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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开车(16)

作者:罗再說 时间:2018-01-14 19:30 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被这么一夸,虽然吧,也不是夸自己,但贺情现在心里可是太他妈得瑟了!
  贺情笑着喊:“红牛!走位最风骚的红牛!”
  应与将到的时候,阳光又大了些,他身后追着举话筒的川台女主播,高举的摄像机,旁边是各色体育频道递过来的收音棒,叽里呱啦也不知道问了些什么,贺情也没注意去看。
  他满眼都是那换好战袍和战靴的高大身躯,一身肌肉虽被纯黑衣料遮掩得实,但光看身形,便能看出这人身躯之下隐含的劲爆力量。
  此刻的应与将,在贺情眼里就是一头独猛骁勇的虎。
  他身后那个川台的女主播举着话筒,凑到应与将身边问:“应与将先生,您今天与贺情先生搭档参加拉力赛,请问你们两人工作是如何分配的?”
  应与将的眼神朝贺情这辆红牛Stelvio看了一眼,眼底攀上些期待的神色,沉声应答:“我是他的领航员。”
  由于错开时间出发的缘故,除了在赛道上狭路相逢,其余时间他们根本看不到竞争对手,贺情和应与将这一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贺情看着应与将朝自己跨步走来,心中七上八下,乱成了一片。
  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除了晚上在统一驻扎的营地休息外,其余时间都要和应与将一同,在人工大雾弥漫或者泥泞盘山中度过。
  他们将用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去驶过每一处急速弯道,其间艰难险阻他从未体验过,和平时参加的赛车比赛也大相径庭,需要去征服大自然带来的重重障碍。
  除了自己本身的车技,还需要应与将的配合,由他比赛期间安排生活琐事,以及保障车辆维修力量,从这一点看,他们两人的配合,在两个赛段来看,应当是绝对稳当的,但比赛期间的意外是无法预料的。
  贺情想起小时候在头脑里经历过的奇妙冒险,想起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拉力赛时自己的热血冲动,甚至,想到了他这两天即将同应与将一共披荆斩棘的自己。
  在广播的大声播报下,周围媒体车友的呼喊中,贺情从后视镜里看到,应与将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大袋主办方准备的衣物、应急药箱和车辆检修工具箱,放到了后备箱里。
  然后他迈腿绕到车的身侧,打开了车门,坐了上来。
  应与将单手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再俯过身去,像第一次在二环试驾时去给贺情系上安全带。
  贺情鼻尖一股海狸香混杂麝香味,顿觉口干舌燥。
  他听到应与将沉声说:“走吧,贺情。”
  ①皱:堵起了。


第24章 患难。
  应与将一开口,每每吐出的话语像火焰似的,总能把贺情神经末梢那端引火线给点燃,然后噼里啪啦引燃开来。
  手里牢牢握紧方向盘,贺情深吸一口气。
  这他妈,车上两条命,成败在此一举。自己这个垃圾赛道车技,也不知道他那儿来的勇气,真的坐上自己的拉力车辆。
  等下甩弯要慢点儿,刹车踩紧一点儿,别磨磨唧唧,注意同道行驶是否有车辆,冬日霜露容易结冰,路滑要注意紧急制动……
  贺情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默念着出发前一晚找朋友专门咨询的一些拉力赛须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不知天高地厚,那平时在金港跑的赛道跟这儿龙泉山重重屏障,能一样吗?
  还兴致勃勃地跑来报名,主办方被自己那势在必得的样唬得连驾照都没看他的。
  应与将正将手中的止汗毛巾和手套放入扶手箱内,大概是看出贺情有些紧张,低下声来劝哄道:“跟平时一样开,集中注意力。”
  贺情闻言更紧张了,他现在就希望应与将在旁边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待着,不要让他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个他,不然真的是连脚下面往左是油门还是往右都想不利索了。
  应与将见贺情手抓方向盘抓得牢牢的,呼吸故作镇定,一张脸憋得都有些红。
  安慰性地,应与将又添一句:“成绩不重要。”
  贺情听了直咬牙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这可是他二十岁的一块巨大的里程碑,况且还有应与将在身边,他更要努力去搏下这场胜利,哪怕是没有登顶,比不过那些更有经验更年长的拉力赛选手,也不能让应与将丢了他自己的威名。
  下了赛场各媒体争相报道的,只有胜者的名字与败者的成绩,谁会去管是谁开的车,谁又做了些什么。
  脑子里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他贺情纵横赛道两年,没拿驾照的时候也练过短途的车,他不怕难,不怕苦,他只想着赢。
  想他自己赢,想应与将赢,更想和应与将一起赢。
  随着耳畔一声号响,身后爆炸开人群的高呼声,送着他们的这辆车,一路携风带电,从封闭停车场驶出,正式进入RS行驶路段。
  这是不同特殊路段之间的连接路段,也就是龙泉山设置给他们的第一道关卡。
  应与将把车窗完全关上了,伸手把路书拿出来仔细翻阅着,看着贺情开得还算稳当,心下放心了一些,指尖顺着路书上的标注的规定路线滑下,调整了一下车内装载的GPS,把时间卡拿出来,准备好在下一个路段检录处盖章。
  他注意到车上挡风玻璃下方还有个小小的摄像头,估计是组委会和裁判组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贺情看他在盯监控,吹了声口哨,问:“看到监控了?”
