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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失格(197)

作者:浮云素 时间:2020-02-14 10:53 标签:综漫 文野 少年漫 异想天开

  名为母亲的女性能感觉到,藤原清水不爱孩子,他也不讨厌,于是把血脉相连的儿子视作不存在,这点今岁止并不介意,甚至以此为喜,她觉得只要有自己就足够了,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是她的珍宝,不需要其他人染指,她把生命中全部爱都给了藤原雅歌,别人的爱不需要。
  她占有欲很强。
  第二个悲剧同样发生在夏天,藤原清水执行了长达两年的卧底任务,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洗白自己的身份,在这三年中,他从家庭中缺失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今岁止成为了寡妇。
  三年后他带着军警的表彰与更高的职务回到家庭中,除了多一人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自己,成日诉说爱之外,今岁止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她还是把全部心扑在雅歌身上。
  夏季的某一天她带雅歌去游乐园。
  没人知道袭击是怎样发生的,只听见“嘭”一声枪响,游乐园炸锅了,谁都不知道枪口对谁瞄准,枪对谁而鸣,她迅速抱住雅歌找掩体,紧急避难知识在脑子里转悠。
  第二枪击中今岁止的腹部,她立刻明白这不是误伤,对方有备而来,目标是她,或许还有她的孩子。
  抬头看雅歌,她声嘶力竭地喊:“快跑啊!”
  孩子犹豫了,他不想把母亲留在这里,但他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不得不跑,而且要快点跑,只有逃离此地才是妈妈期望的。
  他转身,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跑,又是几声枪响乍起。
  “嘭——”
  “嘭——”
  “嘭——”
  他倒在血泊里。
  ……
  津岛修治没说话。
  他没法对今岁止的悲惨遭遇感同身受,故事永远是活在其他人口里的,只有拥有强大同理心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他缺少同情心。
  同时,津岛修治也没感觉到快乐,他人的苦难与悲剧无法愉悦他。
  [起码我还没有那么坏。]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复仇的源头之一。”时至今日年长的女性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或者说她能在津岛修治面前如是谈论,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她心里津岛修治与自己的孩子很相像,“如果追根溯源,雅歌只是勾起我报复心的导、火索,我小时候就计划谋杀自己的父亲,还不是出于冲动,如果从这角度解释的话,我无疑是个邪恶的人。”
  “你刚才说。”津岛修治开口了,“我跟雅歌像。”
  “是的。”今岁夫人照旧用慈爱的眼神看他。
  “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像。”他忽然不想欺骗眼前的女人了,“最多不过长相上略有相似之处吧,但我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体贴可爱的人。”
  “不。”柔荑抚上他的脸颊,“你们就是很相像的。”
  [她的坚持是没由来的。]津岛修治想,他任凭手上下摩擦脸部的肌肤,母亲也喜欢做此动作,无论是在她卧床前还是卧床后,津岛修治对母亲怀揣着一股淡淡的爱,即便到现在也是。
  [或许跟她一样,她从我身上看见了儿子的影,我也从她身上找到了母亲的一部分。]津岛修治想,[因此我不能拒绝她。]
  “我想对你说一句话。”女人的表情变得更加虔诚,她屏住呼吸,凝视津岛修治的眼睛,后者认为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瞳孔中反射出的臆想中的“他”。
  [她在看藤原雅歌。]
  女人的眉头微蹙,她吸了几口气,鼻尖跟着颤动,上牙齿在咬靠近口腔内测的唇肉,以至于她小巧的嘴都皱在一起。津岛修治看她却想到了在画册上看见的圣母玛利亚的图,好像是叫哀悼基督,米开朗基罗的作品现在藏于梵蒂冈,鬼斧神工的技巧将圣母雕塑得栩栩如生,她悲伤难过又似乎充满歉意,今岁止是东洋女性,跟圣母国籍无缘,可此时她们面上的表情,某些更深层次的情感却是完全相同的。
  “我很抱歉。”女人把他揽在怀里,他只能闻到浅淡的柠檬香,再也不能细细揣摩她的表情了,“我真的很抱歉,雅歌。”
  胸膛一起一伏地颤抖,她的歉意悔恨全部浓缩在了两句话之中,纵使知道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津岛修治也感到自己被汹涌的情感洪流卷走了。
  于是他说:“没关系。”
  “没关系的。”
  ……
  [没有军警能大摇大摆独自进入横滨贫民窟。]
  飞鸟干这行也挺久了,却从来没有到横滨执行任务过,那里是法外之地,派去的只有炮灰与最精英的分子,他很幸运又不幸地处于两者之间。
  太多同僚埋葬在横滨,即便是远离是非之地的军警也听过那里的传说,最先被提及的就是横滨贫民窟,说那里的孩子像野狗,没受到基础教育却精通枪械,往来的黑帮成员都敢射杀,更不用说是外来的军警。
  “他们能分辨出气味。”前辈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是外来的还是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他们会尊重些,如果是从外面来的,除非有人带领,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他意有所指:“有些小鬼太饿了,是会食人的。”
  “他们比东京本地的黑帮厉害多了,论狠劲,九州的同行都不一定能相提并论。”
  说话的老前辈不爱夸耀功绩,为人实诚,飞鸟将他的话记在心里,从来不去招惹横滨的事,哪里想到自己有一天要身穿黑西装打扮成黑手党人,光明正大进入贫民窟?
