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初恋(85)
许青与看着棕灰色的马自达开远，身后忽然传来不轻不重一声喇叭，他转回头，黄煜从迈巴赫上下来，许青与对车没什么了解，但凭印象看，这似乎不是之前经常见的那辆。黄煜下车后长腿一迈上了台阶，司机帮他把箱子拎到身边，鞠躬上车开走了。
许青与犹豫一瞬，推着箱子走过去，这是那次不欢而散的旅行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想自己一定要找个合适的话题：“你…你父母呢？”
黄煜眉尖轻轻一挑，许青与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正要道歉，黄煜开口道：“他们不来。”
然后有样学样，反问：“你妈不陪你去报道吗？”
现在正值大学报道季，光是在这个机场，许青与就能看见几个帮孩子拉着行李，显然要陪同其一起入学的家长，他摇摇头说：“机票，有点贵，不…不浪费钱了。”
黄煜安静一瞬，从小到大没穷过的人到底还是不习惯考虑经济因素，他没继续纠结，说：“走吧。”
许青与很少有坐飞机的经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出远门旅游，他上次飞行还是在小学，去别省参加竞赛，那时他还很矮，对机场的印象是大人们组成的移动森林，自己被许静攥得很紧，贴在她身边被人潮挤来挤去。
但这次的经历显然和上次截然不同，许青与进门还准备眯眼看告示栏找相对的托运窗口，黄煜却轻车熟路地抓着他的包带，一路把人带到了铺着红毯空荡荡的VIP通道。
许青与买的当然是经济舱的票，他站在地毯前犹豫，黄煜却开口：“身份证给我。”
“可…可以在这办吗？”注意到柜台处工作人员都在看这侧，许青与声音都小一些，轻轻质疑。
“我每次都在这办理。”黄煜耸肩，顿一下补充，“不坐私人飞机的时候。”
许青与还愣着，黄煜伸手再道：“身份证。”
许青与犹豫地交出捏在手里的证件，黄煜收到掌心和自己的并拢着，对许青与抬下下巴，道：“跟上。”
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黄煜。许青与本就怕生，便一路沉默地跟着黄煜走VIP通道过了安检，到一个金光闪闪从头到脚写着“没钱就别进”的会员休息室门前，许青与终于忍不住了。
“这…这是头等舱的休息室吧。”许青与毫不怀疑黄煜买的头等舱票，但他自己显然不是，“要…要不我先去登机口，坐着……”
“你是头等舱啊。”黄煜这才像刚想起来似地开口，“我帮你升舱了，没说吗？”
许青与看着他，一双眼睁圆，惊愕又谴责。
很显然，黄煜什么也没说。
看着他发懵的样子，黄煜弯眸，露出了许青与以前很熟悉，现在有点陌生的那种坏笑：“拿里程换的。”他还算有良心地补充一句，在转身前耸肩，“虽然是免费的，但你也至少得拿到啥才对得起那几万公里吧小眼镜。”
说着他就先一步进了休息室，许青与在原地失语片刻，跟上。
许青与坐在休息室的椅子里，十分局促不安，周围人的人基本都神色匆匆，大部分是已经工作的、开着平板或电脑一副商务精英模样的旅客，当然也有少许黄煜这样的学生，他们很显然家境优渥，出入贵宾室和进食堂似的，随手拿点零嘴饮料，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悠闲地等待登机通知 。
许青与悄悄扫一眼四周，他有点眼馋冰柜里的冰淇淋，那种手挖的桶装冰淇淋在商场要卖到三十起步，属于从未吃过的奢侈品。
但他仍是不太敢拉开那个冰柜，只怯怯站在边上，最后还是黄煜过来，给自己挖了三个球的同时给许青与也挖了两个。
回到座位上，虽然仍是很不适应，但许青与捧着那个双球冰淇淋，仍是偷偷幸福地眯了眯眼，觉得今天是假期里除去成绩公布和被黄煜邀请去旅游外那两天，第三快乐的一天。
他捧着纸杯吃起来，吃得太专注，以至于过长的鬓发几次滑下来，松松散在面颊边，要蹭到纸杯里都没发现。
黄煜瞥见，条件反射想抬手，又不动声色放下，他用言语提醒几次许青与，但那发丝还是时不时落下来，他看得直皱眉，干脆起身，往柜台方向走去。
几秒后，许青与还在和最后半个球奋斗，忽地感觉有个冰冷的金属薄片戳了下自己脸颊，他抬头，黄煜捏着个粉色发卡，不经心说：“喏。”
