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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缚此身(55)

作者:驰月君 时间:2018-06-24 07:49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东方玄幻 灵魂转换

  “明日我就会下山,所以,请回吧。”
  薛藏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听梵走出去,翻掌一挥,门丝毫未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匹雪狼留下的咬印还在,但双手已经无力,不由得叹了口气,慢慢挪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
  一个翻身,睡在了棺材旁边。
  于是梦境再次继续。
  “阿雪,你就是不信我。”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没有了感情,只是在确定一个事实,就像自我催眠,说服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她转身。
  看着他,春风清冷,他的眉目有些恍惚。
  她想说,我没有。
  她想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让我再了解你的神秘多一点再多一点。
  她想说,抱歉,我说不了谎,身体也撒不了谎。
  终究她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说。
  那个人逐渐走远。
  她想抓住他,脚下却没办法移动。
  她想大声喊住他,让他别走。
  她想问,是不是接下来的人生,就再也没有你,没有家,没有携手共华发?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重华树,花瓣飘摇,看不真切。
  我是不该再呆在这儿了?是不是也应该走了?
  那应该去哪儿?
  半空中有声音响起,模模糊糊,像蒙了一层纸,听不大真切。
  随后一柄长剑袭来,躲闪不开,一剑透胸,血花飞溅。
  薛藏雪猛地惊醒,窗户忘了关,几片叶子飞进了屋,打在薛藏雪脸上,而窗外的天还是黑的。
  已经到了连叶子落到脸上都无法醒来的境界了么?
  手抚着胸口,心脏跳得很快,还真有些隐隐作痛。
  摊开手心,没有血迹。
  薛藏雪闭上眼睛,脑子里充斥着同一个场面,像站在戏外看戏,戏外戏中都是自己。
  或许这一生都无法再见到那件随着西方的落日余晖出现,在余晖中闪闪发亮的金色铠甲了。
  甚至一闭上眼,那副盔甲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在脑中重构,细腻深刻的纹路,流云般顺畅的线条,还有盔甲里那具精瘦的身体,和身体传来的让人内心安宁的气味。
  薛藏雪眼眶有些热,似乎立刻就会掉下泪来。
  许久之后,又不曾掉下,就好像那点温热的湿意只是眼角的一点阴影,光线一变就会消失。
  你是来跟我道别的么?
  薛藏雪抚摸着棺材,沉默地合拢了棺盖,再次将它捆在背上。
  那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听梵: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我有很多的秘密,你猜...
  薛藏雪:哦,我不猜。
  听梵:不,你让我说。
  薛藏雪:请回吧。


第62章 人皮之偶
  十月初,西海北什国进入隆冬时节。
  突来的变天让这两天正好在赶路的人有些措手不及,呜咽的狂风卷起冰冷灰白的雪片,刮得人有些站不稳。
  一个黑衫男人撑着一把伞缓缓走在官道上,不急不躁。
  把自己裹到只剩眼睛留在外面的路人们频频驻足偷看他,而他恍若不觉。
  真是个怪人。
  不仅仅是因为风雪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薄衫,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大的雪打伞根本没用,最匪夷所思的是,他撑着的伞,没有伞面,青竹伞柄上黝黑的藤质伞骨一根根向外扩张,晃眼看去像是干枯的梅枝,看着看着就觉得像张牙舞爪的蜘蛛腿,竟让人有些害怕。
  在这样的装扮之下,竟鲜有人发现那漫天而来的雪片,都没有落到过他的身上,仿佛一层看不见的“伞面”阻隔了所有风雪,连薄衫都好好垂着,没有飘起一角。
  路边供人打尖的酒馆毡帘一掀钻出个人来,正好与那男人碰上,暗道一声晦气之后,那人匆匆离去。而黑衫男人进到了酒馆之中。
  酒馆里很暖,大大小小的火笼堆在墙角,透着烟熏火燎干燥。
  一个敞着皮袄的大高个靠在比他人还高的酒坛边上,一手拽着顶羊皮帽一手拿了只缺口大酒碗,眉飞色舞表情灵动地说着他最近的见闻,酒馆里的人仰着头像一只只刚从圈里拉出来赶集的蠢骡子。
  “话说曲城最近很不安宁啊,有人说亲眼目睹了人皮交易...”