  应与将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听贺情骚包一句:“可惜……”
  这会儿应与将可没功夫去逗贺情了,全身心都扑在这个车手的安危上。
  他注意到贺情的手臂没摆对位置,挺直了背去看前面的路,松一口气,开口道:“手别放太高。”
  贺情本来聊完一句骚,还心里一上一下的。
  他闻言一愣:“啊?”
  “别动。”
  应与将说完,伸手去把贺情的手肘往下拉了点:“拉力赛道会导致车身跳动,握太高手臂容易被震断。”
  这么一折腾,贺情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身边坐了个应与将,那种安全感和安心程度铺天盖地,把他自己一颗勇猛又止步不前的心脏裹得严严实实,顿时轻松不少。
  七八公里的连接路段平稳地过了,迎面而来的就是第一处赛段,设置在龙泉山下的一处冲刺性急转弯道,模仿张掖赛道的丹霞赛段,长度达到二十一公里,飞沙走石,人工堆砌起来的丘陵边还有沙砾在往下掉落。
  车手的座位一般来说都比领航员高,贺情余光偷瞟应与将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他低垂着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进入丹霞赛段,车身侧面飞溅起尘埃沙雾,铺天盖地,瞬间将整辆车吞噬在沙石之中,贺情连忙开了雨刮,明显能感觉到轮胎下积了小石砾,开着都有些响动。
  贺情暗自庆幸起步时就甩掉一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赛段冒出来的车,没有与那辆车堵在赛段之中,可以敞开了跑。
  每一次方向盘转弯,贺情都打得很死,看得应与将有点儿心惊胆战的,这么开下去,随便哪辆车的部件寿命都好景不长,等比赛完了下来,得教教他怎么转盘子。
  “弯道变缓。”
  “好!”
  “直道长度四十米。”
  “嗯!”
  “落地处平缓。”
  “没问题!”
  “你……”
  说罢,应与将叹口气,觉得好玩儿又好笑,“不用每句都回答我。”
  贺情被说得脸上一阵红,谁让应与将说话的调调平稳深沉,直惹得他心痒痒。
  见贺情闭着嘴不吭声了,应与将拿着路书又看了会儿,指挥道:“前面有个口,油门踩到底。”
  贺情还是没忍住,“嗯”了一声,脚上力度加重,冲到前方的路障前,这辆车的提速能力在此刻完美彰显。
  他一脚下去,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动力,在分秒之内升到顶峰,硬扛着路障上的土槛便冲过去了。
  车身跟着土槛的弧度猛地一抖,像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拉力越野车一样腾空而起,随后落至地面,失重感升腾而起,他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落地之后,他喘着气,转头去看一边的应与将,后者右手牢牢抓着车门上的扶手,左手搭在贺情的座椅边,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应与将拿抹布给他擦了一下被车内闷得有些起雾的挡风玻璃,夸赞了一句:“你很棒。”
  他侧过脸去,刀刻般硬朗的轮廓被阳光裹着,像镶嵌了层金丝绒边,再一次吸引了贺情的注意力。
  应与将被贺情炙热直白的眼神看得一愣,把脸别开,镇定道:“看路,别看我。”
  回应他的是贺情偷吃了颗糖般的爽朗一笑,贺情还嘟哝了一句:“我想看路,更他妈想看你……”
  没想到应与将在旁边冷不丁一句:“比赛完看个够。”
  贺情怔愣住,回道:“啊?”
