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王位(3)

　　“我很好，艾德里安。”王女的表情比他预料的还要从容。
　　两人昨天的对话像是不存在一样。
　　即便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达克卓拉肯家族的仅剩的两位成员仍然保持他们应有的风骨。兄妹俩互相凝视，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坚定的眼神。
　　“卡斯蒂利亚什么时候会来？”艾德里安站起身体，他没有坐下用饭，仍然站在自己妹妹的身后，“我准备了礼物，希望他能开心。”
　　塞伊斯摇着头，“艾德里安，虽然已经到了这时候，我仍然要提醒你一句，卡洛斯也许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是一个适合的合作伙伴。”
　　艾德里安没有反驳，但同时他也没有赞同，“塞伊斯舅舅，你需要派人去请他过来。”
　　塞伊斯叹口气，“好的，我现在就派人邀请卡洛斯。我希望他此刻是清醒的，我听说他放/荡不羁，昨夜直接叫人包下了城内最大的女支院……”
　　“有一半的士兵在睡觉，还有一半正在和女人鬼混。”瑞卡半真半假的抱怨，“而可怜的我，居然把这样的大好时光花在和你在下棋上。将军（checkmate），我要赢了，您最好用心点，陛下。”
　　“我永远都下不过你，瑞卡。”卡洛斯散漫的坐在椅子上，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棉布当中，“让野兔们好好放松吧，夏普可以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女人和酿酒都平平无奇，我听大亨利（Big Henry）说利尔斯堡的酒苦的像马尿，女人有两个他那么大，他们宁愿和男性欢度良宵，也不想花钱在这样的妓/女身上。至于你我，下棋难道不是最好的娱乐？还是说你需要一个女仆替你来拿棋子？”
　　“公主对你的印象会变得很糟糕，卡洛斯。”瑞卡说，“我已经搞不清楚你是想娶她还是想推走她，选择妓院下榻是你做过最蠢的决定，当然你还做过很多蠢决定，不过没有一次比这个更蠢……你在激怒达克卓拉肯，你没忘记我们正在黑石城吧？如果他们想要你掉脑袋，历史会记下来，伟大的卡洛斯•卡斯蒂利亚在妓院中被前来求婚的黑龙砍头……这绝对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他特别强调这一点。“幸运的是，命运之神站在你这边，作为你的宠臣，我要向未来的王后揭秘你至今是个处/男，并没有抛弃童贞……可怜的国王，知道我的小吉米已经快七岁了吗？”
　　瑞卡•艾尔伯特在十八岁那年就娶了勃垦第的安妮做妻子，安妮是大公斯图亚特•卡斯蒂利亚的第三个女儿，也是卡洛斯父亲的侄女，卡洛斯的堂/妹，同年瑞卡和安妮的儿子杰米利卡诞生，速度之快让人怀疑他们早就暗度陈仓。
　　“我会封杰米利亚做公爵，升两等，以此纪念我最亲爱的宠臣的故去，至于你，艾尔伯特伯爵，我会给你准备最好的墓地，在靠近我王宫的神殿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见你鬼的天长地久，我赢了，陛下。”瑞卡•艾尔伯特干脆利落的把国王杀死在棋盘当中。

第四章 和亲04
　　卡洛斯无所谓的勾起嘴角，他举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冠军给自己斟酒，瑞卡不情不愿的在烈火熊熊的壁炉顶部取下装有葡萄酒的酒桶，“我是胜利者，陛下，难道不是您给我倒酒吗？”
　　“瑞卡，你的墓地打算用什么雕像来装饰？金雀花怎么样？我很好说话，你可以做你喜欢的选择。”
　　“谢谢，让我的安眠之所离你远一点就可以了，这是我唯一的愿景。”
　　就在这时，大亨利突然扣响了两人的门扉，“陛下，黑石的使者请求见面，他们已经在楼下等待，您是想要现在就接见他们吗？”
　　卡洛斯懒洋洋的抬起一边眉毛，“让他们进来吧，亨利，我随时可以和他们对话。”
　　瑞卡摇着头，“随时？你高估了自己卡洛斯，去换件好一点的衣服，说真的，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你有时候比七岁的吉米还讨厌。”随后他命令大亨利，“亲爱的亨利，请到外头告诉使者让他们等待一下，我要把国王打扮的精神一点，不要让他看起来像喝多了脑子不清晰的傻/瓜。”这可是关系到阿拉贡的未来王后究竟是何许人士，瑞卡必须慎重起见——他绝对不允许卡洛斯顶着惺忪的睡眼出去会客，住在女支院已经够糟糕了，若还让别人误认为昨晚卡洛斯在女人怀里疯了一夜，那就更没办法救了，瑞卡不能让这次会面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彻底的失败，虽然它已经被他们的国王搞砸了一半。
　　“当然，艾尔伯特伯爵。”大亨利很高兴的在门后回答。
　　他是个身形巨大的男人，四肢健硕，孔武有力，身高足足有七英尺（2.13米）之高，因此被称为‘大’亨利。他没什么优点，干活笨手笨脚，洗不了衣服，做不了细活，连偶尔替仆人端个饭菜，都经常不小心将盘子打翻，但大亨利能打败一干聪明人，荣升卡洛斯身边的近卫，就胜在他对国王绝对的忠心，任何人想要接近国王都要先通过他的铁锤。
