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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风华今眇然(18)

作者:祎庭沫瞳 时间:2019-09-27 18:44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从京中传她嚣张跋扈起,何玉恩就没出过府门。现在传言散了,她这才出门透口气。
  白君瑜近来也忙,实在没时间关注何玉恩。加上之前他查到的当日的情况,对何玉恩的想法也有了些许改变。
  何玉恩瘦了不少,脸色全靠脂粉支撑,看着才有几分健康。
  一见到白君瑜,何玉恩就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叫了声:“白哥哥……”
  毕竟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如今这样我见犹怜的,白君瑜也心软了几分,“怎么这样憔悴?”
  何玉恩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让白哥哥见笑了。没什么的,就是在府上待得太闷,太想见白哥哥了。”
  “吃饭了吗?”白君瑜让她坐下说,桌上没有菜品,只一壶茶和几盘根本没动的点心。
  何玉恩摇摇头,“没有,没胃口。”
  “无论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白君瑜说着,叫了伙计来,点了些细软的食物。
  “边吃边说吧。”白君瑜给她盛了海鲜粥。
  何玉恩心不在焉地搅着粥,问:“白哥哥近来还好?”
  “还好,征兵的事比较忙,别的倒没什么。”
  何玉恩小小地吃了口粥,“征兵顺利吗?奉北将军的军队也添人了吧?”
  像白君瑜这个官阶的,是没有自己固定的军队的,打仗是现拨士兵、现定副将。但像他父亲那个位置的,都有自己固定的一批兵,这也是朝廷的优待。
  “此事还不确定,要看圣意。”
  何玉恩给白君瑜夹菜,自怜叹道:“白哥哥越发受皇上重用了,而我一个女儿家,不能为朝堂效力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的名声也保护不好……”
  说着,她又呜咽起来。
  白君瑜安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京中这样的闲话总是有的,时间久了,就没人记得了。”
  “嗯……还有白哥哥不嫌弃恩儿,肯来劝慰几句,恩儿都不知道怎样感激才好。”
  “你日后遇事勿要冲动才是。”他能说什么?他对何玉恩有好感,但说到底跟何玉恩并没有确定的关系,有些话没法无顾忌地说,有些事也不能一味地去护。
  “是,恩儿已经知错了。”何玉恩又抹了抹眼泪,说:“不知那位祁公子愿不愿意见我,这事我们两人都有错,若能坐下来和解,是最好不过的。”
  “他身体也不好,不一定愿意出门。”若能和解也是好事,何玉恩的父亲在朝为官,祁襄不好得罪过了。
  何玉恩嚅嚅片刻,委曲求全地说:“要不……白哥哥帮我去问问吧。若祁公子愿意,我来做东便是。”
  受人所托,何玉恩态度也不错,白君瑜次日便亲自去了四合院,同祁襄说了这事。
  原本祁襄以为白君瑜只是来看他的,心情不错。但真正的来意摆到面上,祁襄脸一下就冷下来,“不去!”
  白君瑜皱眉,“为何?”
  “不为何。不想去,没必要。”他跟何玉恩不可能和解,从何玉恩让他下跪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绝了所有的路。
  白君瑜不理解,“她一个姑娘家,因这事损了名声。现在求我做个中间人,你何必僵持?”
  祁襄冷眼看他,脸色比较他刚进门时白了不少,“就她要名声我不要?她在大街上那番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吃她楚楚可怜那一套,我不去!”
  “她已经知错了,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有些事是没有再来的机会的……”祁襄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我若去和解,别人只会觉得她骂我的那些话、那些无礼的要求都是应该的。我从小到大,被人看过不少笑话,回京后更是一无所有。但这并不表示我身上笑话多了,就不在意这一回了!”
