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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之名(59)

作者:绿野千鹤 时间:2020-06-11 09:49 标签:破镜重圆  血族  

  不仅要跟同校的人挤,还要跟慕名而来的外校粉丝挤。
  夏渝州看看思思一米五的小身板,很是理解地点点头。
  “没有护士抽水,冲水的时候我会经常暂停,你自己把水吐出来。”夏渝州对躺在治疗椅上的司横横说道。
  “好……咕噜噜……”司横横乖乖应下,下一秒,砂轮和喷枪同时作业,材料碎渣和水瞬间充满了口腔。
  夏渝州停手:“吐一下。”
  司横横立时起身,把水吐进盂盆里,顺手拿起旁边的纸杯漱口,再重新躺回去:“怎么不招个护士……咕噜噜……”
  夏渝州精雕细琢了几下,就又得放病人去吐水:“招着呢,这不还没有合适的。再说了,贴膜这种事能让普通护士经手吗?”
  让护士瞧见客人那中空的血齿,怎么解释。
  司横横吐出水来:“你可以找个血族护士啊。”
  血族护士,夏渝州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你知道在哪儿招吗?”
  司横横:“你可以在app上加那种找工作群,或者更简单的,让我小叔帮你找。”他小叔,就是燕京的领主大人司君。
  夏渝州挑眉,把病人按回治疗椅上,继续磨牙。有一搭没一搭地套小朋友的话,慢慢了解了司家的情况。
  “我小叔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含山氏是幼子承家业,以后族长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他的,除非这一辈有了更小的孩子。”
  “当然,就算不继承族长位,他也是领主。抢下来的领地,他要自立门户都是可以的。”
  “族长不是他爸爸,是舅舅。只要姓司,叔叔舅舅、堂兄弟表兄弟都是一样的。族长很疼我小叔的,毕竟他是这一辈里最优秀的!”
  司横横说这些的时候,偷偷拿眼睛瞄夏渝州的脸。可惜夏渝州带着牙医口罩,看不见表情。
  夏渝州听得好笑:“行了行了,知道你崇拜司君了。这话说得,简直像是给你小叔找媳妇的宣传语。”
  “就……咕噜噜……”少年的未尽之言,淹没在砂轮和喷枪的辛勤劳作中。
  诊所刚开业,基本上没有普通生意上门,这些日子来的都是要贴膜的血族。没有专业护士,举抽水泵、换砂轮、拿耗材、甚至登记耗材用量这种事,都要夏渝州亲力亲为。一天忙碌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晚上执行骑士任务的时候,便跟司君提起了这个事。
  领主大人每天都要发布一个送巧克力的任务,夏渝州也不明白这人哪来这么大瘾。要说是为了逗着他玩也不尽然,毕竟他亲眼瞧见司君把那些巧克力都吃了。
  今天司君要值夜班,巧克力就指定送到医大附院。
  附院比公寓要近很多,夏渝州顺手买了晚饭,跟司君挤在办公室一起吃。
  “有经验的护士太难招了,人家都喜欢呆在大医院里工作稳定。”夏渝州从司君碗里偷了块血豆腐,一边吧唧吧唧嚼着一边絮絮叨叨。
  司君看看自己碗里少了豆腐的地方,再看看吃得如此自然的夏渝州:“你刚刚是不是吃我豆腐了?”
  “噗——”夏渝州刚喝的一口可乐给喷了个干净。
  拿着饭盒进来的同事,跟着一个踉跄并原地转身,还是去院子里跟花草树木一起吃晚餐吧。
  “你看你,把同事都吓跑了,”夏渝州夹起自己碗里的血豆腐,还他一块,“吃你块豆腐都计较,这心眼小的。”
  司君看看豆腐上被夏渝州夹出来的凹坑,认下了小心眼的称号,把豆腐吃了。
  夏渝州重新喝一口可乐:“贴膜也就这几天人多,过些日子还是普通客户多一点。就算找个血族的护士,也不见得手脚利索。要不我还是把袁姐找回来吧……”
  司君斜瞥他:“你跟我说做什么?”
