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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雀神(77)

作者:姜钰 时间:2018-07-17 09:43 标签:重生 竞技 业界精英 欢喜冤家

    这不是郝萌的技术问题,而是郝萌觉得,就算是毛一胡,也未必就能确定。徐无鬼最后是钻了空子,毛一胡误打,但郝萌认为,毛一胡并不是像徐无鬼说的,是因为故意放水才输的,更有可能是因为毛一胡确实没有发现徐无鬼牌面的陷阱,一脚踩空了进去,才栽了个跟头。
    但现在毛一胡已经不在了,这个问题也注定没有答案,不知道毛一胡当年是真正的误打还是放水,眼下最重要的是郝萌该怎么打。
    他要怎么打呢?
    郝萌打牌的节奏突然变化,让徐碧娥也看了出来。徐无鬼哼了一声,道:“还在等什么?怕输?”
    “你怎么知道我怕输?”郝萌讶然,“输了谁就不能当老大了,我当然怕,你不怕呀?嘿,你肯定要说你不怕,我知道你,你就爱装嘛。”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搭在刚摸的这张牌上。
    这是一个选择。
    选择打这张牌,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许就会输了。什么都不发生,就要和徐无鬼继续打下去,打这张牌,就是彻底复制当年的那一场。
    “老狗,你要是怕了……”徐无鬼还没说完,就看见郝萌潇洒的一甩牌:“谁怕了?!”
    他打的赫然是刚才摸到的这张:五条。
    徐无鬼定定的看了那张牌几秒,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放声大笑道:“胡了!我胡了!”他的手有些颤抖,把牌面往桌前一顿,道:“四六胡五!老狗,你也会犯这样的错!”
    “我……”郝萌怔住,随即道:“输了?”他一拍大腿,面上浮现起一个悔恨的表情,道:“哎呀!打错了,失误!都是失误!重来!”
    “重什么来!”徐无鬼却像是很高兴,他看向郝萌,死寂的眼睛里此刻泛着精光,徐碧娥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师父,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徐无鬼高兴地这么外露,这么快活。
    徐无鬼道:“老狗,你输了!”
    郝萌:“我输了。”他答得爽快。
    这对话,也正是当年徐无鬼对毛一胡说的。可是下一句,徐无鬼却道:“你现在承认不承认,我厉害?”
    郝萌一愣,随即顺着他的话说:“厉害厉害,厉害极了。”
    按照毛一胡所说的,这时候的徐无鬼,却应该提出要毛一胡滚出雀坛的事了,可是徐无鬼却并没有提起。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后,徐无鬼的脾气终于好了一点?
    徐无鬼喃喃道:“我就知道,我比你厉害的……”话音未落,他突然一头栽倒下去。

