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的日常(16)

　　“别担心。”马场善治摸摸亚路嘉的头。
　　从这些人的表现出的态度来看，并没有什么恶意，有的只是独属科学家的探究精神。
　　林宪明看了马场善治一眼，牵起亚路嘉的另一只手，柔声安抚道：“来，我们一起。”
　　亚路嘉仰头看看笑得温柔的金发姐姐和棕发先生，迟疑地“哦”了一声。
　　……好温暖的笑容，以前他和她只在奇犽哥哥脸上看过，奇犽哥哥还说要听他们的话。而且拿尼加好喜欢这个笑得温暖的姐姐。
　　看着三人配合的态度，叶终于放下提起的心，笑着引导三人走过一个个实验仪器。
　　没过一台仪器，就会有数个白大褂留在原地嗡嗡地开始争吵。
　　林宪明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测试最严重的只不过是抽血，甚至没告诉亚路嘉任何名字。
　　看来时之政府还有点儿脑子。
　　他刚这么想，就被打脸了。
　　“接下来的测试有一定的风险。”叶一指一间封闭的房间，老神在在地说，“里面有一把……”她模糊了“刀”这个字，“我会告诉铃兰花先生里面人的名字。”
　　林宪明第一反应就是人体实验等等黑暗的东西，但又立马意识到时之政府不可能这么直的把这些东西摆在他面前。
　　——按照试验品的价值来排，他这样的拥有“世界的馈赠”的幸存者不是高居排名前列？
　　马场善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冷不丁地说：“里面的人不会出现在铃兰花的本丸里？”
　　知道一振刀的名字，那可请求的范围广了去了，毕竟本丸千千万，刀剑付丧神也有流水线生产的特性。
　　“是的，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就是这振刀比较稀有，又暗堕了，时之政府舍不得直接碎掉，拿过来试验一下，一是看刀有没有变化，二是摸摸亚路嘉的能力，“两位不需要担心。”
　　说着，叶按下开关，银色的墙壁如流水一般褪去，变成透明的像玻璃一样的隔层，只不过厚度极其不寻常。
　　“嘭——！”
　　林宪明唰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空出的那只手还抓住了马场的袖子。他的目光落在马场抓着他衣领的手上，抬头发出死亡射线——
　　他上衣都快被扯掉了好吗！？
　　马场耸肩，顺从的放开手。而被他们夹在中间的亚路嘉一脸懵逼。
　　“这位叫博多藤四郎。”
　　叶指着一个面覆白骨，身上散发着浓厚黑气的勉强拥有人形的生物，笑盈盈地介绍。