  夏渝州挠挠下巴:“对哦,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司君:“……”
  夏渝州:“瞪我干什么?”
  缓缓吸了口气,司君放下饭碗,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我给你介绍个护士,经验丰富,还不会让你爱人吃醋。”
  呦呦呦!
  夏渝州呲牙,凑过去逗他:“什么爱人?什么吃醋?”
  “你自己说的,”司君不上套,“我不知道。”
  “啧,”夏渝州三两下把剩下的饭扒完,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我的爱人好像还在跟我闹别扭,没办法,这个巧克力就送你吧。”
  司君接过巧克力,垂目拆开包装盒。随着夏骑士做巧克力越来越熟练,现在的巧克力已经不是磨具做的了,而是夏渝州雕的。今天的巧克力,就是一根宝剑,瞧这像是夏家的那柄无涯,只是没有按比例来,短短肥肥的像只雪糕。正面刻了三个字“大宝剑”。
  抬头看向正在收拾餐盒的人:“夏渝州。”
  “嗯?”夏渝州提起垃圾袋正要往外走,听到司君叫他便回头,等着他说点什么。
  然而司君只是叫了他一声,便沉默下来,半晌才又说了一句:“没什么。”
  夏渝州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重新扬起笑容:“那我走啦,记得给我介绍护士。”
  晚上躺在床上,夏渝州举着祖宗留下的那四分之一片残镜发呆:“破镜重圆,分钗合钿,难呐。”
  放学回来的儿子,扒着门框看他:“爸爸,作诗呢?”
  夏渝州冲儿子招招手:“来来,小天才,你说说这破了的镜子怎么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陈默走过来接过残片:“理论上来说,破碎的镜子永远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就算找齐了所有残片也不行。破碎后分子间距变大,分子间作用力减少,不能重新聚合,外力是无法将分子压缩到分子间作用力能起作用的距离内的。所以,裂痕会永远存在。”
  裂痕永远在,破镜难重圆。
  夏渝州单手枕在脑袋下面,自己跟司君的裂痕是什么呢?
  “如果说的是这块铜镜的话,”儿子话题一转,回到这镜子本身,“血族本来就是目前已知科学理论之外的生物,所以血族先祖留下的东西也不一定科学。要不我明天问问老师,看他们西方种有没有类似的法器。”
  法器……
  夏渝州轻笑,抬手揉揉儿子的脑袋:“说不定这就是先祖洗脸的镜子,残缺的老古董也卖不上价,算了,回头再说吧。”
  把残片往枕头底下一塞,睡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陷入梦境,夏渝州就瞧见司君了。
  在梦中嗤笑,还真是没出息得可以。
  原本不知道这是梦,但当夏渝州看到三角钢琴前坐着的少年时,就知道了。穿着燕尾服的司君,瞧着比现在要嫩多了。
  “其实我也会弹钢琴。”梦中的夏渝州控制不住地说出了这句话。这个场景曾经真实的发生过,他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司君挪开些,让他坐在钢琴凳上。
  夏渝州便毫不客气地坐上去,脸不红气不喘地当着钢琴大师的面,弹起了最简单的《小星星》。单调的、不带任何复杂指法的曲子,简明而快乐。
  司君只是专注地看着他,蓝色的眸子里,有夏渝州当年不曾注意到的笑意:“继续。”在夏渝州弹了一边小星星之后,他说了这两个字。
  夏渝州下意识照着做,又弹了一边小星星,刚弹到第二小节,两只修长白皙的手穿插进来。那双手灵活得不可思议,复杂美妙的伴奏,自指尖跃动而出。将原本呆板乏味的曲调,变成了华丽的篇章。
  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小星星》,夏渝州咧着嘴弹了三遍,司君就用不同的方式跟他四手联弹了三遍。即兴的、随心的弹奏,像少年人不按常理的情话,那是最原始的剖白,无关技巧,只有满满的荷尔蒙在彼此的指尖交换。
  不知是谁先主动,在黑白键盘上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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