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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仙君绝不重蹈覆辙(30)

作者:易燃_BURNING 时间:2021-07-23 09:30 标签:NP 虐文 仙侠 狗血

第053章
  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的鹤怜,如今却姗姗来迟。
  那个正半瘫在廊椅上醉醺醺的“我”见到鹤怜到来,立刻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还十分亲昵地喊他:“鹤使哥哥,你怎的才来?我这生辰宴都结束了,酒也喝空了……”
  鹤怜俊美出尘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双唇丹红,微微上翘,他伸手替“我”将散落的发捋到耳后,无奈又宠溺地说道:“这声‘哥哥’怕是也只有在你神志不清醒的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见了。”
  说着,他一面从我手里拯救出那团被我搓得不成样子的衣袍下摆,一面抬头去看一旁立得笔直的温尧:“你师父虽好饮,但向来有分寸,今日怎喝成这个样子?”
  温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音色如一池没有波澜的水:“鹤使大人应当知晓才是。”
  鹤怜轻笑,却没接话,只让温尧先行回去。
  温尧躬身告退,但我知道他一定和上次一样,留在了这座栖风楼的某个地方。
  白耀和我说,只有梦境主人所在的地方,才会保持它该有的模样,一旦主人离开太远,那这个地方就会化为混沌,消散于虚无之中。
  栖风楼还在,所以温尧也还在。
  鹤怜在我身侧坐下,替“我”拢起有些散开的衣襟:“我这几日去了一趟穷彝山,替你探到了那个叫李潮升的虚实。你定想不到,四荒阵修最梦寐以求的宝贝——大昊罗经仪,如今就在他手上。也难怪他阵术如此了得,你那次败给他,也委实不算冤枉。”
  “我”听他提起这茬,本就不得劲的情绪愈发烦躁,怒喝道:“凭他有个什么宝贝,不过是只借着阵术东躲西藏的缩头乌龟罢了!哥哥你且看着,我陆隐华早晚有一天能劈了他!”
  鹤怜哈哈一笑:“哥哥一定等着看。”
  说着,他从“我”手里拿走空了的玉壶,放到一旁的廊椅上时,瞥见了被我搁在那的月华剑,便问:“这是雪痕剑?真人替你把剑重铸了?”
  “我”嗯了一声,又纠正道:“雪痕已断,这剑是师尊替我重铸的,我已为它重新起名——”
  我捞起月华剑,“锵”地抽出半截,银色的光在剑身流转蜿蜒,如琼露流浆,剑格下方“月华”两个古篆文字被“我”特意灌注的法力激荡得熠熠生辉。
  “月华……”鹤怜轻声低喃,不辨情绪,“你给你的本命剑,起名月华。”
  “我”点头说:“是啊,月华。”
  “岭徼云成栈,江郊水当郛。月移翘柱鹤,风泛飐樯乌。我记得你同我说过,师兄他原生在凡界的一户大官家,后来家族败落,流落辗转长到十五岁才被师尊发现,带回了少庭山。他名云江,还有个他祖父赐的表字月风,不过现在再也不用了就是。我不敢光明正大用他的名,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取他无人知晓的字,再并一个我的‘华’,便是月华了……”
  “我”仰躺在鹤怜的腿上,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去看楼外的月亮,有一颗清亮的泪从我眼角滑了下来。
  鹤怜静静看着我,用修长的手指擦去那颗眼泪,接着,动作极温柔地为我梳理披散在他腿上的白发,骨节分明的手指隐没在雪白的发丝间,丝丝缕缕、缠绵悱恻。
  忽然,“我”将半截出鞘的月华剑全部抽了出来,迎着月色恨恨一挥,剑尖那抹鲜红似血的凤丹心在半空化出一道凌厉的炽红弧线,几乎灼伤了我的眼睛。
  他拨弄我发丝的手滞了片刻,然后移到“我”面颊上,覆住了“我”强睁着流泪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握住“我”持剑的手,从容不迫地将剑收了回来。
  他隔着手背凝向我的眼睛:“隐华,他不值得。”
  “我”摇头,痛苦地呜咽:“哥哥,我爱他,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舍,可他竟那样糟蹋我的心意,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懂吗……”
  “我知他幼年坎坷、见惯风雨,如今一心只想成仙,世俗的情欲半点都沾不上他身。他不会和我有什么,我也从不妄想能和他有什么,何况日后他位列仙班、超脱轮回,而我在这凡世匆匆百年、身死灯灭,此后生生世世永难相遇!我求他一支簪子,不过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难道就连这样微小的请求也过分了吗?!”
  “他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
  我怔怔看着那个自己声泪俱下,狼狈得涕泗横流,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有锥心之痛。
  原来当年的“我”,就是这样将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凿开,剥出一颗千疮百孔、血淋淋的心,“我”捧着这颗心想要送给他,却被他弃如敝履,落入尘埃。
  那只被放在一旁的玉壶不知何时倒了下来,滚到廊椅的边缘,谁都没有注意到它,于是砰的一声脆响,碎了一地狼藉。
  一片冰心在玉壶。
  心碎却不心死。原来这才是我这些年,最痛苦的根由。


