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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2)

作者:八口小锅 时间:2021-07-08 09:52 标签:强强 年下 HE

  说到这姚宏伟顿感不妥,想挽救却又一时找不到转折。不料周童却轻松接过了话,若有所思道:“就像我哥。如果消防员早点职业化,也许他面对的就不是一场无准备的战役,也许当时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嗯......”面对他的坦然,年过四十的姚宏伟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也许吧。”
  “是好事啊。”周童仿佛一个过来人般轻叹道。
  “什么时候回北临?”姚宏伟试着把他的注意力从刚才的话题上引开。
  周童吃完最后一个春卷,掏出钱包放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后天,明天还要把老房子的事情处理一下。你呢?”
  他的语气和动作让姚宏伟直接放弃了抢着结账的念头。“我今晚就走。”
  周童掏钱时姚宏伟瞥见他钱包里似乎夹着一张女孩子的照片,于是临出门前,他也像所有长辈一样,不能免俗地问:“上大学交女朋友没?”
  周童腼腆一笑:“嗯......算是有吧。”
  “哦?”姚宏伟摆出一副上下打量他的神情。“看来智商和情商全面发展了啊。挺好,这一点可千万别像周哥。回头带来让我见见?”
  “再说吧。”周童微微俯身,钻出窄小的店门,站在路边跟姚宏伟告别。“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走。”
  “姚叔叔,多保重,回头见。”
  周童挥手离去,姚宏伟掏出烟点着,站在原地目送他小跑着穿过马路,继而消失在了街角。
  ...
  老房子靠江边,长年受潮,墙皮总是大片大片地脱落,一到雨天屋顶也极易漏水。去年街道向上级反映过有位军烈家属需要安置,也很快申请到了一套市内的安居房。但老太太守着她一屋子的破破烂烂死活不肯搬,连周童赶回来劝也没有用。
  周童被收养时还不满六岁。打从那起,他便和周熠搬进了这栋筒子楼的三居室里,一住就是十三年,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姓名。
  去北临读书这半年,屋里的囤积又增加了不少,瓶瓶罐罐和废铜烂铁堆得到处都是,进屋后难以下脚。只有他和周熠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张高低床上下都铺着一模一样的被单,两张书桌并排放在窗前,一张空空荡荡积满灰尘,另一张上面还整齐码放着他的物理竞赛题册和奖杯,还有周熠买给他的乒乓球拍。
  屋里阴冷潮湿,所有纺织品都像浸过水一般沉重。家里的天然气断了,周童就着冷水洗了把脸,脱下西装用防潮袋装好,郑重其事地跟周熠的军装挂在一起,关上衣柜门,又忍不住再打开,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挲那军绿色的衣袖,触感跟姚宏伟身上的一样。
  旁边那套西装也是周熠的。那年他探亲回江洲,莫名其妙就要买套西装,周童以为他交了女朋友要见家长,又或是有重要场合要出席,还帮着挑了好久。
  那年刚上初中的他还很瘦小,周熠一身在部队里练出来的腱子肉可叫他羡慕坏了,穿上西装更是笔挺好看。他又崇拜又眼馋,也闹着要试,结果肩不够宽屁股不够翘,穿上活像个小丑,惹得周熠和店员笑了好半天。
  如今,这身衣服在他身上已经有些显小了,十九岁的他比十九岁的周熠还要高。这套西装周熠一直没有机会穿,周童在他的葬礼上替他穿了。那天奶奶神志不清,拉着他的手一直“小熠、小熠”地喊,还问他童童去哪儿了,让他赶紧叫童童回来吃红烧肉。
  哥哥的军装他还没有穿过,也从没动过想穿的念头。自从周熠牺牲后,这身制服连同其他遗物一起被送了回来,在衣柜里一挂便是五年。樟脑丸和防潮袋都不管用了,现在才发现衣摆和袖口都生了霉点。
  周童把衣服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打算待会儿送去外面干洗。
  尽管知道不可能有东西,他还是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里外侧的口袋。初级士官的军装款式跟军官的只有面料不同,口袋也不多,周童摸来摸去,突然摸到内侧有一块触感十分奇怪、像湿纸巾一样的东西,掏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封被折成了不足巴掌大小的信。
  信封连同信纸都受了潮,展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烂了一个角。纸上的墨迹大多已经晕开,但仍然能看出字迹十分清秀,每一笔一划都透着真诚和慎重。
  屋里光线不好。周童心生疑惑,眉头紧蹙,捧信到窗边细读。
  白色的信封正面有行书写下的“遗书”二字,里面的内容不长,开头便道:“吾爱见信如晤。”
  