  最近曲城确实有流传出这样的消息,牵线人把无法生存的穷人带到地下,穷人与神秘人达成协议,取我身躯性命,给我家人财富。
  神秘人将死去的人送至“温柔乡”,由皮匠剥下整块人皮,现场富贵人家观摩扒皮过程,可以买人皮,随后交给画师绣娘得到人皮挂图。
  而这些富人还自认为自己在做好事,自身悲天悯人,援助那些穷苦人家。
  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则是一个女人幼时家道中落,随后丧母。父亲一手将她拉扯大,靠着家里的一笔积蓄慢慢赚钱,最终有点小资产,17岁嫁给了一个小官员。
  几年后一次聚会上,某富商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人面桃花图。
  纸张保存得很好,温润细腻,因为绘制时间太久,总有一那么点皱,不过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
  远山如黛,画师精细描绘的桃花漫山遍野,层层叠叠,更绝妙的是,那些自然松弛的皮肤纹理一样的地方,正好被绘上了微凋而飘零的粉色花瓣,几乎以假乱真。
  花丛中隐约透露出半张淡墨勾勒的仕女脸庞,脸颊部分的纸张格外白皙,上有一朵小小的桃花烙印。
  “...那女子看到那张图的时候几乎崩溃,她非常清晰地记得那朵桃花,原本是印在母亲柔弱的后腰上。那个地下组织总算被挖了出来,但据说有好几个人没被抓住。但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正义人士抓住那些人...”
  众人听得很起劲,几乎没人注意到黑衫男子的进入。
  他环视一周,像是在找人。
  这时,靠在酒坛旁边人群中跳起来一个小伙子,朝着黑衫男人挥了挥手。
  这小伙子黑黑的脸,一笑就是一口大白牙,掀开拥在前面痴痴的听众们,猴子似的跳到了黑衫男子面前。
  “追风镖局,闫虹。是你找我?货呢?”
  这个叫闫虹的小伙子一开口,居然是女孩子。
  黑衫男子皱起了眉毛,似乎非常不满意。
  “我不要你,换个人。”
  黑衫男子转身就走,闫虹立马插着腰跟了上去。
  “怎么啊你,看不起女人啊?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带谁不知道追风镖局的快腿闫虹?我的脚力可不是吹的!日行百里啊!诶!你别走啊,我少收你点钱嘛!”
  闫虹是追风镖局的小跑路。
  半大小姑娘却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浓眉大眼,碳黑的皮肤,穿着她哥哥年轻时候的破旧的棉袄,背着粗制羊皮的大包,远看近看都是像个小伙子。
  她的哥哥算是镖局里的一把好手,人高马大身手利落,在商道上走镖也是小有名气,但她却只负责一些小物件的押送。
  其实说是押送,也就像个信差。
  平日里也就是帮忙把东家小姐的小手绢送给西家公子,或者把张家婆婆的馒头送给李家大婶。最远的一次,也就是把城里的一群卷毛羊送到城外山上吃草。
  不是城里没有需求,而是镖局里的人都觉得她一个姑娘,迟早是要嫁人的,何必为了走镖把自己弄得像糙老爷们儿呢。
  但是闫虹并不这么认为,她始终觉得走镖是一种非常光荣的活儿,哪怕不嫁人,这辈子也应该堂堂正正走一次远镖,这样人生才完美。
  于是早上的时候,闫虹背着镖局里的兄弟们在城门口的马站里接了个价格不错私活。这个活儿本来轮不到她,但她天天软磨硬泡,硬是让马站的大叔对她生出了同情之心,悄悄将单子塞到了她手中。
  三日之后,会有一个皮影戏班到城里,闫虹的任务就是去这个戏班子送货,货物需要在北风酒馆的送货人那里取。
  至于接头暗号,并没有。
  马站大叔说那个送货人,她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她果然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把脸包裹得只剩眼睛的黑衫男人,这正最符合她心目的神秘送货人的形象。
  谁知道这送货的男人居然在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了他的嫌弃!