　　“这么说我们马上就要有王后了对吗？这真是好消息，所有阿拉贡人都会为此欢欣鼓舞，有了王后就会有小王子和小公主，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国王日后没有继承人了。”
　　“他才不管我们操心不操心呢，那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瑞卡拉开卡洛斯的衣箱，埋头在里面挑挑拣拣，“不过我还是希望此行能让我们多一个王后，最好她第一胎是个公主，这样我们就有女王了。她一定不会像她父亲这么讨厌，提醒我一下亨利，我们需要请最优秀的老师来，教给她最正直最谦逊的品行——不能像她父亲那么狂妄，她要仁慈宽厚，善良美丽……以上品德要记录在国王要谈的第一点。”
　　“是的，艾尔伯特伯爵，我会记录下来的，要请那些老师呢？”
　　“比方说真理塔的学士们，老头子们该挪窝了，别整天住在森林里面做活化石，为了阿拉贡的未来，我要行驶我身为首相的权利，命令他们迁移到内城里面来。”
　　“您真是有魄力的人，伯爵大人！”
　　“谢谢赞美，亨利。卡洛斯会给他们重新建造一座崭新的，用黄金堆砌而成真理塔，对吗卡洛斯？如果我向财务大臣申请拨款建造真理塔，请务必告诉我你会同意。”
　　卡洛斯看着瑞卡和大亨利开始美滋滋的幻想他继承人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一般表现出不乐意的神情，“我的手下架空了我，建塔，选妻，要钱，这群人总是特别有发言权，我的首相甚至连我穿什么都要管，在他们眼里，我的下/半/身显然比我的大脑来的更重要。”
　　“得了吧，如果你不是国王，我一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瑞卡翻着白眼，“其实你比任何人都看重和黑龙的合作，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再三给予他们难堪，你在试探他们的诚意吗？好吧，你有你的考量，但我是你的臣下，我要维护卡斯蒂利亚的脸面。”
　　这么说着，忠言逆耳的伯爵干脆把国王赶进了浴/室，不让他继续偷闲，他命令对方速度洗澡换衣服，务必要以最好面貌接待来访者。
　　卡洛斯没有治手下的大不敬之罪。他摸了一下鼻子，顺着瑞卡的意思迅速的洗了个战斗澡。
　　从水中/出来后，他的金发服帖在脑后，蓝色的眼睛好像汪洋大海一般深邃，卡洛斯换了一件华美别致的礼服，站在镜子面前，整个人越发的英俊逼人。
　　“很完美，陛下。”瑞卡声音带着满意，“我希望黑龙的公主能让你喜欢。”
　　“这要看情况喽，谁也不能保证讨所有人喜欢。”卡洛斯回答。
　　几个人走下楼。
　　二楼卧房的下面就是女支院的大堂。黑石城内商人经营的女支院在白天也有许多有钱人和贵族前来光临，晚上拉完客的女支女不会休息，继续穿着昨晚的衣服招揽顾客，看见英俊的卡洛斯和板着脸的瑞卡，不少□□/着上半身，香风四溢的女人娇笑着想要依偎上来，但都被大亨利面目狰狞的推开。“都给我滚开。”他声音十分粗暴。
　　女人害怕亨利这个巨人，拾起衣服急匆匆的避开了，而大亨利指着其中一个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你！”他凶狠的说，“站起来，这个位置应该属于我们。”
　　对方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个普通的行脚商，自然不敢和他硬碰硬，未等亨利再做出什么举动，男人立刻松开怀里的女人，没种的逃跑了。
　　卡洛斯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占据了他的位置。
　　瑞卡眉头皱起来，大堂的乱象让有些洁癖的他不能忍受，达克卓拉肯的风俗和阿拉贡有很大的不同，撒丁岛上不允许有女支院存在，因而他没机会见过这么下等的地方——到处都是食物吃剩的残渣，靴子带进来的泥土，以及黏答答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大厅的布置廉价庸俗，四周都是遮人眼目的帷幕，偶尔还有娇笑声和喘息声传出，有些嫖/客等不及到房间就在这些帷幕里面和人干起那种勾搭，这在女支院里是常有的事。
　　只有卡洛斯不介意这里的脏乱，他睡过比这糟糕的地方，大堂虽然喧闹凌/乱，但至少这里垫在屁/股下的还是毯而不是什么草皮或者泥地。
　　“好啦。”卡洛斯坐定，让下仆给他端上一盘水果。他的一伙儿护卫也随之涌/入，把周围的人全部赶走。
　　“请说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口信。”他落落大方的对站在他面前的使者说。
　　在此之前，黑石使者团已经在楼下足足等待了一个钟头，五位出身尊贵的贵族同在一个女支院内等候，说出去实在是有些滑稽，难怪瑞卡觉得卡洛斯是在给他们难堪。这些使者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红色长袍，头戴华丽的羽毛帽，手拿象征着权利的权杖，领头人叫西林，是塞伊斯的封臣之一。
　　开始西林对卡洛斯的散漫行为很不满，但当他注意到许多高大凶狠的士兵围绕在他们身边，每一个看起来都和熊一样强壮的时候，他畏惧了。卡洛斯的野兔们一个个都是用剑的好手，他们将刀刃别在腰间，气势汹汹的站在国王下首，看上去攻击力十足，而卡洛斯本人则坐在正中央，他的神情悠闲又惬意，高高在上的姿态犹如他还坐在撒丁岛的宝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