  
第2章
  还有三天开学,北临科技大学的校园里已经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路边的积雪一夜之间化作泥泞,五角枫生出了球形的冬芽。粗粝的树干上挂着上半年大学生征兵宣传,红底黑字印着“携笔从戎参军报国无上光荣”、“助力强军兴军听从祖国召唤”等口号。
  横幅挂了一个冬天,经历了雪打风吹雨淋,阳光一照颜色依旧红得刺眼。周童抱着纸箱驻足观看,把那一行行标语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仔细体会着每个字的读音和含义,想象这些话从周熠口中响亮地喊出,带着勇往直前的决心和九死不悔的勇气。
  在周童心里,他永远是那样稳重、坚毅、刚强。
  老房子里的杂物都处理干净了。周舰和周熠的遗物很少,加上自己的东西也不过装满一个不大的旅行箱。
  周童是全班第一个返校的。回来后他忙着打扫宿舍和实验室、预习新的课程。一天下来,要么换床单洗衣服,要么帮同学上上下下搬送行李,总之是在一刻不停地找些琐碎事情来做,为的是让自己不要去想那封古怪的“遗书”。
  食堂还没开门,一日三餐都靠外卖解决。于迪打了几次电话约他,他却无心出去消遣,借口要帮老师准备材料,闷头在宿舍看书。可看来看去总是走神,一句话来来回回读了数十遍,再怎么强定心神,注意力还是会不断地被那张信纸勾走。
  信封和信纸被他分别挂在了窗前的晾衣夹上,晒干后的纸张生涩坚硬,微微泛黄。内容有三分之一都看不清了,没有收信人的姓名也没有落款,周童读了几遍之后,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封信绝对不是出自周熠之手,并且怎么读都不像遗书,倒像是一封情书。
  太奇怪了,谁会给周熠写遗书呢?
  周童试着在细微末节当中找寻着线索。
  信里提到了崇怀,那是周熠生前部队所在的地方。
  开头写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崇怀风很大,又不见下雨,干燥得要命。我买了一只润唇膏,无色无味,但猜你一定会嫌弃,想想还是送给萍姐了。”
  一定是个非常爱美的女孩子吧,周童想。
  “其实也不盼下雨,膝盖的伤会痛,睡不好觉。”
  “对不起,我不想写遗言给你。即便将来我们注定要赴死,我也只想对你说我爱你。”
  “我从未这样心爱过一个人,爱到想为你歌唱,为你舞蹈。”
  “你可以放下顾虑,牵我的手、抱抱我吗?”
  “我会永远走在你的前面。烈焰火海,无论生死。”
  ......
  字里行间洋溢着浪漫和热情,又充满了乞求和渴望,卑微且渺小。能看清的就这么多,信的结尾还写着:“明年今日,我想带你回云陵。”
  云陵,周童听过没去过。温柔多情的江南水乡,遍地开满芍药。
  算算时间,周童判断出这信应该是在周熠牺牲前不久写下的,因为第二年便是他即将结束义务兵役的日子。买西装,回云陵,应该是同写信人的约定吧。
  但周童从未听周熠提过退役的打算。他想当然地以为周熠会像周舰一样,扎根在消防部队,成为一名随军志愿兵,况且这也是他一生当中未曾改变、动摇过的心愿。
  周熠入伍后只回过江洲一次,平时电话里也是问周童和奶奶多,说自己的少。周童对他的部队生活一无所知,包括最后的牺牲,只知道是判断失误,并且违抗了上级命令,因而死后也并未被追授烈士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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