  这怎么行?
  闫虹可是第一次接私镖,不是开门红,但也不能第一单就泡汤吧?
  于是闫虹使出了自己长期跟老少街坊打交道训练出的能力,死死黏在黑衫男人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不断拔高自己的能力,降低自己的价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当闫虹的口水都快说干的时候,男人终于停下了往马站走的步伐。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因为这是我的命啊。”
  闫虹展开双手,望着天空,像每一次哥哥走镖回城时那样。
  那是每一个走镖人最有成就感的姿势,镖走到了,人回家了。
  黑衫男人看着闫虹浅色的瞳孔,里面映照着北什的天空和北什的雪,天空虽然是灰色的,但雪是白的,纯净无比。
  男人叹了口气,变戏法一样从衣摆后一捞,一个小皮箱出现在他手上。
  闫虹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立刻被这一手震惊到不能说话,眼睛里向往的光几乎快要溢出来。
  “交给皮影戏班里最英俊的男人,之后立刻就走,不要多话。”
  “没问题,客人。”闫虹摊开双手,示意男人将箱子交到她手中。
  “记得,永远不要看箱子里的东西。”
  男人将箱子放在闫虹手上,又将一锭成色极好的纹银放在皮箱上。
  闫虹大声道:“追风镖局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男人点头,拍了拍闫虹乱糟糟的头发,便转身离开了。
  闫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觉得那一瞬间,他似乎很悲伤。
  她掂了掂箱子,箱子并不重,由不会浸水的鳄鱼皮做成,里面的东西不晓得是什么,但闫虹真的完全没想过要打开看看。
  哥哥说过,走镖的有一个金牌保命技能,不是要管住自己好奇心,而是根本不能有好奇心。
  闫虹眼睛笑得弯弯的,这可是自己真正的第一镖呢。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开门红!
  第三天,戏班如约到了城中。
  戏班在晚上才会开场,毕竟夜幕低垂时,幽微灯火下,才是皮影戏最有魅力的时候。
  奚琴悠悠之下,幕后人两手托起那些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角色,用灯影照亮他们辉煌或惨烈的一生。
  一套皮影,一块白布,就架起了大陆的万古长史,描出了江湖的千秋兴衰。
  今日演的是这些年非常普及的“中原三幕”。
  第一场讲的主要是疾风剑陆言,先是陆言令人艳羡的书香世家出生,随后是少年时的陆言因为母亲的去世跟陆相爷翻脸离家出走,最后是弃文从武自学成才,击退黑暗堂。
  第二场是讲紫电灵猫宁裳华和评剑师颜秋白的初次相识,两人在千丈屏下立下赌约,一旦宁裳华翻越千丈屏颜秋白就要让出城主位,最后两人终成眷属,共同治理兰吾城的故事。
  第三场是场大戏,先是公子无颜得灵剑,答应裳华夫人三件事,随后是公子无颜成魔,最后是宁裳华与陆言出现,告诉众人所谓公子成魔其实是个谣言,公子无颜是个英雄。
  闫虹在话本上看过这些故事,但她觉得这一次的戏比话本上来得更加让人感动,特别是公子无颜那一段特别真实。公子无颜的灵剑被无数人觊觎,公子无颜却忍住了这些,帮助宁裳华其实做了和陆言相同事情,他一个人担负了所有的骂名击退了光明堂。
  话本上公子无颜在路上遇到一位理解他包容他的美人,两人双双归隐,这个结局和陆言的结局几乎是一模一样。但这个戏班的结局和话本结局有一点不同,宁裳华和陆言出现在公子无颜的墓碑前,告诉大家公子无颜是已经死了,与光明堂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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