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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工作报告(20)

作者:素衣渡江 时间:2018-12-28 19:34 标签: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历史衍生 古代幻想

  他抬头,发现黎臻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目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感激,但又太温柔了。
  “……我……”
  “您别说话了,快好好休息罢。”宋映白指了下门外,“您因为中毒的关系,一夜都没睡吧,我现在去炖兔子,您赶紧睡一会吧。”
  黎臻道:“我已经好了,现在精力很好,不需要休息了。”
  宋映白坚持道:“您一定得休息,反正我去炖兔子了。”说完,当真起身关门出去了。
  黎臻注视着门,良久才慢慢重新躺下,嘴角挂着笑意。
  ——
  兔子肉在锅子咕嘟咕嘟的住着,香气飘了满院。
  宋映白一锄头一锄头的在院内刨坑,锄头是他屋后找到的,虽然长满了铁锈,但聊胜于无。
  将方海夫妇葬下,宋映白又在篱笆附近摘了些山花,放到了他们坟包上。
  “你们这个院子,不属于森林,你们在这里,就算何首乌精看不顺眼,也奈何不了你们。不过,还是早些投胎,开启新的人生吧,下辈子做一对邻家青梅竹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宋映白其实很不喜欢悲剧,故事要是悲剧结尾他都不会看,但是入了锦衣卫这个行当,就得让自己心硬起来,不过幸好,将黎臻救了回来,算是这么多日来难得的喜事。
  他回到屋内,见兔子肉炖的差不多了,用做菜剩下的水洗了手,去叫黎臻。
  可是一开门,黎臻睡得深沉,他轻唤了一声,不见黎臻应声,他便退了出去,杵着下巴想了一会,自己先舀了一碗吃了,剩下的给黎臻留着,等他醒了再吃。
  其实他才是最累的那个,这几天一直没闲着,能撑到现在又是做饭又是刨坑,全靠意志力,如今黎臻痊愈了,方海夫妻也合葬了。
  他泄了一口气,双手托着腮帮,不知不觉改为枕着胳膊,最后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天色早已大亮,而自己则躺在原本黎臻睡的小榻上,他一个骨碌坐起来,寻找黎臻的身影,“大人——”
  自己怎么睡在小榻上,什么时候被移过来的?黎臻睡哪儿了?他是绝不可能去睡方海妻子病死的那张床的。
  他有点懵,这时候黎臻站在门口,“我又抓了一个兔子,已经炖上了,快点吃了,好上路。”
  宋映白道了声:“是。”赶紧起了身,不得不说,睡得真好。
  他看了眼小榻旁的椅子,难道黎臻把小榻让给自己,他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饱饱吃了一顿,这一次两人精力充沛的踏上了行程,只要沿着河岸,就能找到人家,到时候弄两匹马,一切就容易了。
  路上两人聊天,聊到宋映白是如何得到何首乌精的根须的时候,他将那副对子的事情隐瞒,否则以他武人的身份,居然想出那种绝对,没发圆。
  只说自己哭着求那精怪,说要救自己的哥哥,把何首乌精感动了,就赐了他一根须茎。
  “你哭了?这么为我担心?”黎臻笑着说这话的时候,阳光照下来,将他淡棕色的瞳孔染了一层金色。
  宋映白赶紧道:“当然了,属下很担心您的。”
  黎臻抿起嘴角轻笑。
  宋映白却忧心,黎臻之前说听惯了奉承的话,自己是不是太露骨,又被他发现了?
  不过,他那笑好像并不是讽刺的笑。
  这时黎臻挑眉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要是我好不了,你得继续背我,一想到这么辛苦,才哭出来的吧。不过,做得好,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您这么说太客气了,您救过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您不管的。”
  黎臻微笑,看了他片刻,便继续走在了前面。
  他们两个轻手利脚,脚程很快,一连走了差不多十天,终于在翻越一座山头后,黎臻快宋映白一步,站在山巅,笑看远方:“看到了,有人烟了,还是个不小的镇子。”
  宋映白气喘吁吁的落在他后面,“那……那就好……再找不到人家,我都快变毛人了。”
  黎臻下来几步,拽住宋映白的手,带着他往上走,将他拉到了山巅。
  宋映白看着远处的房屋聚落和炊烟,感慨道:“……大人,咱们活下来了。”
  没想到,这时候黎臻忽然搂过他的肩膀,朝他点着头说道:“那当然,而且咱们以后还要活得更好,我说话算数,包括遗言。”
  宋映白记得,黎臻说要升他当总旗,笑道:“谢大人。”
  说起遗言,他其实一直纳闷一件事,黎臻给了他祖父留了话,甚至连马都交代了,却没给父母兄弟姐妹留半个字。
  他难道没有其他亲人么?
  这时黎臻已经放开他,往山下走了:“快走吧,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宋映白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不管他们之间之前有什么过节,从现在起,他就是黎臻提拔的属官,外人都知道他们是一系的,他从今以后,他将追随他。