　　☆、第 26 章

　　感受着之前分散的白大褂研究员重新聚集起来，他们仿佛实质般的目光落在背后，林宪明额角青筋跳了跳。
　　“……有些事强求不得。”
　　有没有搞错啊！揍敌客为什么要送亚路嘉出来？不就是因为亚路嘉和拿尼加请求没有规律、随机性特别强吗？如果能掌握亚路嘉什么时候请求，揍敌客指不定都不会让亚路嘉来时之政府了！
　　就连他这个因为衣着被亚路嘉误认为是“大姐姐”的特例，在第一次坚决地拒绝过亚路嘉后，他再没见到拿尼加向他请求。
　　时之政府哪儿来的信心认为亚路嘉第一次见到暗堕的博多藤四郎后会立马请求？
　　而且时政就不担心因为暗堕的博多藤四郎牵扯到组织里的其他人，比如这些日夜相处的研究员吗？
　　“这一次只是介绍一下，以后铃兰花桑会在固定时间和博多藤四郎通讯。从三位先生见到他之后除非有结果，这间实验室被封闭起来，没有其他人进去。”叶若无其事地说，“虽然我们很想研究未知，但我们还是很惜命的。”
　　叶的神情是那么的坦然，嘴角的弧度是那么的优美，优美到林宪明想一拳头捶上去。
　　亚路嘉：“哎？”
　　三位先生？金发姐姐是男生吗？
　　【……怎么啦。】
　　心灵深处，一个小小的女孩缓缓醒过来。
　　唔，上一次吃的好饱。
　　【拿尼加你醒啦。】亚路嘉很高兴，巴拉巴拉把这一路的事说了一遍后，用惊讶的语气道，【对了，拿尼加喜欢的那个不是姐姐，是哥哥嗳。】
　　拿尼加一下振奋起来，她睁大眼睛：【金发哥哥在外面吗？】
　　亚路嘉：【在呀。】
　　“亚路嘉愿意喊姐姐也可以哦。”
　　马场善治唇角上扬，调侃似的摸摸亚路嘉柔软的头顶。倏地，他的动作停下，笑容中透出几分冰冷。
　　眨眼间，亚路嘉小小的身子透出的感觉大不相同。
　　“哦哦哦，未知能量出现了！啊！它的能量强度超过了检测范围！”
　　“那就是传说中的，咳咳？”
　　“部长就是部长，还能笑出来。”
　　林宪明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从透明玻璃窗上看到那几近一致的后退动作，特意去看了看顽强地伫立在一旁的叶。
　　有胆量啊。
　　叶的脸有些僵，但她温柔地对林宪明回了个笑容。
　　“拿尼加是想出来向人请求吗？”马场善治不动声色地挡住林宪明，低头看着整张脸变得惨白的孩子。
　　拿尼加大大的纯黑色的眼睛动了动，竟流露出一丝委屈。
　　她咬着手指，看了看马场善治，准确的说，是马场背后的林宪明，然后转头看向玻璃窗的另一侧。
　　“给我你的眼镜。”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走廊上，同时身后的研究员眼疾手快地解除隔音装置，还颇为自豪地冲着他的部长叶挺起胸膛。
　　看，他多有颜色！
　　叶顶着僵硬的表情，恨不得立刻给那个手脚麻利的研究员一巴掌。
　　她从来就没想着能一次成功好吗！里面那振才被抓回来的刀已经彻底失去了神志，能回答拿尼加的请求就有鬼了！她原本的计划是徐徐图之，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万一出个岔子他们这一堆人都有危险啊！
　　“前天，很多不法之人伏法了。”马场善治压低声音，若无其事地说。
　　叶立刻明白马场善治的意思。
　　死人了，拿尼加的“许愿与请求”现在正处于最低的需求阶段，请求失败只会死两个“人”。博多藤四郎都暗堕好长一段时间了，另外的那个“人”肯定不是研究所里的人，也不是任何审神者。准确地说，出事的应该是两振刀。
　　她长出一口气，在刀尖起舞的感觉，虽然让人心醉，但她还有她的责任。
　　“给我你的衣服。”
　　林宪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马场善治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下一秒就察觉到林宪明低落的情绪，他的手掌慢慢移动，覆在林宪明手背上。
　　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两人交叠的位置蔓延开。
　　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我&%￥@，都什么时候了还得被迫吃狗粮？
　　她将所有注意力投在隔间里的暗堕付丧神身上。
　　如她所想，面对拿尼加的请求，理智全无的付丧神恍若未闻，只一个劲儿的哐哐撞着特殊材质的玻璃窗。
　　“给我你的裤子。”拿尼加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几丝伤心。
　　叶神色一凛，密切关注接下来的发展。
　　如果情报无误，还有最后一次请求。
　　马场善治在这样紧张的关头还在想一个问题——衣服裤子都要完了，如果真的满足拿尼加的请求，那不是要“哔——”了吗？
　　“……给我你的小包。”拿尼加哽咽了。
　　这回博多藤四郎有了反应。
　　他直接欺身狠狠撞上玻璃窗，细微的裂痕怒涨的黑火无一不在说明着他的愤怒。
　　——拒绝的表现很明显。
　　“哇——！！！”
　　“唰——！！！”
　　请求被拒绝，亚路嘉恢复原状，但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林宪明被马场善治挡了大半视线，听到亚路嘉恢复后惨烈的哭声立马侧身安慰地拍拍亚路嘉的肩膀。
　　“没事没事。”
　　……小朋友，你干嘛哭啊？
　　“喂，你怎么杵着不动。”
　　林宪明一手肘撞向马场善治的小腹，看起来力道十足，实则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这时，如死寂一般的走廊终于有了除林宪明和亚路嘉哭声之外的声音。
　　“我他@@@@@！！！”
　　叶一把捂住冲上来的研究员的嘴，彬彬有礼地冲着林宪明点点头，看起来还有理智，只是眉宇间的疯狂和她身边的研究员一模一样。
　　林宪明愣了愣，抬眸，一个黄色长发蓝色眸子，衣衫凌乱的男孩震惊地看着他们。
　　“呜呜呜，拿尼加想，想把许愿的机会给姐……哥哥，但是，他没达成许愿条件，拿尼加也没，没办法让哥哥，许愿。”
　　听到亚路嘉堪称童稚的哭诉，博多藤四郎不顾自己，趴到玻璃窗上，死死盯着亚路嘉。
　　“拿尼加？许愿……？”
　　与此同时，某个流浪付丧神和暗堕付丧神聚集的废弃本丸里，一个浅棕色头发男孩瞬间褪去了全身的白骨。
　　“我……被净化了？”

　　☆、第 27 章

　　许愿就可以让失去神志的暗堕付丧神恢复理智？
　　博多盯着亚路嘉看了好半天，然后目光缓缓移到一边所谓的“哥哥”身上。
　　他被当成了什么？试验品？
　　马场善治顶着博多藤四郎冷凝的注视，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林宪明正仔细打量着博多藤四郎，不由得皱眉。他刚想开口，衣角就被马场善治拉了一下。
　　几经考量，林宪明保持了沉默，不再看隔间里误会了的男孩。
　　“女士，我们可以走了吗？”马场微笑着问。
　　叶神色一振，满口道：“当然当然。”
　　随即她重新把隔间封闭起来，重重防护、监控、隔音装置同时开启，然后领着三人离开。
　　路上林宪明稳了稳心态，又低声安慰起亚路嘉来。马场善治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自然的插入两人的话题。
　　比起林宪明诚挚但略显磕跘的安抚，马场善治的说话水平显然高了不知多少倍。只需短短几分钟，亚路嘉重新恢复笑容。
　　“两位和铃兰花桑一起去本丸吗？”
　　走到时之政府公用时空转换阵前，叶特意问道。
　　亚路嘉下意识攥紧一左一右人的袖子。
　　“自然。”马场善治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他们去小世界的目的是什么？捞人。现在“刀”在亚路嘉手上，目的都还没达成，怎么可能抛下人不管？
　　林宪明看了看身边之人，无声地哼了一声。
　　“刀”为什么会落在亚路嘉手上？一方面是揍敌客希望以此作为亚路嘉的一点保障，但更多的是林宪明和马场善治的默许。
　　——第一天进入揍敌客他们就见过了那把“刀”，对此，林宪明表示：触碰时眼前仿佛出现了浩然正气和无边的青色。
　　这妥妥不是他们的同伴！
　　马场善治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于是他们两才放缓了拿到“刀”的心思，再加上奇犽的一点没有说出口的小心思，“刀”辗转来到了亚路嘉手上。
　　叶看着林宪明和马场善治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无所谓地耸耸肩：“请你们站到地面上画的圆圈里。”
　　林宪明和马场领着略有些忐忑的亚路嘉站上去后，叶在传送阵前的罗盘上捣鼓了一会儿，慢慢的，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弥漫开。
　　“虽然用在这儿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祝君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