☆、第68章 问题

徐无鬼的出现和离开,就像是过了一场电影,太快也太不真实,匆匆忙忙一瞥,打过这么激烈的牌局,他就仿佛卸下了几十年的包袱,放下终其一生的执念,非常安详的去了。
    徐碧娥在医院里哭的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跪在徐无鬼的遗体前,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得很,每天要见惯无数次的生离死别,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看徐碧娥几眼,就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郝萌却觉得十分难受。
    他大概能理解徐碧娥的心情,就像当初毛一胡离世的那一天,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的人,唯一的亲人离开了,会有一种深刻的不安和茫然,会觉得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容身之所,或者是能有让自己为之惦记的人了。
    徐碧娥也是没有家人的人,跟着徐无鬼这么多年,徐无鬼就是他唯一的联系,所以即便过去徐无鬼再怎么凶,徐碧娥还是对徐无鬼十分尊敬。徐无鬼一走,在这个世界上,徐碧娥就真的是举目无亲了。
    郝萌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燕泽道:“今天不适合和他说入队的事情,改天吧。”顿了顿,他又道:“徐无鬼的葬礼,我也会去帮忙,毕竟是我师父认识的人,这几天我就不去训练室了。你帮忙看着点。”
    燕泽点头,想了想,又盯着郝萌道:“你不用自责,就算你不和他打着一场,徐无鬼的病也没有转机。”
    医生也都说了,不管是徐无鬼的病,还是徐无鬼本身的体质,都熬不过太久。之所以一直强撑着,也不过是因为堵着一口气,如今和郝萌打了牌,胸口的这口气顺了,自然没什么牵挂,走的很安详。
    徐无鬼走的很快,当时救护车还没到,就已经停止了呼吸,而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罕见的笑意,听徐碧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到底算得上是喜丧吧。
    “我知道,我也没有自责。”郝萌道:“就是觉得心里不好受。”他安慰的拍拍燕泽的肩,又像是给自己打气,“没事,等这件事过了我就好了,就当是看见熟人走了表达哀悼吧。你陪我忙了这么久,也谢了,过了请你吃饭。”
    燕泽笑了笑,没说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道:“这边有事,我先回去一趟,你在这陪着他,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晚点我再过来。”
    郝萌挥手:“去吧。”
    等燕泽走后,郝萌就走过去,打算问问徐碧娥接下来的打算。
    徐无鬼的葬礼办的十分简单,主要是因为徐无鬼生前也没有太多的人情往来,来到海桥市虽然也住了这么些年,都没和什么人特别亲近过。徐碧娥就更是了,成天踢馆,结了不少梁子,现在徐无鬼去世了,连个上门哀悼的人都没有。
    还是夕阳红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都跑来帮忙,顺便看着也不至于让灵堂太过冷清。
    追悼会,火化,一切都办的迅捷而简单,快的跟徐无鬼打牌的风格一模一样,这当然也有燕阳燕泽在其中的安排。徐碧娥也没有太过客气了,毕竟嘴巴上客气也没什么用,而且他即将成为夕阳红的一员,真要感谢,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燕泽故意给安排的,徐无鬼的墓地,就买在挨着毛一胡的旁边。两块墓地相邻,郝萌心中哭笑不得,还问燕泽:“你说这把他搁这儿,我师父今晚会不会到我梦里来打死我啊?这不人都走了还不消停,别以为我是故意恶心他。”
    “放心,”方大海在一边听到他的话,就道:“海哥我打包票,要是在地下两位大师见了面,咱师父还是能占上风的。说不定人毛师父在地下正孤单多年呢,你这送了个雀友过去,他还觉得你贴心。”方大海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看以后要不再去找几个会打麻将的,人要走了,搁一块还能开个茶馆。萌萌,哥不是说你,之前办事太不地道了,你忍心让毛师父在地下一缺三吗?”
    郝萌心想,他自己那个“丁垣”的墓还在不远处呢,现在倒真的是三缺一了。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徐碧娥把黑伞收了起来,放在地下,也不顾湿漉漉的地面,就这么跪下来,对着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磕的很重,郝萌都能听到“咚”的一声,墓碑上的字也被打湿了,徐碧娥的衣服也都贴在了身上。
    郝萌把自己的伞收好,站在燕泽的伞下,从口袋里拿出两瓶高粱酒,一瓶给了徐碧娥,一瓶自己拿在手里。
    他把酒倒了一半在墓地前的地面上,酒气散发出来,又很快消失殆尽,郝萌蹲下身,把剩下的半瓶酒放在墓碑前,才站起来,他道:“以后就有人陪啦,师父,要是和徐师伯吵架呛声,你们一定要内部解决,千万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切记切记。”
    徐碧娥也照着郝萌的做了,他站起身,看着墓碑,久久不语。
    这样的气氛,就算再如何故作轻松,好像也很勉强。毛一胡、徐碧娥两个名字刻在墓碑上,代表的是麻雀里两个顶尖高手寿终正寝。
    这未免令人唏嘘,再怎么惊才绝艳的人,也总有消失的一天,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但这对徐无鬼来说,未必不是解脱。
    徐无鬼骨子里这样傲慢,看不上任何人做他的对手,毛一胡离开后,徐无鬼就不再和人打牌了,明明很爱麻雀,却不再出山,大概也是觉得无聊。
    如今这两个人在地下,大概又能争的面红耳赤头破血流,毛一胡有孟秋陪在身边,说不准还会嘲笑徐无鬼孤家寡人。这样嬉笑怒骂热热闹闹,但又觉得,就是两个孤零零的老头儿。
    因为他们所坚持的雀道,已经没有了。
    老一代一个个离开,不只是徐无鬼和毛一胡,还有窦宗明、孙烈、古学红阮秀琴他们,他们终究要离开,老一代离开后,新的一代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格局。郝萌的心里,头一次对麻雀生出了疑惑,他想,如今的雀道,竞技麻雀,究竟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又该如何坚持呢?
    这个问题,他现在暂时找不到答案。
    众人一一上过香,徐碧娥又站在雨里看了很久,才对众人道:“走吧。”他的语气十分低沉,嗓子也有点发哑,这几天忙坏了,也都没时间睡觉。
    大家一起往山下走,郝萌和燕泽落在后面。
    郝萌说:“其实到最后,有两件事情也没弄清楚。”
    燕泽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输的那张牌啊。”郝萌道:“徐无鬼看到我的时候说,我师父当初是故意输给他那张牌,可是以前我师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说自己是误打,没有提过故意放水。而且那天我打牌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牌局怎么发展,我肯定也会误打,所以我觉得,徐无鬼说的不对,我师父不是故意输的,就是技不如人。”
    燕泽闻言,点头道:“那就是技不如人了。”
    “但是我师父这个人吧,也的确做得出来故意防水的事。你想,我师娘走了,我师父也对出名没啥兴趣,指不定真想缩起来安静过日子,所以徐无鬼说的可能也是对的。”
    燕泽:“……你想的真多。”
    郝萌叹气:“主要是我师父这人真不好解释。”
    “第二件事情是什么?”燕泽问。
    “是徐无鬼,燕泽,”郝萌沉吟,“你真的觉得徐无鬼没有认出我?”
    燕泽一顿。
    “就算我模仿的再怎么像,不是就是不是。他们两个交手了这么久,就算徐无鬼脑子不清楚了,老眼昏花了,可能认错我的人,但真不一定会认错牌。我是用当年的牌路,可是,徐无鬼的实力,比我高明。打个比方吧,也许有人模仿你的牌路和我打,我也老眼昏花了,但如果是燕阳或者是窦豆来装的你,我马上就能看出来。”郝萌说:“高手装普通人很简单,普通人装高手太难了,我对徐无鬼来说,就是个普通人。”
    燕泽安静的听他说完,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我不是我师父。”郝萌道:“但是他自己,也沉浸在这个假象里面,也没有戳穿我,不是为了骗我,就是为了骗他自己。”
    也许是因为和郝萌打的太过畅快淋漓,又或者是因为郝萌本来就是按着毛一胡的牌路来走,徐无鬼也许发现了不对,但他沉浸于过去的纯粹雀道里,在较量中得到满足,所以也就假装没有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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