第054章
  月光无声地从栖风楼外照进来,鹤怜并拢的指缝间渗出温热而晶莹的眼泪。
  就在我为昔年自己的愚蠢和固执而感到爱莫能助的悲哀时,却看到鹤怜出尘如谪仙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甚至能堪称是残酷的笑容。
  他一面这样笑着,一面缓缓俯下身子,隔着修长清癯的手,吻上了“我”的眼睛。
  “我”攥着鹤怜的衣襟,泪水无声地淌下,他的吻从手背一点点移至“我”的嘴唇,在确认“我”已哭得半睡过去后,他用舌顶开了“我”的齿关。
  我呆滞地望着他,这个曾被我唤作鹤使哥哥的男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何每次都在我自以为看懂他之后,他却又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我忽然想起一件从前被我忽略了的事来。
  那是鹤怜同我剖白心迹之前的事了,彼时我还同他十分亲近。
  按规矩,在高阶弟子的修为达到化神境后,便有教导总门内金丹境弟子的资格了。但说句实话,我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做师父该有的耐心和担当,所以很大一部分时间,我都将那几个弟子塞到了鹤怜那。那时的鹤怜已有合体境的修为,加之他一向对我纵容,是以从未推辞过。
  而温尧,也在那几个被我“流放”的弟子之中。
  温尧那会儿才晋入金丹境不久,虽然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修真之人寿数漫长,他外表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而我这一世的那位便宜师娘,也就是温尧现在的道侣裴宪君,也是那时候拜入山门的。
  刚进山门的弟子通常都被安排在第四峰的弟子院里,由专门教导新弟子的长老管理,统一进行练气与筑基的修行,开光后则转为正式弟子。但也有一些根骨奇佳的,一入山门便能得高阶长老看中,收入门下,裴宪君便在此列。
  而收了裴宪君做弟子的,正是鹤怜。
  有一回我去鹤怜的洞府看我那几个徒弟,正巧见到了刚入门不久的裴宪君,她是个极漂亮的女孩,一双眉眼寒中带媚,像雪里的红梅花一样惹人注目。
  那时的我刚晋入化神境,算是四荒最杰出的一批青年之一,行事十分乖张,没半点修仙之人该有沉稳气质,什么诨话都敢说,加上这是我头一次见鹤怜收女徒弟,又觉得十分新鲜,于是私下调侃鹤怜,说他是觊觎人家小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打算亲自养大了当道侣的。
  鹤怜知我甚深,晓得我是同他玩笑,自然懒得与我计较。但不知怎的,这话后来竟传到了裴宪君本人耳朵里。
  据闻那裴宪君听后,十分伤心地哭了一场,甚至还找了宗门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问能不能给她换个师父。
  我自知理亏,对方又是个看重名声的小姑娘,于是亲自上门去给她赔不是。
  哪晓得我道歉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发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对,那张玲珑剔透的小脸就像枝头似绽非绽的红梅花,含羞带娇,弄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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