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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之下(21)

作者:和田非玉 时间:2018-11-09 12:54 标签:情有独钟 幻想空间 传奇

  见贺泽西在看自己,花枝顿时有点生气,耳根子变得通红,羞恼地别过头小声嘀咕:“你怎么这么重?”
  贺泽西沉默着抹了把脸:大哥,这个借口你已经用过一次了,换换,行么?
  贺泽西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倒塌的房子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散落一地的塑封袋已经在海水里生了菌。
  而离房子不远处的那头死去的大王乌贼尸体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些难以消化的部位留在原地。它的肉已经被深海中的其他食肉性鱼类啃噬地一干二净,还有几条不知名的小鱼正在啃地上的海泥,企图寻找一些遗落在海底的残羹冷炙。
  活着的时候,它是恐怖的深海巨无霸,但当它死去后,身体却被这些小鱼小虾给分食,贺泽西忍不住有几分唏嘘。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理,贺泽西准备去捡自己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珍贵标本。
  然而当贺泽西捏起一个长满白毛菌的塑封袋时,手中传来的空瘪瘪的触感让贺泽西不由得心中一紧,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
  贺泽西急忙捡起塑封袋,举高了拿到自己眼前,只见原本密封着的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出了一个个小洞,洞口边缘参差不齐,袋子里面空无一物。
  贺泽西心疼地几乎快哭出来。
  他的标本,没了!
  满地的空塑封袋,除了一些不能吃的非生物外,袋子里装的所有的标本全被吃掉了。
  贺泽西气愤地赶走一只躲在塑封袋下的螃蟹,觉得自己的心在狠狠地滴血。
  花枝休息够了,大摇大摆地挪到贺泽西的旁边,见他一脸肉疼地蹲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不由得有些鄙夷,心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
  看着蹲那儿丧得要死的贺泽西,花枝突然想到了自己看见过的船上人类男性哄伴侣的场景,脑子灵光一闪,他硬邦邦地凑到贺泽西的面前,准备依样画葫芦:“乖啊,别哭了,想要什么我再给你抓就是。”
  贺泽西:“……”
  啥玩意儿?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贺泽西听见花枝这话,更加不好了。他幽幽地转过头,指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问花枝,“你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哭?”
  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不能轻易落泪。
  哪怕贺泽西现在是真的特别想哭……
  塑封袋也用光了,标本也没了,他留在海底的这些日子所做的工作全都白费了。
  看着眼前贺泽西放大版的冷脸,花枝知道自己也许可能没学成功。
  维持了一小会儿的尴尬后,花枝恼怒地扭过了头,抱胸站在原地,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些垃圾玩意儿,也值得你这么看重?”
  “呵呵……里面有你的触腕。”
  “……”
  “我想要你的十条触腕……”
  花枝的表情一僵,侧过头,便看见贺泽西拿着刀子丧心病狂盯着自己的模样。
  花枝脸上恐怖的表情太过真实,贺泽西不再吓他。低垂着眼睛,把刀子擦了擦然后默默地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安慰花枝:“别怕,我逗你的。”
  [我、我、我来啦……]
  隐隐约约,贺泽西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别出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
  贺泽西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目光看向深海的某个方位。
  “哗哗哗——”
  海水突然开始快速流动,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贺泽西他们的方向游来。
  黑影逐渐变得清晰,一条巨大的深海蓝鲸缓缓游到了贺泽西的面前。
  贺泽西一怔,视线落在了停留在自己眼前的庞然大物身上。
  刚刚,脑海中听见的声音,是它在说话吗?
  [我、我来看你啦~]
  蓝鲸甩了甩尾巴,从头顶喷出了一小圈龙卷风形状的水柱,它鼓动着鲸鳃,圆圆的眼睛盯着贺泽西。
  [开、开心,好开心……看、看见你了,好开心!]
  花枝堵在蓝鲸和贺泽西的中间,警惕地看着巨大的蓝鲸,“我没叫你过来。”
  蓝鲸的眼睛转了转,看了眼花枝,然后往前游动一小段距离,不客气地将他挤开,硕大的头蹭到了贺泽西的面前。
  “呃……”
  贺泽西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蓝鲸,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迟疑地伸出了手,然后轻柔地摸了摸蓝鲸的头。
  [喜欢!]
  蓝鲸蹭了蹭贺泽西的手,再次喷出了一小撮水花。
  [最喜欢了!]
  贺泽西果然没有听错,刚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童声就是前面这头巨大的蓝鲸发出的声音。
  他第一次,听见了除海妖之外的正常海洋生物的声音。
  蓝鲸这一次的声音足够清晰明亮,除了贺泽西以外,就连被它挤开在一边的花枝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黑着脸看了看贺泽西搭在蓝鲸头上的手,又看了看高兴地找不着东西南北的蓝鲸,脸色哐当一下就掉了下来。
  气恼地游到贺泽西的身边,花枝一把搂住贺泽西的腰,把人直接拽了回来,护食般抱在怀里,暴躁地盯着蓝鲸,花枝的眼神阴恻恻地:
  “谁准你喜欢了?”