第26章
  宁采臣三步一回头的疾步走着,就怕身后有追兵。
  他现在是彻底吓破了胆,吃人的蜈蚣,血腥的劫囚,一切都像是噩梦。
  他趁着官兵和蜈蚣精乱斗,找了个空隙没命的奔逃,一路向着正气山庄跑来。
  因为他的书箱放在这里,里面有他的路引,他害怕不找回来,那些官兵会借此查到他的身份。
  幸好,官兵和蜈蚣精纠缠,目前没人追他这个不起眼的人类。
  他踏进山庄,在一个棺材底下拽出自己藏起来的书箱,长出一口气,正要背起,忽然感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书箱里竟然躺着一个小臂长的蜈蚣,吓得他啊的一声叫出来,把书箱踢了数丈。
  忽然,书箱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他壮着胆子,再次凑过去一看。
  哪里还有蜈蚣,只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婴儿躺在那里,蜷着手脚,低声啼哭。
  他明白了,那只蜈蚣就是这个婴儿,婴儿就是蜈蚣。
  “你,你是不是吴功?”他曾救过吴功,是不是他被打伤了,又变成婴儿来骗自己的同情?
  婴儿只是啼哭。
  宁采臣抱起他,跑到屋外,放在地上,举起一块大石头就要朝他砸下,“你这个妖怪!休想我对你有同情!”
  婴儿哭着,无辜又无助,宁采臣高高举起的石头,无论如何也不落下,这分明就是个婴孩。
  他愤恨的扔下石头,进到庄内捡起自己的书箱,背起来大步不回头的跑开。
  走了很远,似乎还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
  他终于忍不住,咬牙跑了回来,将婴儿抱起放进了自己书箱内,“我只是怜悯你有个人形,才带你走,你以后要做个好人,将功补过。要是再敢作乱,我叫我朋友灭了你,我说真的!”
  婴儿躺进书箱,在盖子盖上的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宁采臣心情烦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是该把蜈蚣精丢掉,认他自生自灭,还是自己好好看管教育他,让他做个好人,
  自己是那种可以感化妖邪的人吗?不,他不知道。
  忽然,他在路下的一条狭窄的溪流旁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捧水喝,正是傅清风,她身上也带着伤,但看得出并无大碍。
  “傅姑娘——”他喊了声。
  傅清风看到他,眼中露出愧疚和哀怨,还有一份不甘的倔强,一言不发的仰头看他。
  “傅姑娘——”宁采臣欢喜的又喊了一遍,她没死,太好了。
  傅清风却于这时移开目光,一扭头钻进了树丛里,消失不见了。
  宁采臣表情落寞的站在原地,她怎么一个人?妹妹死了,那么父亲呢?吴功没吃到他吗?
  应该没有吧,傅清风和吴功应该都败在了官府手里。
  “有赢家吗?”宁采臣自喃,傅清风原本只是失去父亲,现在妹妹和随从都没了,吴功也被打回了婴儿状态,而官府的人呢?至少他看到的情况,也死伤了一大片。
  他看着天边的云朵,层层叠叠,飘渺无边,长长叹了一声,才转身走了。
  ——
  宋映白跟黎臻到了镇子,他一打听,吓了一跳,他们居然跑到吉州旁边的省份来了。
  宋映白身上的碎银子不够买马,还是黎臻慷慨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典当了,凑够了买马的钱。
  两人休息了一天,翌日快马加鞭往吉州府回,等他们到吉州的时候,发现新的知府已经上任了,许景重伤,由当地派人将他跟傅天仇等人的尸首送回京城。
  郑元则带着人手还在搜索他们,因为河流分支众多,搜索起来费时费力,但一直没有放弃。
  看到黎臻跟宋映白从天而降,郑元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激动之余,不敢搂黎臻,给了宋映白一个拥抱,拍着他的后背道:“劫后余生,可喜可贺。”
  “咳!”黎臻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然后把莫名其妙的宋映白从郑元手里拽了出来。
  黎臻道:“别在这儿婆婆妈妈的了,去准备好马,明天立刻回京,今晚上没什么事,趁早睡。”
  郑元跟宋映白只得领命,安静的退了下去。
  ——
  他们骑着快马,日夜兼程,赶在许景之前到达了京城,黎臻赶紧进宫述职,宋映白则被告知暂时不必到衙门来,先在家休息。
  宋映白大致能猜到怎么回事,他如果出现在锦衣卫衙门,一定会被人询问各种事情,到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先在家闭门不见人,守紧口风。
  他一进四合院,居然发现正屋门前栓了一只白狗,看到他了,懒洋洋的汪汪了两声。
  听到狗叫,正屋住着的房东安大爷出来,手里端着饭碗,吃惊的看他,“哎呦,老太婆快来,是宋映白回来了。”
  安大娘紧接出来,客气道:“你这次外出够久的了,还以为你不住了呢,今个我烙了几张饼,进来吃一口吧。”
  “不了,我在外面吃过了,一会我把欠的房租给您。”宋映白俯身想去摸那狗头,“什么时候养了条狗?”
  “前几天出去遛弯,看到它自己在街角趴着,看着可怜就牵回来了,正好让它解决剩饭。”
  就在宋映白的手就要接触它的脑门的时候,这白狗突然江脑袋一扭,不理他了。
  宋映白只好把手移开,跟老夫妻告别,进屋取了仅剩的碎银子,把房租交了,然后往炕上一躺,仰躺片刻后,满炕打滚,“还是自己的窝舒服啊!可累死了!”
  之后的几天,宋映白在家休息,这一个月真是累死他了,正好趁着这段日子在家好好歇着,傻吃苶睡,养精蓄锐。
  偶尔闲下来也会在院中闲坐,逗逗那条白狗,据说安老爷子说,这条狗岁数应该不小了,多数时间都懒得动弹,趴着晒太阳。
  而住在西厢的柳遇春,最近准备国子监的小考,也是彻夜读书,宋映白熄灯睡的时候,他那屋的灯都还亮着。
  如此过了五天,这一日清早,宋映白起身,正准确上街溜达一圈顺便去小摊吃早点,突然听到有人捶门,来势汹汹,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宋校尉在家吗?”外面有人高喊。
  宋映白心里纳罕,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墙墙根,趴到墙头一看,就见外面五个人,都是尖帽子,棕衣,白靴的打扮,是东厂番子。
  他忙悄悄下来,心想白痴才给你们开门,这就从后院墙翻出去避一避。
  就在这时,那条白狗汪汪汪的叫开,而安老爷子从屋里出来,道:“宋映白,人家找你呢,怎么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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