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有人(6)

　　没办法，他的个头只有一米六九，虽然对外他一直坚称自己一米七，但，身高是他永远的痛。
　　提着东西进屋，珂牧为收到了苏木的微聊语音，对方说华琅明天上午11点半来接他，并问他有没有忌口。
　　“没有的，我都可以。”珂牧为及时回复道。


第10章
　　周五，早上九点。
　　珂牧为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看了看修剪整齐的手指甲，又起身去照了照镜子，确认脸上和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又坐回了客厅。
　　干坐着也很无聊，他开了电视打发时间，看到香水广告就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买瓶试试，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不过他确实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看到剃须刀广告就想起身去卫生间再刮一遍下巴。
　　看到漱口水广告就想再清洁一遍口腔。
　　就这么坐立不安地熬到了11点15分，当他第三次来到窗边观望时，那辆黑色suv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珂牧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回到客厅关掉电视，僵直地坐在沙发上，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直到敲门声想起，他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握住把手打开了大门。
　　入眼是干净利落的黑西装与白衬衣，层次分明地包裹着令人咋舌的伟岸身材，深灰色的领带套在粗壮的脖颈上，像是失去了它作为装饰品的作用，变成了禁锢在猛兽身上的枷锁。
　　长于一般尺寸的西装下摆遮住了腹部，形成一团难以窥视的阴影，与衣服颜色对应的四对黑灰色步足泛着金属质感的光泽，此时正微微张开，令他的腹部下移至与门口人类的胸口持平。
　　珂牧为仰头看去，即使是以倾俯的姿态，对方怕也有两米高了。
　　“你好。”华琅率先开口，声音平稳。
　　而珂牧为早已被他的气势给震住，虽然对方穿得像面试官一样正式且一丝不苟，但是……该死！他就喜欢这样的！
　　“华琅，你，你好，我叫珂牧为。”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同时微微靠着门框以免对方看出他腿软。
　　隔壁，明明和邻居说了今天要出门办事的苏木却躲在窗帘后面举起了望远镜，“啊！都说了要微笑！微笑！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
　　维斯尔一脸无奈地看着爱人咬牙切齿的样子，“好了，就让他们自己相处吧，华琅的视力那么好，小心被他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我还怕他？”苏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说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吗？就这？”
　　“额。”维斯尔想了想，华琅从周一就开始挑选吃饭的地方，还把副驾驶的靠垫全部换掉，衣服也是挑了又挑，哪怕他的衣柜里只有西装。
　　四对步足顶端的小爪子也全部磨平，就为了看起来不那么凶悍。
　　维斯尔不止一次在公司卫生间看到他在镜子面前偷偷练习微笑，当然他也是偷偷看的。
　　对方这几天跟他的微聊记录比之前一年的都多。在维斯尔看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苏木看着华琅替珂牧为打开车门，等对方坐好才关上，然后回到驾驶座，开车离去。“起码他还没忘最基本的礼仪。”苏木撇了撇嘴，“希望阿为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路上，珂牧为打量着车内环境，这辆车比他见过的所有车都宽大，主驾比副驾大了整整一倍，车内除了中控台上的蜘蛛摆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珂牧为不好去看开车的人，于是就盯着前面的摆件看，黑色的布艺蜘蛛圆鼓鼓的，下面用弹簧支着，还会随着路上的颠簸而摇头晃脑，看得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华琅目视前方，但他的其他眼睛却悄悄捕捉着对方的表情，看到人笑了，他也微微放松了肌肉，看来苏木的建议还是有点用，昨天才去买的小玩意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你的车子是定制的嘛？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结构。”一直沉默会让气氛变得尴尬，于是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嗯，”华琅握着方向盘，让车速保持在自己平时的二分之一上，“我的腹部比较大，为了有足够安放步足的空间，所以改了车内的布局。”
　　珂牧为努力控制住想要看看对方有多大的眼神，服帖的西装不仅能遮住前面人类形状的腹部，连接着蜘蛛形态的鼓胀腹部也给遮住了，惹得他心痒痒。
　　“哦，这样啊，确实是自己舒服最重要。”珂牧为顺着对方的话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离市中心不远，难得的是环境还安静。他跟在华琅身边走进包厢，里面的空间也很大，落地窗正对着一片小湖，一眼望去就像幅画。


第11章
　　餐桌不大，两个人刚好。珂牧为坐好后，对方才收拢步足坐下。
　　“这里的厨师会很多菜系，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华琅将菜单递给他。
　　珂牧为看着对方因抬手的动作而撑得鼓胀的西装，就像是开屏的孔雀，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怎么了？”华琅疑惑地问。
　　“啊，”珂牧为一个激灵回了神，“哦，我都可以的，你喜欢什么口味？”
　　华琅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会反问，“我也都可以。”
　　“……”两人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珂牧为拿过菜单，先按着自己的偏好点了酸甜和辣口的，并再次看向对方，“你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喜好吗？”
　　华琅身形一顿，“当然不是。”于是他又低头加了两个菜。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华琅终于开启了话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年龄，“原来维斯尔已经36了？！他看起来可真年轻，说他二十出头都有人信。”珂牧为惊讶地说。
　　本以为很正常的对话，珂牧为说完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他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我跟他同岁。”
　　珂牧为其实并不在意年龄，半人在找到人类伴侣之前，寿命本就比人类长，这根本不算什么，他怕对方误会，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我喜欢像你这样成熟一点的。”
　　华琅一脸淡定，掩盖在桌布下的步足却蜷缩到了一起。
　　自从见到对方，珂牧为的脑子好像就变得总是慢半拍，他看对面沉默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要调戏你的意思，不，我是说，我没有在开玩笑。”等等！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半人服务员端菜进来，只见一边的人类满脸通红，一边的大块头盯着盘子一动不动，气氛十分诡异。
　　当房间再次归于安静，珂牧为才捂脸道，“抱歉，我今天……有点紧张。”
　　华琅放下筷子，“不，是我没有照顾好，才让你感到紧张……你不讨厌我吧？”
　　“当然不。”珂牧为摇头，“我……其实我很珍惜这次机会，大概是越重视越怕出错。”
　　华琅没想到对方这么真诚，“其实我比你更紧张。”
　　“有吗？”珂牧为不相信，对方就像他给人的印象一样沉稳，好像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感到意外。
　　华琅扯出一个微微的笑，脸部表情温和了不少，“我也很珍惜这次见面，也想好好表现，练了很久的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还是不太自然？”
　　珂牧为笑出声，“明明就很好看，哪里不自然了。”
　　珂牧为的真诚带动了华琅，两人终于从尴尬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开始享受共进午餐的乐趣。
　　饭后，华琅提议去湖边散散步，珂牧为欣然同意。
　　“所以你和维斯尔不仅是同事、好友，还是战友？”珂牧为着实没有想到。
　　“对，他是通讯兵，我们打配合一起躲过了很多危险。”华琅还跟他解释了许多，当信息战打响后，通讯技术反而不及原始的信息传递来得安全，而且飞禽半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