  “我也是为你好,她父亲是户部尚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祁襄的不领情,白君瑜也很恼。
  “不劳费心。”祁襄转回身,只有眼睛有些红,“白君瑜,你我君子之交,你的关心我心领,但你没资格要求我去原谅一个我不想原谅的人。”
  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潘管家心疼地给祁襄倒水安慰。任何人都可能觉得祁襄过于计较,但他不会,他知道祁襄经历过什么,也知道何玉恩踩到了祁襄哪一个痛点上。他也明白白君瑜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但他还是选择不劝,因为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必然无法释怀,就像梁福和方姨娘,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本章又名:论“绿茶”的奥义。


第19章
  雨夜,雨水滂沱而下,将祁襄泼了个透。
  祁襄跪在雨中,脸带新伤,央求着官兵让大夫来给他母亲看看。
  方姨娘得知了梁福的死讯,看到儿子脸上的伤,又听说了他的遭遇,加上长日累计的辛劳,一下病倒了,人也烧得说起了胡话。
  潘管家冒雨跑了数十里地才请了大夫来,结果官兵不开门,大夫进不来这看守之地。
  有官兵嘲弄地说:“想让你娘看病?也不是不行,你跪在这儿,给爷磕一百个响头,不响不算,爷满意了,就放那大夫进来。”
  其他官兵也跟着起哄,梁福的死让他们中的人受了罚,现在正可着劲儿报复。
  祁襄磕了,个个见响。
  不知磕到多少,血顺着祁襄的眉眼流下,也沾到了地上,雨珠在他身上和地面跳动着,将血水一次次冲散,看不到它应有的模样。
  官兵的笑声、嘲弄声盖过了雨声。到后来祁襄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头晕眼花,额头的伤口也疼得厉害,但他根本顾不上,他要让大夫进来为母亲看诊。
  时间一点点被雨水冲走,祁襄的意识也像是被带走了,最终眼前一黑,失了知觉。
  等祁襄醒来,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他额头上敷了药,刚退烧,脸色惨白如纸。而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不是母亲看过大夫了,而是母亲没了……
  他磕的头,没有换回母亲的性命,甚至没换来一个看诊的机会。祁襄疯魔了,他什么都顾不得,赤着脚,酿跄地跑到了乱葬岗,在腐尸飞蝇中找到了母亲的尸身,嚎啕恸哭……
  黑暗中,祁襄倏忽睁开眼,身上的汗已经将里衣浸湿,心脏跳得极快,又冷又渴。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又像不切实的涅磐——遥远,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拖着酸软的身体下床,祁襄灌了几杯凉茶,心跳才得以平复,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他知道自己发热了。他的身体是真的折腾不起,不过是跟白君瑜吵了一回,又做了这么个梦,就经不住了。
  没叫潘管家,祁襄躺回床上,盖了两床被子,慢慢又睡了过去,想着捂一捂汗,兴许醒了就没事了。
  但结果并不如祁襄所想,潘管家做好饭见祁襄还没起,敲门叫他,才发现人已经烧得厉害了。
  跟在祁襄身边这么多年,潘管家没慌。赶紧给祁襄拧了条冷帕子敷上,然后出门去找郤十舟。也好在郤十舟已经搬进了城,不然他就得跑去找钱大夫。不是钱大夫的医术不好,而是这几年祁襄的身体一直是由郤十舟看顾的,肯定比钱大夫更好用药,他也更放心。
  等祁襄退了热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一睁眼看到坐在床边的郤十舟,祁襄知道这回又惊动师父了,歉意地叫了声“师父”。
  郤十舟叹气道:“京中若不利于你养病,等事情了了,我会带你离开。”
  他居无定所,大川各地地走,落脚的宅子也多,哪一处都可以给祁襄静养。
  “是我自己多思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等事情了了,祁襄也不会留在京中,这里对他来说没有太多好回忆,等他的执念也离开了,也是他离开的时候。
  “听说那个白君瑜又跟你吵架了?”
  师父用了“又”字,显然之前那回潘管家也告诉师父了,祁襄笑了笑,“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接受何玉恩的和解。我也不想向他解释母亲的事。话说不开,不欢而散也正常。”
  “那何玉恩究竟跟你说什么了?”当时祁襄给他传话,让他叫人把两个人吵架的事传开,把何玉恩骂他的话说得越难听越好。但具体两个人是怎么吵的,他也不清楚。
  祁襄垂眸道:“我让马车吓到她了,她让我给她磕一百个响头,跪上一天……”
  “岂有此理!”郤十舟先炸了,他知道祁襄的这个痛点,也痛恨这种凭身份侮辱人的行为。若是别的,祁襄不会纠结,但这事,就算何玉恩不是有心的,郤十舟都不能为她说话。能讲出这番话的人,跟当初那些官差有什么区别?
  祁襄喉咙酸涩,昨晚的梦又把他拉回了那个心境中,短时间内失去两个至亲的人,每个都因为那几个畜生,让他如何能不崩溃。他们的所为,他们的每一句话,祁襄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像阴影一样在旧梦重现时不断侵蚀着他。何玉恩挑起了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魔,他无法释怀,更无法原谅。
  “师父,我好累……”祁襄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他不想这样,不想崩溃,不想计较不放,但是不行,他的心做不到。
  郤十舟给他换了条帕子,低声安慰道:“不怕,一切都有师父在。”
  祁襄这边病着,白君瑜那边也不好过。
  丫鬟被送走的事很快被白祖母和大伯一家知道了。而且听说是祁襄开口要的,那丫鬟未与白君瑜有任何亲密就直接送人了,白祖母和大伯一家想吹枕边风,给白若薇说亲,给白君阳谋差事的打算就落空了,心里哪能不恨?不急?
  可白祖母和大伯都无权无势,能有今天的地位也全是靠白观游和白君瑜,所以气归气,白观游对此事都无异议,甚至没提,他们也不能明着拿白君瑜如何。
  拿捏不住白君瑜,白祖母开始身体不适,让白夫人每日去请安照顾,还各种刁难。
  因着解决了丫鬟的事,白夫人挺高兴的,白祖母闹,她也顺着做了自己该做的。白观游心疼妻子,但另一边是自己的母亲,明知母亲刁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白夫人回来时安慰几句,宽她的心。
  白君瑜也心疼母亲,却无能为力。冷静下来想了一晚上,如今白家这种谁都能折腾他们二房的状态,必须彻底解决,母亲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要让大伯一家不撺掇祖母闹事,就必须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断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可能,才能让该安份的人彻底安份。
  吴、赵两位妻子大闹三皇子府的事很快也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没论吴、赵两人被杀与三皇子有没有关系,只骂他不会约束下人,有前两个人的教训还不知改,居然让下人对妇孺动手,让皇家也跟着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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