  应与将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不容反抗的威慑:“看路。”
  贺情还是听话,也知道开车不集中注意力的后果,强制着命令自己盯着前方路段,又开了一小段儿。
  贺情一脚踩下去的油门激起万千声浪,这世界上最让人兴奋也让人恐惧的声音,像轰炸一般刺激着两人的耳膜,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随着道路的颠簸程度起起伏伏。
  窗外风景像在与他们赛跑,风驰电掣的速度已经让他只看得见满目的土褐色与苍翠之绿。
  雨刮器不断地在将挡风玻璃上扑面而来的尘土挥去,前路一望无尽,只剩万千沟壑,让整个车身不断震颤。
  我草,车震啊!
  不行,现在要心无杂念,默念一百遍。
  可是,现下的一切无一不在彰显着,这是他迄今为止参加过最爽的一次比赛,与征服这种坎坷重重的赛道相比,金港那些坦顺的路途,简直成了小儿科。
  在最后突破隘口的一瞬间觉得全身的兴奋点都在往嗓子里冒,贺情想喊出来,想开窗去听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都能听到应与将胸腔内的阵阵跳动。
  贺情正打算呼喊一句什么“牛逼”“车神”之类的浮夸用词,只见眼前蓦然出现一处急转弯道,刚刚准备把方向盘猛地往右一甩,手上的方向盘却立刻被应与将的手控住,力度之大,来势之猛。
  慌乱之际,贺情耳边炸开一声惊雷:“别漂移!”
  跑拉力赛不能漂移?操!也没人跟他说啊!
  车身朝右一滑,还好稳定住了,擦过赛道边缘,顺着坡道向下直冲而去,贺情脚上刹车连点,又听应与将沉着指挥:“弹离合,连续踩踏。”
  这样直接破坏掉轮胎的抓地力的方式,贺情还是第一次见,难免脚上生疏,心里也跟着一通重鼓狂响。
  但他还算学得快,一脚下去,把车身甩正之后,轮胎载着车身,又在沙砾土石之上一阵疯狂颠簸,飞速冲出去百米,在贺情脚下的连续制动下,才慢慢减速到正常速度。
  应与将见他镇定下来了,两人也没功夫聊天,开口又说:“走线过弯,外内外。”
  这回贺情乖了,不再按照平时自己赛道过弯的风骚法子走,每一个弯道都过得很稳,周身的沙石都弥漫上了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
  方才一番紧急处理过后,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危险无处不在,心中难免开始后悔把应与将带上贼船,不,贼车。
  丹霞赛道过了又进入RS行驶路段,车辆飞驰在平稳的道路上,前方望不到尽头,但各路赛车的轰鸣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两人均开启警戒状态,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贺情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看前面的路段和听应与将指挥上面,将自己完全投入比赛之中,脚踩得都麻了也没有任何怨言,握紧方向盘的手心起了一层汗,黏得他难受,但他现在不敢因为任何事情分神。
  他已经对赛车赛事有了新的认知,这种奋斗的艰苦感,让他兴奋不已。
  接下来的赛段来到了泥泞路上,这一道赛段的泥土都是红土,混了雨水,像油漆一般把车身上的红牛logo都遮了不少,轮胎碾过。
  贺情侧过脸去看,喷溅上车窗玻璃的稀土都涂上了后视镜。
  这时,车后还响起了一串轰鸣喇叭之声,明显是后面来车想超越他们,直接从右侧别了过来。
  贺情一边往右打盘子去堵它,一边喊:“后面来车了,我看不清楚后视镜!”
  身边的应与将把矿泉水瓶盖拧开,倒了些水在抹布上,伸手去解他自己的安全带。
  这一连串动作,看得贺情眼皮一跳一跳的,心中一突突,又没空的手去拽他,气得眼红:“我靠!应与将,你他妈玩儿命啊!”
  话音未落,应与将就已把车窗放下一半,伸出手臂去拿着抹布去猛擦后视镜,把后视镜擦得干干净净,蹭了一手的泥,又迅速抽回手。
  贺情明明白白地看到,有几粒飞刮而过的石子擦过了应与将的手,甚至在眨眼之间还带了点血,划出了伤口。
  贺情一愣,都没功夫生气了,闷着不开腔。
  应与将动作也麻利,扯了包纸擦干净手上的血,拿矿泉水再清理了一下伤口,听贺情在一边儿闷闷道:“我靠边儿吧,拿一下医药箱。”
  闻言动作一顿,应与将紧了紧嗓子,抬头以眼神止住贺情打右转向灯的动作:“不用。”
  贺情咬着唇,知道应与将擦这么一下是为什么,心下一狠,脚上油门又加重了些,甩开后面那辆甩了挺远。
  这还没缓过劲儿来,身后那辆车又跟着追了几十米上来,双方车身一阵轻擦碰撞,已经摩擦出阵阵火花,贺情使坏,后向轮胎一阵外翻,溅出的稀泥全部糊上了对方的车身。
  还想超我,靠,你再多练几年!
