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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罗纪献花史(8)

作者:魏丛良 时间:2018-12-27 09:51 标签:短篇 侏罗纪

他不停地和我说着喜欢,我想到及时行乐这四个字,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可此刻,我却想要成为这般的人。

“老师,老师……我爱你。”
李皖在我身上胡乱蹭着,我起了反应,他伸手握住。
“李皖。”我的声音不轻不重,皱起眉,看着他。
李皖盯着我,脸上浮红,他喘了一口气,我听他说:“我不放心,我怕你反悔,我不能给你反悔的机会。”
我听他这句话,微愣,就见下一秒,他从我身上滑下来,我说过的不要跪下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又一次跪下,身体嵌入我的腿间,把头埋了进去。

我拉开他的手,他却用力把我推进椅子里,他用脸蹭,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让他停下,他却充耳不闻,他扯开裤子,伸出舌头,我屏住呼吸,视线投下,看着他雪白的后背。
我了解李皖,知道他性格里的胆怯,他做任何事总要人推一把,而此刻,他这般主动撩拨,是我不曾想过的。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男人的劣根性萌生,占有欲四起,就算是舍不得,可还是想要让他哭一哭。

他的嘴唇碰那端红上,轻轻擦过,湿润蔓延。
我的喉结耸动,他张开了嘴,却是咬着自己的双指湿润。
在我视线里,是他颤栗的身体,白雪上晕染开大片的粉与红,每一处的颜色都不同。
他张开了嘴,拔出湿哒哒的手指,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探向身后。

就算猜想过,可当他真的那么做时,我心里还是发紧震惊。
他大概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才会这么做。
做到了这个份上。
我听到湿漉漉的水声,他抬起头,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被横生的欲.望占据着的自己。
身体微微前倾,他立刻会意,低头张嘴,含住了。

他吞咽的很艰难,大概是难受了,还忍不住干呕,我立刻把他拉起来,他眼里噙着泪,我一把拉过他,展开手圈住他的肩膀,吻住了他红润的唇。
我心悦他,自然是想要得到他,可这种占有里,又有太多的不舍得。
他回吻着我,胡乱的没有章法,探着舌头,磨着牙齿,把自己弄得透不过气来,我稍稍把他拉开,他跨坐在我腿上,我一怔,便觉得自己被一处柔软磨蹭。
他身体前倾,半趴在我怀里,一手放在身后,握住了我,他往下坐,急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可却又滑开,于是他又哭了,我把他的眼泪吻去,伸手去碰他。

把他抱起来,他的腿夹在我的腰上,我听他说:“老师,我房间里有润滑的。”
我顿了顿,垂眸打量他,他脸红的不像样。
我从客厅走到卧室,他从我身上跳到床上,半趴着去摸行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
他把瓶子递给我,而后转身匍匐在床上,可似乎是想到了我刚才的话,挪动着腰,撅起的臀一寸寸埋下去,变成了平趴。
我笑了,他的身体动了动,像是羞恼了,扭头瞪我,我上前,拧开盖子,润滑浇下。

前戏做了很多,直到最后,他哭着求我进去,我托着他的腰,让他跪好,慢吞吞推入。
我问他,疼不疼?
他哽咽说,一点都不疼。
我又问他,力度怎么样?
他哆哆嗦嗦说可以。
我继续问他,这个速度行吗?
他顶撞我,任游,你当是在做实验吗?快一点。
我沉默两秒,对他说,好。

之后两个多小时,他都在哭。
一边求饶一边哭,这次轮到我充耳不闻了。

19

李皖是个敏感的孩子,就算与他互通心意后,他依然会时不时的问我是否爱他。
他捧着我的脸,坐在我的腿上,和我对视。
若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做的,可现在他尝试了一次之后,就特别喜欢这个姿势。
“老师,你爱我吗?”
“爱的。”
“真的吗?真的爱我吗?”
“真的爱你。”
李皖心满意足,凑过来与我接吻。

之后,我和他沉浸在欲.望里,身体交缠,几乎遍布着整栋房子。
客厅的沙发、木制楼梯的转角、他的房间、投下大片阳光的玻璃窗前、月季绽放,他也绽放了。
我把他抵在书房的架子前,从他背后进入,他的声音很动听,是诗又是歌。
呜咽几声,叫我停下,我低头吻他后颈,轻轻咬合,抬起头,瞥到架子上的书,往前顶入,他叫了一声,我拿下那本书。
单手翻开书页,李皖看不到我的动作,想要扭头,我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侧头吻他:“别回头。”
“老师,你在做什么?”
我笑了,低声道:“我在准备和你表白。”