许青与捧着纸杯，一瞬幻视回高中军训，黄煜也是这么拿着绿豆汤冰了下自己的脸，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他思绪飘出老远，接过道：“谢…谢谢。”
低头看一眼那色彩鲜艳的发卡，心中偷偷一哂，黄煜对色彩的审美真的很，活泼。
黄煜坐回对面，猜到他在想什么似地开口：“他们只有这个颜色。”
“哦……”许青与努力地把发卡别上，他有点后悔出发前没听许静的去理个头，他现在的发型已经脱离蘑菇，往妹妹头的方向发展过去，这个发型放在二高，即便是女生也会被批评，而且也确实不方便。不仅如此，一个男生顶着这种中性发型，回头率便自然高出不少，许青与一想到要在一众新生面前成为视线焦点，就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当时为什么宁愿和许静顶嘴都不去理发店呢，许青与局促地把另一边的头发也别到耳后，沮丧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想起那个离谱的理由，且不打算悔改。
黄煜瞥见他艰难且歪斜地把发卡戴好，手指随意比划一周，提出了同样的疑惑：“小眼镜你这个发型……为什么不剪短？”
许青与沉默一瞬，错开他的视线。
“这样，不…不是挺好看的吗？”他很轻又很局促地说，“你说、说过的。”
第61章 你和他不一样
许青与说完，两人间诡异地沉默几秒。黄煜花了点时间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优秀的记忆力很不情愿地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最终，黄煜也莫名错开视线，轻快说：“好吧。”
“你喜欢这个发型也行。”
事实上，许青与不是很喜欢这个发型，他到学校第二天，就忍不住把头发剪短了，倒不是因为黄煜实际觉得这个发型没那么好看，只是他实在受不了走在路上被一堆人看猴子似地盯着瞧。他剪短后的发型和初中那个蘑菇头差不多，人也看着像个初中生，最多高中，总之完全不像个成年人。他太显小了，以至于班上许多人刚认识他时，都以为这是个跳级上来的天才，许青与为此也没少结结巴巴地和人解释。
虽然远离家乡让许青与有些焦虑，但在军训完开课后，许青与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图书馆成为了他的乐园，因为经济原因和时间原因，许青与以往没很多机会阅读课外书，J大规模巨大的图书馆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许青与几乎是如饥似渴地一头扎进去，这摸摸那看看，什么类型的书都不挑，什么都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许青与也并不打算就单单在图书馆里啃完大学四年，他鼓起勇气报名了学生会组织部面试，但很可惜地落选，最终被分到宣传部。
许青与很不理解，他分明在面试时老老实实说了自己不会视频剪辑不会做海报也不会写稿子口才更是不行，但为什么宣传部的部长还是一眼把自己从新生中挑中，选进了部门。
“可能他们缺肯干活的苦力。”在许青与和黄煜诉苦时，曾经的学生会会长——因为二高宣传部新人能力太差而不得不自己顶上熬夜剪视频的倒霉蛋黄煜，一语道破天机，“而小眼镜你看起来很能干。”
许青与冒着冷汗推推眼镜，不愿面对现实地痛苦呻吟：“是这样吗？”
黄煜眼眸一弯，狐狸般地愉悦又残忍地说：“是这样的。”
做过领导的人果然最能洞悉领导的心思，许青与加入学生会一个月，几乎每周都有两三天都要凌晨起来拉表剪辑做海报，这一段日子许青与接触电脑的时间比往前十八年累计起来还长出许多，他在忙得头昏眼花的同时也再次认识到黄煜高中时一边干着学生会的活一边搞学习是多么了不起的事……也因为有着黄煜的珠玉在前，许青与也并未像许多大一新生一样，因为忙于社交活动就疏于学业，他对待选修课都像初高中学习时一样认真，舍友们只看一眼他的笔记，就果断嚷嚷着要预约期末的笔记复印，誓要抱住学霸大腿混过每一门考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