么选择未来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我。”阮迎轻声说。
  他看着车窗外,回忆如同夜景在眼前一一映过。
  片刻,他说:“《素食者》这本书,有些人觉得描写太过夸张怪诞,可我不这样认为。那时候我有很严重的进食障碍症,大概精神也有些问题。觉得自己像一棵树,只需要阳光就能生长开花......我已经不吃任何东西了,两个月只靠着葡萄糖点滴。”
  阮迎抬起手,指了指腕处青色的血管,微笑着说:“这里都是鼓出来的,有时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里面的血在流。”
  李谨微微张着唇,什么都说不出。
  车驶进冗长的隧道,黑暗追上光。
  阮迎的声音像被轻轻拨动的弦,音虽小,余颤却带着力量。
  “福利院的床位有限,多少孩子排着队等着,院长提议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我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等着那的人来接。”
  “后来转院了吗?”
  “没有。”阮迎顿了顿,声音似乎轻快了些,“窗外种着一棵高大的雪松,叶子一层一层长上来,随风敲着窗户玻璃。虽然是冬天,却开满黄色小球形状的花。有只小麻雀垂着头挂在上面,翅膀伸不开。我盯着它,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一棵树了,它会死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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