那是一本情诗书籍,冰凉的硬封面搁在他的背上,我低头,一寸寸侵入时,翻过几页,目光落下,找了一段,轻声念出,“If I were to fall in love,
It would have to be with you Your eyes, your smile.”
他呜咽着,喊着我的名字,我吸了一口气,抽出又进入,继续道:“The way you laugh,The things you say and do
Take me to the places,My heart never knew.”
他开始哭,我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书“哐当”落地。
他与我对视,一滴滴眼泪顺着眼眶落下,我对他说:“So, if I were to fall in love,It would have to be with you.”
在情诗中,他身体颤抖,紧紧包围住了我。

回旧金山之前,我说服李皖一起与李念章吃一顿饭。
李念章看着很开心,我同李皖过去时,他已经做了一桌的菜。
他给李皖倒椰奶,李皖抿着嘴,小声对李念章道了声谢谢,在我的注视下,又轻轻喊了声爸爸。
李念章愣了好久,才似乎找回了自己,哽着声音应了一声。

后来他喝了酒,一喝就醉,醉了便又是笑又是哭,我看着他,刚要起身,李皖便站了起来,他朝我看了一眼,我顿住。
李皖拽着李念章的手,把他父亲扶起,他对我说:“老师,我送他回房间。”
我点头说好。

我站在门口,看着李皖把李念章放在床上,替他脱去鞋子。
他打开摇扇,发出嗡嗡声音,李念章翻了个身,李皖站在床边,片刻后,他转过身,走到我跟前,我听他说:“老师,我现在不恨我爸爸了,他也是为了我好,只不过他不理解我罢了。”
他这么说着,朝我笑了笑。

我心里酸涩,越过他最后看了李念章一眼,而后把门缓缓合上。
李念章不理解李皖,可谁又理解过李念章。
我心里发堵,拉着李皖下楼,去厨房把碗筷洗了,李皖站在我身边帮我一块清洗。
水流声在厨房里回荡,隔了会儿,我对他说:“李皖,你爸爸他不容易。”
李皖不作声,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相纸,他抬头看我,我说:“还回去。”
“老师……”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小皖。”
他把手上的水渍擦干,接过那张照片,捏着那张照片抵在我的心口,低声道:“老师,真的过去了吗?”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回到旧金山,李皖开始研究生的学业。
半年后,我所在的研究项目得到重大进展,我升了职称,薪资也比之前涨了几倍,我换了一辆车,载着他去海边度假。
我们沉在水里,海浪声似乎就在耳边,在私人泳池里,我把他抵在岩壁上。

一六年,他研究生毕业,在我的建议下选择了留校。
我介绍他去给另外一个教授做助手,工作不算麻烦,还能学到很多课上学不到的东西。
一七年,李念章联系我,他说他得了病,骨血瘤晚期,医生说要截肢,但手术成功只有百分之三十,就算锯掉了腿,后期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所以他放弃了治疗,还剩下三个月。

死对我来说并非陌生,父母与我在同一辆车里遭遇车祸,强行要把我挟入戒断学校的母亲,却在车子翻滚时,把我搂在怀里,牢牢护着我。
我看到她朝我露出虚弱的笑,鲜血一滴滴跌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里。
我曾以为这就是极致的痛,可却未曾想过,原来还有一种痛,它无声无息,等我慢慢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似空了一半。
那日与李念章通过电话后,我便立即买了机票,把还在学校的李皖召回,带着他回国。
整整三个月,我们都守在他身边,他日渐消瘦,也因疼痛而脾气暴躁,李皖有时会哭,可却从未厌烦生气。

李念章走的那天是在一个下午,阳光不算明媚,风潦潦草草吹着,他早上还说下午想吃小馄饨,吃了中饭,李皖在病房里照看着他,我则去外头买了两碗小馄饨。
回来时,还未进去,便听到李皖的哭声。
我站在门口,突然就不敢走进去了,敞开的大门里却能看到围成一团的护士和医生,我侧头看着那被推来的心电图,起伏着一晃一晃,而后趋于直线。
他走了……

我突然很想抽烟,背靠着墙,手里的馄饨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不敢去看,缓缓走了一段路,最后撑着墙壁跪在地上哭。
高中时,他很喜欢泰戈尔的飞鸟集,那句“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他反反复复念了很多遍。他说他希望他的生命也能绚烂多彩,又说希望自己死了能安安静静。
我那时笑他,怎么年纪轻轻就谈论到生死,他就朝我笑。
我让人在他的墓碑上拓下这句话,我希望他来生能活在别处,离开这蛮荒侏罗纪。
葬礼结束后,我和李皖回到旧金山,他开始参加当地的一些为LGBT寻求平等的志愿服务。

二零一八年年中,李皖的移民申请获得批准,两个月后,我和他注册结婚。
我成了他的丈夫,他成了我的家人。

我和他举办婚礼,邀请了彼此的朋友,在鲜花和祝福里,我为他戴上戒指,向他起誓会爱他至死。
他总是爱哭,那天也是,哭着抱着我,在主婚人还未说是否愿意时,他便已不停地点头,搂住我与我拥吻。
所有人都在笑,我也笑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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