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绿茶的一千种钓鱼技巧(143)
“二院是轻症，别担心。”
他重新回到老师身边。
几个人还在吵。
“我们现在没有手术条件，这个病人现在就靠这些设备撑着。”
“就我们现在只能说让他舒服点，没那么痛苦。”
“如果转到有这个条件做手术的医院，做手术之前还要隔离十四天，就算是做完手术，预后也会很差......”
5床是高血压性心脏病，平时就靠着药物，感染新冠后，心脏负荷骤然增加，在短短三天内，5床由轻症发展成急危重症，合并左心衰竭与双下肢水肿的情况，从入院以来，已经发生过一次房颤。
“行了，就这样吧，进去吧。”
防护服在行动间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中消毒水味道经久不散。
进入隔离病房，最多的就是各类仪器在不间歇的工作，床上病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没有特效药，全靠医生自己的经验在尝试，而在每一次的尝试出了作用之后，敌人又会产生新的难题。
叶嘉青跟在老师身后，他是心血管内科的，跟着老师一起来支援二院，宋南其是和他一起出发的，但自己在重症隔离病房，宋南其在急危重症。
“哎呀，”老师背着手，忽然感叹了一声，“这太突然啦~”
叶嘉青轻轻“嗯”了一声。
病房里的不少病人都经过他的手，抢救成功的，抢救失败的，他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有条不紊，他打不起精神，在看见死亡的病人一个接一个从污染区的走廊推出去的时候。
疫情来得突然，在前期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人手不够，器械不够，防护不够，病人却潮水一般朝医院涌来，在没有针对肺炎的有效治疗措施出来以前，医生之间也经常以为意见相左而吵起来。
而很多被感染的病人，在被感染之前，本身也有或轻或重的基础疾病，合并新冠肺炎感染之后，基础疾病发展成重症并并发症的概率大大增加。
杜庭从外头跑进来，朝叶嘉青挥了挥手。
“你昨天抢救的那个，冠心病的那个，”杜庭用手比划，“今天的状态不错，他让我来谢谢你，回头他要是能出院，再给你送锦旗。”
叶嘉青眨眨眼睛，瓮声瓮气，“真的？”
“真的，骗你干嘛。”
叶嘉青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护目镜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是因为宋南其报名他才报名的，他一直只把医生当饭碗，反正活着总要找点事做，做什么都一样。
宋南其知道他这种想法，但也一直没有说过他，人各有志。
但是短短一个月不到，叶嘉青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重新构建了，在被病人握住手腕说“医生救救我”的时候，在看见老师偷偷打电话问爱人安的时候，他好像知道了医务工作者的使命与职责到底是什么。
“怎么啦？感动哭了？”杜庭想揽一下叶嘉青的肩膀，但因为自己也还穿着防护服，一身都脏得很，愣是忍住了，“我跟你说，你就不该来的，一家来一个就行了，你知道不，宋家除了你们老爷子，其他学医的全上前线了，连那几个没学医的也去做志愿者了，你们好歹留一个在家啊。”
叶嘉青想了想，说道：“老爷子不留下了？”
“他一把年纪了，不留在家做什么？”杜庭哪怕是二十好几的人，说话依旧戳人心窝子。
“我不和你说了，我老师有个肺癌合并新冠的病人，免疫力已经不行了，送来就是重症，我得去守着。“杜庭一边说一边走了。
叶嘉青今晚和老师一起值夜班。
还好，其他医院都来了人手支援，所以不算特别手忙脚乱。
晚间，他在办公室将手下病人的病历翻来覆去地看，企图想到些办法，新冠肺炎合并心血管疾病，死亡的概率大大提升，可以说，他们的隔离病房每天都有病人死亡。
上头下来了指标，严格控制住死亡人数。
“叩叩”
身后的门传来轻响。
叶嘉青挪开鼠标，走过去把门开了。
在看见宋南其的那一刻，他鼻子一酸，“你怎么来了？”
宋南其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他把手里的汉堡往叶嘉青怀里一塞，“来看看你。”
“你哪来的？”叶嘉青眼睛一亮，他吃了快一个月的盒饭，有时候是泡面，他快馋死了，梦里除了各种仪器的警报声就是吃的。
“同事的老公在家里做了送来的，我帮你要了一份。”
宋南其当时找同事拿的时候，头一回主动伸手，说：“再给我一个”的时候，其他人露出的惊讶的眼神，宋南其到现在都还记得。
“宋老师平时不声不响的，现在怎么搞特殊主义呢。”
“没看出来，宋老师竟然喜欢这些东西。”
宋南其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带来给了叶嘉青。
叶嘉青脸颊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了，显得眼睛更大，脸上全是口罩勒出来的勒痕，有几道还破了皮，头发乱糟糟的，宋南其坐在一边，翻着叶嘉青的笔记。
上头对每个人病人的情况和疾病进展都记录得很详细。
“宋老师，等忙完了，我们就领证吧。”叶嘉青窝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肉，“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宋南其沉吟了一会儿，“不太乐观。”
“哦......”答案在叶嘉青的意料之内，宋南其那边是急危重症，比他们的死亡率还要高，那种地方，不仅是病人的炼狱，也是对医务人员心理上的考验。
叶嘉青不止一次在办公室在更衣室碰到崩溃的同事和老师了。
病人源源不断地送进来，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而针对性的措施一直没有进展，总会有人感到绝望。
办公室里开着灯，几台电脑还在工作着，除了值班医生在，值班护士还在病房忙碌着，叶嘉青吃完了一个汉堡，把剩下一个放到一边，“给杜庭留一个。”
“我早上碰见唐宣了。”
“嗯？”
“他给医院捐了几卡车物资，让医院对他男朋友好点。”宋南其表情不变，语气未变。
叶嘉青微抬下巴，“这不是，留了个汉堡给庭庭吗？”
第82章 番外5
叶嘉青二十九岁生日那天举行的婚礼, 在这之前，他一直泡在医院里，宋南其提过好几次，叶嘉青的反应都是：“宋老师, 为医者, 岂能总是将儿女情长挂在嘴边, 你且让我把这几篇论文看完。”
“......”
疫情基本已经趋于稳定，大家基本上也能开始正常的工作与学习, 叶嘉青这才答应先把婚礼举行了。
因为现在仍是不建议聚集, 所以婚礼只请了关系最亲近的亲朋好友，但哪怕是这样, 算起来也有两百多人。
宋南其在请柬最末加上了一句：请携带24小时核酸结果入场，谢谢。
杜庭收到请柬的时候直接就笑了, 他踩在沙发上，“他俩怎么不一人发一个防毒面罩呢？”
唐宣躺在沙发上，和助理打着电话，“你声音小点？”
“你嫌弃我？”杜庭扬手一个枕头摁在唐宣的脸上，“你果然是馋我身子。”
“......”
唐宣在大学那会调戏过杜庭的屁股，后来追杜庭的时候, 杜庭一直过不去这一关, 直到在一起之后, 杜庭都能时不时那当年那事儿拎出来借题发挥。
唐宣的手揽着杜庭的腰，“嗯，我馋你。”
杜庭察觉到对方的手开始不对劲，火急火燎地跳下了沙发，“我今晚值小夜班，走了。”
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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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也请了他们两边科室的同事, 除了需要值班的，其他的都答应当天会到。
两人是一对儿的事情在医院里也不是秘密了，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办婚礼，才是令大家感到惊讶的。
“本来准备回国后就办，但是没想到碰上了疫情，”叶嘉青打着哈欠，“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