  贺情打着应急灯,冲破此段关卡,黄泥稀土淋了车身满身。
  哪怕平时养尊处优,车都是两三天就洗一次,但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脏,只觉得兴奋与愤怒交杂。
  贺情想把这辆车驯成最烈的马,驰骋在这一片疆场,为他和应与将一举夺魁。
  这两道赛段花了两人四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贺情打着转向灯,把一身稀泥的车驶入封闭停车场,在检录处刷了时间卡。
  在封闭停车场内,他们不得进行维修或接受外界援助,说白了就是个休息的地儿,该吃吃该喝喝,面包饮料全部都准备得齐全。
  贺情熄了火,第一件事就是凑过去看应与将的手,但忘了取安全带锁扣,正要过去就被束缚在原地,场面一时有点儿尴尬。
  这他妈的,太蠢了。
  “你……”
  贺情这句话还没说完,身侧的安全带锁扣就被应与将伸手过来解开了,下一秒嘴里被塞了块面包,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等下包扎伤口。”
  说完,应与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快吃吧。”
  贺情一口咬了一大半,喘口气歇会儿,咂咂嘴,觉得特甜,低头一看还特么是紫米馅儿的,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儿打发。
  虽然还挺好吃吧。
  贺情咬了一口又一口,见应与将闭着眼休息,连忙伸手去掰后视镜,照了又照,确定了自己吃面包的样子不是很丑之后,道:“你不吃?”
  应与将没搭理他,伸手从后座拿了食物袋子来,挑出一块压缩饼干拆了,挑眉道:“饮料,你自己拿。”
  贺情嘴里的紫米面包还没吃完,把主办方准备的食物翻了又翻,悻悻道:“我靠,主办方有病吧,全是佳得乐和红牛,连着喝两天这,谁特么受得了……”
  顿了一下,他又看到一箱运动饮料中,放了几罐豆奶。
  连忙拿起来拆了吸管,贺情瞪着眼,边戳边说:“还好有能喝的……嗳,我没看到有这个牌子的赞助啊?”
  应与将本来闭着眼在休息,听贺情这么一阵逼叨逼,便侧过脸去看他。
  “这是我带的。”
  我草?
  贺情直愣愣地,看着手里一罐豆奶,看着外面山林一片荒凉,看着应与将的脸,他包着卫生纸还在渗血的手。
  贺情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热。


第25章 露营。
  贺情顿时觉得,他追不追得到不重要。
  在不在一起也不重要,应与将对他是对弟弟的照顾还是对情人的喜欢也根本不重要。
  只要这个人完好无损地在他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在拉力赛里帮助他是出于领航员的本分,但对他好是出于情分,贺情明知只要本分就已足够,但还是好贪心地想连后面那一份也一起要了。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太大意思……
  那,那等拉力赛完了,找机会,告个白?
  我草,这也太害羞了吧……
  除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在告白墙上经常看到自己的名字,他哪接触过这事儿啊。
  贺情心下一咯噔,面上还是故作凶巴巴的模样,拆了一盒豆奶,吸管插上,凑到应与将嘴边:“你手不方便吧?”
  见他不配合,贺情的态度强硬了一些:“张嘴。”
  应与将也直勾勾地盯着他,沉默一会儿,看贺情仍然不放下手,只得张嘴,把那根吸管给抿着,吸了几口。
  等午饭食用完毕,应与将开车门下了车,从后座把维修工具箱拎出来,绕到车后,躺到车下,拿着钳子去轻轻敲击轮胎。
  贺情也跟着跳下车来:“卡了石头?”
  “嗯。”
  应与将答了一句,伸手看表,又见贺情背着手在一边儿也帮不上太多忙的样子,说:“你去午休。”
  这午后冬日的太阳确实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贺情早上又起得早,上午这么一番紧张刺激的驾驶之后也身心疲惫,尽管很困,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
  这精神一好点儿,眼睛也亮起来,应与将此刻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颈部以上都在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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