第25章 依旧好看哦~
  贺泽西被花枝护犊子地搂在怀里, 蓝鲸的小眼睛转了转, 再试着往前游了几步,凑到贺泽西的面前。
  [喜欢你, 摸摸。]
  摸摸?
  色胆包天!!
  贺泽西都没摸过他的头, 这小鱼苗还想来第二次?
  花枝脸一黑, 把贺泽西搂得更紧了, 他伸出手, “啪”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蓝鲸的脸上。
  出乎贺泽西的意料,皮糙肉厚的蓝鲸头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手印。贺泽西目光神色复杂地落在花枝干净白皙看上去柔弱无骨的手上,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对他的力量重新进行评估。
  花枝收回自己的手, 冷笑着发出警告:“小东西, 谁准你喜欢了?他是我的,懂吗?”
  说完,花枝双臂搂住贺泽西的脖子, 几条触腕紧紧地缠上了贺泽西的腰,强行把他摁在自己的怀里宣誓主权。
  蓝鲸被花枝打得有些发懵,它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张张嘴, 发出了[哇……]的一声哭喊, 摆动着庞大的身躯离开了。
  “可以放开我了吗?”
  怀里传来贺泽西极度不爽、瓮声瓮气的声音。
  花枝低下头,只见贺泽西整个人被他闷在怀里, 一副快要憋坏的样子, 花枝忙松开自己的手和触腕。
  贺泽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目光凉凉地瞥了眼花枝, 但是没说啥。
  花枝默默地收起自己的手和触腕,抬头望天,“今天天气不错。”
  贺泽西:……
  有毛病。
  “哗啦啦——”
  又一阵水声传来。
  贺泽西明显感觉到整片海域的水都涌动起来,就像是什么体积庞大的东西在把海水往一个方向推动似的。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海水中传播时带着点嗡嗡的回响。
  [乖乖,打你的人在哪里?]
  [妈妈,就在前面。]
  稚嫩的孩童声,委委屈屈,和刚刚离去的小蓝鲸一毛一样。
  [他以前也经常欺负我,总是指使我做这做那的……]
  [乖乖不哭了,妈妈去找他算账,把他打的落花流水好不好。]
  [嗯!]
  贺泽西顿时反应过来——
  啊呀~不得了,这是小蓝鲸带着他妈回来找花枝麻烦了。
  思及此,贺泽西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旁边正装模作样欣赏“天气”的花枝。
  花枝明显也听见了这声音,他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花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居然还敢叫家长?要来找我算账?”
  语气阴森森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听得出来,花枝对蓝鲸不肯闭嘴闷声乖乖挨打这件事情很不满意。
  花枝抱着胸站在原地,冷着脸看离他越来越近的两个巨大身影。
  贺泽西目测了一下越来越清晰的蓝鲸妈妈的体型,再心中对比了一番花枝的大小……觉得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
  正思索要不要拉花枝避避风头,一抬头却看见已经游到了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远的母蓝鲸停了下来。
  母蓝鲸在看清楚了正前方是什么玩意儿后,猛地闭上了嘴,尾巴一甩,直接扭头就走。
  [妈妈?]
  小蓝鲸似乎不明白母亲怎么不过去了,疑惑地跟在她的身边,一边追问一边用头去拱母亲的身体。
  [妈妈,就是前面那个家伙打的我。]
  [乖乖,快点走,前面是大恶魔,以后不要来这边玩。]
  母蓝鲸看见那边脸色看起来要吃鱼的某乌贼,差点被吓死了。她猛地调转鲸鱼头,一边带着自家小孩赶紧跑路,一边小声批评,[谁让你来这里玩儿的,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是小鮇鮇在那里……]
  [没有,不在,小鮇鮇早就死了,那不是小鮇鮇,听妈妈的话……这里有大恶魔要吃鱼的,我们以后不要来这边。]
  母蓝鲸语重心长地告诫小蓝鲸,带着它急匆匆地离开了这片海域。
  另一边。
  贺泽西看着只出现了不到一分钟就不见踪影的蓝鲸母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拉住花枝的手。
  见蓝鲸被他摄人的气场吓回去,花枝脸上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光彩。
  花枝轻飘飘地看了眼贺泽西默默收回去的手,张扬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高傲和鄙夷,整个人都在释放着“我就是如此强大”的讯息。
  “要是没有我,你今天就要被这两条鱼找茬了。”语气自豪,还挺得意。
  贺泽西满头黑线,觉得花枝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他收起仅剩无几的标本,面无表情地替花枝捋清楚因果关系,“打人……鱼的是你,该被找茬的也应该是你。”
  “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花枝盯着贺泽西,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祸水”两个字。
  “你是祸端,是源头,斩草除根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贺泽西:“……”
  花枝还在神他妈认真地解释,贺泽西忍住动手的冲动,对花枝露出了一个微笑:“……对,你说的好有道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真想拿把榔头敲开你的脑袋,看看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豆腐渣工程。
  自觉终于在智商和逻辑上碾压了一把贺泽西,花枝内心十分自得,余光一瞟,看见贺泽西在海水中翘起的一缕黑发……
  花枝眼睛一亮,然后伸手慢吞吞地把那根呆毛压下去,顺势摸了摸贺泽西的头。
  摸了又摸,摸了又摸……
  贺泽西面无表情地瞪着花枝。
  五分钟后,花枝终于收回了爪子,但在离开之前拍了两下贺泽西的头。
  这一刻,贺泽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条狗。
  ……有毛病。
  收回手,花枝招招摇摇地从贺泽西面前走过,自个儿一人蹲到了破房子那儿——开始替贺泽西这个“祸水”修葺烂房子。
  太久没有吃东西,贺泽西也有点饿了,在附近随便找了点吃的东西,打算填饱肚子。
  坐在不知道花枝从什么地方搬来的砗磲贝壳桌子前,贺泽西从砗磲桌子上提起一块处理干净的新鲜刺身,内心复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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