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90年代做棋王(199)

　　“唱戏的不都是男人么？阿秋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何文宣在乡下也爱看社戏，不管生旦净末丑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你真是老土。现在上海最时兴的越剧和滩簧都有女人唱戏。他们越剧更是只有女伶，没有男人呢。哎，小塘燕出来了，我不跟你讲了。”
　　“女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下棋。”
　　何文宣没兴趣看什么小塘燕大塘鸟，低头继续吃馄饨。心里想着总是吃人家屠少爷的总是不太好意思，怎么说都要回报点什么。但人家是大少爷应该什么都不缺，到底送什么好呢……
　　就在此时，脑后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打砸声响。何文宣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男人正围着侯剑秋，其中一人还拔出了刀子。
　　“你个小瘪三，跟老子抢女人，昏了你的头。”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说着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听说你是个棋手？绰号叫什么‘五毒鬼手’是伐？那我把你两只手的手指都剁下来，看你还怎么下棋？”
　　他说着，吆喝着手下把人按住，将刀子高高举过头。
　　“阿秋！”
　　何文宣大喊一声。
　　对方手一抖，没砍到手指，却砍中了侯剑秋的右手胳膊。侯剑秋痛得发出一声野狼似得嚎叫，左手捂着伤口痛苦地倒在地上。
　　血从伤口处飙了出来，女人的喊声更尖了，不愧是唱戏的名角。
　　几个卖馄饨卖汤圆的老板见状纷纷扔下摊子跑路，唯恐受到池鱼之殃。
　　“哼！今天就当给你个教训！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那胖子似乎也不打算赶尽杀绝，搂着还在乱叫的小塘燕，带着手下跑了。
　　“阿秋，怎么办，你受伤了！”
　　何文宣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是真的人血，不是灌在猪尿泡里骗人的假货。侯剑秋的伤口也是实打实的，他都能看到里面露出的白色骨头了。
　　何文宣虽然总是自吹他十八岁只身闯荡上海滩，但是今天之前他是个连鲜血都没见过的乡下朴实少年。头一次面对这样真刀真枪的较量，何文宣惊得几欲垂泪。
　　“我带你去医院吧。”
　　“去个屁医院，这种伤到了医院会被叫巡捕房的。”
　　与何文宣不同，早他一年来到上海混江湖的侯剑秋的背景可算不上干净，最怕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
　　“那怎么办？”
　　“你那个什么屠少爷不就是大夫么？让他给我疗伤。”
　　————
　　屠家医馆里，屠景天洗完了手回到客堂，就看见何文宣焦急的背影。
　　“怎么样？阿秋的胳膊没事了吧？”
　　“没事，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这段时间好好养病就行。”
　　屠景天说着，担心地摸了摸何文宣的肩膀，“倒是你，没受伤吧？”
　　每个月逢五逢十的日子，屠景天不得不到屠家医馆去坐诊。本来今天他也不会在医馆待那么久，恰好下午诊到了特殊的病案。他起了研究的心思，一边整理病案一边想着有没有用中西医结合的办法来治疗，所以才待到那么晚。
　　谁知道何文宣居然带着朋友前来疗伤，说是在路上遇到流氓，侯剑秋不满勒索被砍伤了。其实他这个谎言着实蹩脚，侯剑秋作为棋手在上海滩的名声实在有些臭，这也是他给他取绰号“五毒鬼手”的原因。
　　不过屠景天并不打算揭破，毕竟他一出事就想着来向自己求助，说明这些天他水磨似得功夫没有白费，阿宣他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我没事。你救了阿秋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何文宣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他今晚真的被吓坏了，因为担心侯剑秋的伤势才忍到现在。
　　他虽然绰号叫做“金丝白玉剑”，实际上半点功夫也不会。他喜欢看武侠小说，尤其喜欢看平江不肖生和还珠楼主的书，羡慕里面的侠客可以快意恩仇，就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诨名，幻想着可以在上海滩大放异彩。
　　直到今天他终于认清自己是个连看到血就腿软的怂包蛋。
　　“别哭了，没事的。”
　　屠景天看他一颗一颗往外崩金豆子，忙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眼泪。
　　“他受伤你那么难受么？”
　　他以为他是为了侯剑秋落泪，语气有些酸涩。
　　“啊？阿秋？倒也不全是。”
　　何文宣干脆拿过手帕，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
　　“阿秋对我很好的。我来上海什么都不懂，是他帮我买船票车票，带我去会馆，帮我打理一切。没有他，我真是两眼一抹黑。”
　　虽然屠景天知道侯剑秋只爱女色，不过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吃味。
　　“阿秋是我的邻居。我很小的时候娘就没了，后来我爹娶了后妈，又生下新的弟弟就不怎么管我。我后妈对我不好，经常故意不给我吃东西。每次都是阿秋拿着他的饭给我吃……”
　　“原来你也没有娘了么？”
　　屠景天总算找到一个突破口，“我也没有娘了，现在的娘是我的小姨。”
　　“啊？那你小姨对你好不好，会不会也不给你吃饭？”
　　屠景天笑得有些尴尬，心想她不但把我喂得白白胖胖，我那么大了还天天给我零花钱呢。
　　“天哥，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到上海来这些日子，除了阿秋就只有你对我那么好。你看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下棋什么都不会，你喜欢我什么呢？”
　　大约是被同样的身世打动了，何文宣主动拉起屠景天的手，“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上天入地也要弄来报答你。”
　　我要你啊！我要的就是你！
　　屠景天感受着何文宣手掌的温度，内心激动不已。
　　何文宣的手不似女子般细腻，指节中间有着厚厚的棋茧，摸起来并不特别舒服。偏偏就是这样的手让屠景天目眩神迷，恨不得当下就捧到嘴边好好地亲两下。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告白才能不吓到这个小朋友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火急火燎的拍门声。
　　“阿三，阿三，快开门呀，少爷在么？”
　　是小姨的丫头水兰的声音。
　　“老爷出事了，太太让少爷快点回家！”


第150章 番外：凶巴巴的他下
　　听说父亲出事, 屠景天大吃一惊，叫上阿三便要走。
　　“你在这里住下，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屠景天临走前依依不舍地拍了拍何文宣的手背。
　　何文宣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小厢房，侯剑秋半躺在床上正哼哼唧唧。
　　“屠家出事了？”
　　“你听见了？”
　　“我又没死, 那个丫头喊得那么大声我怎么听不见。”
　　“喝药！”
　　何文宣看他嘴巴一如既往的毒, 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 就知道他没事，半点也不客气把药碗塞进他手里。
　　这药是刚熬好的, 自然滚烫无比。侯剑秋忙跳下床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开口就骂：“小鬼头，你要烫死我啊？”
　　“这屠家的医术果然了得, 我看你药都没喝就活蹦乱跳了，屠少爷真是厉害。”
　　何文宣说着拍了拍手。
　　“你这小鬼, 你是故意的吧？就这么护着那个姓屠的小白脸？”
　　说起来今天晚上这一顿虽然是侯剑秋自找的，不过他可不是那种会乖乖认错的人。见何文宣居然不顾多年的兄弟情谊，帮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外人”说话，他忍不住又开始毒舌起来。
　　“你要是个姑娘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和他好上了，想嫁给他呢。”
　　“你瞎说什么？”
　　两朵红晕浮上何文宣白皙的面颊, “我看你不是肚子上被人捅了一刀, 是脑袋上被人扎了一下。”
　　“哎，我可不是瞎说。这上海的有钱人玩得花样可多, 不止女孩子，漂亮的男孩子也有人喜欢。就是不知道他对你是真情实感, 还是只想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