  太宰也换了身衣服,他没穿西装,只是把沙色的风衣换成黑色的,暗色很衬他,这人走路的步调没变化,走一步要蹦跳两三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跳舞。
  他大摇大摆地拉开铁丝门,走进去,飞鸟拘谨地跟在太在身后,眼神一刻不离,此一路畅通得过分,各路人躲藏蜷缩在纸箱子里,不敢冒头。
  [太顺利了吧?]
  飞鸟都觉得古怪了。
  “看啊飞鸟。”太宰指着巨大的空洞说,“这就是擂钵街。”一年半以前曾在此地发生了不知名的巨型爆炸事件。
  “啊,是的。”
  路过擂钵街再往前走是森医生的店,上次结束谈话后他给了自己一把钥匙。
  “是藤水寄给我的。”森医生说,“他说是还救命之恩的礼物,让我自行处置,扔掉、去寻找宝藏或者送给其他人也行。”他说,“我想想,像我这种精明的人扔掉它是不可能的,但那些物资我也吃不下来,于是我决定交给你换个人情。”他耸肩说,“反正只是三分之一的人情而已,我去仓库看过了,要打开一共需要三把钥匙。”
  太宰问他:“那你想我还你怎样的人情?”
  “当然是先欠着了。”森说,“未知的欠条才是最恐怖的。”
  “那第二把钥匙?”飞鸟问。
  “在我这里。”太宰治说,“找到它花了我不少时间,好在我一向善于发掘宝藏。”
  “至于第三把……”
  他们在往回走,擂钵街又出现在飞鸟面前,这条街去年才出现,却已经有许多人居住了,绝大部分人仅支起帐篷,搭建棚屋,也有人用砖头砌墙,还在家门口铺楼梯。
  他停留在一座气派的房屋前,说是气派也不过就比周围的屋子大一点儿,它由砖头砌成,遮风挡雨不在话下,结构却不符合建筑学原理,是外行人搭起来的,如果海啸来了,它一定无法承重,但横滨没有海啸,更何况比起草屋棚屋,它要好太多。
  太宰治弯曲指关节在门上敲三下,嘴里还配音“咚咚咚”“咚咚咚”,极富童趣。
  “小心,太宰先生。”飞鸟不得不提醒他,谁都不知道房门后迎接来人的会是什么,是枪口吗?一定是的。
  “咔嗒——”门打卡了。
  橘色头发的小孩儿出来开门,他身后是寥寥几支枪,后座力不强,都是儿童与少年举着。
  飞鸟的心揪起来了,他厌恶把孩子与枪放在一起,但世界就这样。
  “谈一笔交易吧。”太宰治把两把钥匙的钥匙圈套在手指里不断转悠,对挡在最前方的孩子说,“我给你们干净的水、保质期内的食物、大量的药品还有少量的枪械,你把最后一把钥匙给我怎么样?”
  ……
  森欧外送走太宰治。
  他落回旋转椅中,拉动与抽屉相连的圆扣,铁皮抽屉里躺着一堆废草纸似的诊断书,还有本旧的硬壳牛皮本。
  他很忙碌,又对青春期少年心事不感兴趣,这本本子落到他手后,森欧外只一目十行扫过几遍,看他需要的部分,大多数有关情爱的都直接略过去了。
  [一名专业的间谍,合格的军警是不应该留下日记的,日记里秘密太多,除了方便他人几十年后解密当年真相串联出各色故事外,对当时代的人,尤其是作者本身是没有好处的。]
  [光从这方面看,藤水就是个生性浪漫的人。]
  打开本子,扉页上镌刻的话让他忍不住笑了,是嘲笑,是讥讽的笑。
  /对于爱情,年是什么?既是分钟,又是世纪。说它是分钟是因为在爱情的甜蜜之中,它像闪电一般瞬息即逝;说它是世纪,是因为它在我们身上建筑生命之后的幸福的永生。——雨果/
  藤水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我真的很爱她。”
  死人活着时的心态森欧外无从得知,但他清楚,藤水从一开始就清楚今岁止是怎样的人,包括她的爱与恨,以及灵魂中的邪恶,想到她当年在药剂学上展现出的古怪天分与热忱,森欧外忍不住笑了,其实今岁止的药剂学综合成绩不是太好,她不擅长研究那些救死扶伤,能让人获得健康的药物,她制作摧毁人的精神与身体要更快。
  [腹部中枪、子宫拆除,还有唯一独生子的死亡,确实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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