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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19)

作者:neleta 时间:2019-03-28 09:02 标签:江湖恩怨

    高兴坏了的小宝躲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个月终於琢磨出一个把鬼哥哥带出来的好法子。小宝很感激叔叔伯伯婶婶们,他们教会了他许多本事,让他可以救出鬼哥哥。试一试手里的折叠板子,小宝还不甚满意,拿过刨子继续校正,等他把这个做好了,就可以带鬼哥哥出来了。
    瞒著叔叔伯伯婶婶们自己很快就要走的事,五月初一这天,又到了小宝犯病的时间了。他的伤还没有好,尤其是膝盖,依然肿的厉害。老爷不在,府里的叔叔伯伯婶婶们也有时间了,趁著一切机会来看看小宝。小宝也趁著这个时候多抱抱叔叔伯伯婶婶们,在心里向他们道别。
    早早地吃过了晚饭,小宝送走最後两位婶婶後钻进了密道。在犯病前喂鬼哥哥吃了饭,小宝静静地躺在鬼哥哥身边,等著疼痛的到来。
    这一晚,小宝在鬼哥哥的怀里低低地哭泣;这一晚,鬼哥哥不停地亲吻小宝的额头,不停地唤他宝,宝;这一晚,小宝虽疼,却觉得无比的幸福。
    通气口透出了亮光,小宝在鬼哥哥的怀里醒来,醒来的他对鬼哥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虽然鬼哥哥看不见,但是他要很疼很疼鬼哥哥,就像鬼哥哥疼他那样。抬起头,在鬼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宝拖著酸痛的身子爬到密道口。
    “宝……”今晚,可以走吗?
    小宝回头,酒窝深陷:“鬼哥哥,等我。”
    聂政的喉结动了动,张嘴:“鬼,哥哥……等,你。”
    眼眶发热,小宝重重地“嗯”了声,爬进了密道,关上了木板。鬼哥哥,小宝从今以後再也不和鬼哥哥分开,再也不把鬼哥哥一个人留下。
    爬出密道口,窗外的天果然大亮了,小宝把地砖推回去掩藏好密道,然後带著小贝爬出床底。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小宝带了两串铜钱,一两银子,锁了门出去了。厨房的婶婶来给小宝送饭,发现他居然不在,而且小马车也不在,婶婶长长叹了口气,端著饭回去了。虽然小宝不说,但是他们都明白,小宝呆不久了。
    驾著小马车停在衣服店的门口,小宝走进去笑眯眯地对掌柜说:“我要买,衣裳,和鞋子。”一刻锺後,小宝抱著几身衣裳出来了,然後上了马车继续走,接著停在了铁匠铺的门口。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饿坏了的小宝买了四个包子和小贝填饱肚子,然後拐到布庄,买了一匹白布,可以包扎伤口的白布,最後,到一间小药铺里,抓了好几包药,这才驾著马车返回。
    宝贝:第十九章
    在夜晚到来之前,小宝把密道不够宽的地方又挖了挖,然後把隔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收拾了出来。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再铺上两床婶子们以前给他做的褥子,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床。太阳落山了,脏兮兮的小宝带著同样脏兮兮的小贝去厨房吃饭,结果被婶子们抓去洗了个澡。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宝双颊仍然肿著,带著被打的青紫,右脸的黑斑似乎又大了一圈,已经蔓延到了眼皮上。可是,小宝的笑依然那麽甜,依然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南伯伯的药很有效,小宝的右腿可以稍稍用力,可以慢慢地走了。不过小宝不在乎,哪怕他的右腿彻底废了,他也要把鬼哥哥救出来。哪怕他要在密道里爬一天,他也一定要把鬼哥哥救出来。提著食篮一瘸一拐地挪回自己的小院子,小宝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眶发红,鬼哥哥又要遭罪了。
    甩甩头,压下难过,小宝对自己笑一笑,会好的,鬼哥哥会好的。他会去找凡骨子,求他治好鬼哥哥。黄伯伯说过,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管多麽困难,他都不会放弃。仰头看看天,太阳完全落山了,小宝深吸几口气,提著食篮进了屋,关门,插上门闩。
    没有点油灯,小宝抹黑爬进了密道。小贝帮忙抱著竹筒先跑了,小宝在已经拓宽的密道里不是太费力地向前爬,背上背了一个包裹,脚上绑著一条绳子,绳子拖著一块刚刚好够密道宽度的折叠起来的木板。在自己仍会疼的右膝盖上,小宝紧紧缠了几圈布,这样跪著就不会太痛了。
    爬过漆黑的密道,小宝推开隔开他与鬼哥哥的木板,然後对朝他展开双臂的人软软地喊了一声:“鬼哥哥。”
    “宝。”聂政的喉结不停地浮动,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心情既紧张又不安,害怕听到小宝跟他说今天走不了了。
    解开脚踝上的绳子,小宝先爬出密道,然後把板子拖下来放在墙根。爬到鬼哥哥跟前,取下背上的小包裹,放到一边,小宝低头亲了亲鬼哥哥,笑著说:“吃饭喽。”
    “宝……”真的……可以出去吗?
    小宝心疼地摸摸鬼哥哥的脸,轻声说:“鬼哥哥,吃饭,有了力气,才能走。”
    “好……好……”聂政张开嘴,呼吸不稳。
    擦擦鬼哥哥眼角的血泪,小宝坐好,让鬼哥哥枕在自己的左腿上,然後打开食篮,从小贝手里拿过竹筒。鬼哥哥,吃饱了,咱们就出去喽。
    聂政吃得很快,也比以往吃得都多,好几次都差点噎到。小宝看得心酸极了,但他能体会鬼哥哥的心急。喂鬼哥哥喝下最後一口水,小宝摸摸鬼哥哥的发顶,甜甜笑道:“鬼哥哥,歇一歇。”
    聂政摇头,他不累,他想赶快出去。
    小宝的笑容多了几分伤心,带著茧子的手指来到鬼哥哥的锁骨,他吸吸鼻子:“鬼哥哥,会疼,很疼。”
    “不要,担心。”聂政的声音发颤,“你,只管,弄。鬼哥哥,死,不掉。”
    眼泪掉下来了,小宝赶快擦去。一手拿过包裹,打开,里面有白布,有伤药,有粗粗的铁针,有钳子和一块两指宽一指半长的撬片。小宝抽出腿,先拿过那根粗铁针,爬到鬼哥哥的脚边。以前被阎罗王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叔叔就开了锁给他送饭送水,後来,叔叔就教他怎麽开锁。对小宝来说,开锁不过是他学到的本事中最简单的一样。
    聂政发颤的手指没有目的地在身边摸索,胸膛剧烈的起伏,就在他焦急的等待时,只听哢嚓一声传来,聂政摸索的手瞬间停下。
    把脚铐轻轻地打开,小宝忍著夺眶的眼泪,鬼哥哥的脚踝都烂了。把脚铐丢到一边,小宝拿过一块已经裁减好的白布,包在鬼哥哥的脚踝处。等带鬼哥哥出去後,他要先给鬼哥哥清洗伤口,然後再上药。
    “宝?”脚铐……取下,来了?
    小宝继续开另一副,头未抬地问:“鬼哥哥,疼吗?”
    聂政试著动了动左脚踝,嘴角发颤:“不,不疼。”
    “哢嚓。”又一声,右脚的脚铐也打开了,小宝把那两颗重重的铁球滚到了一边,这个再也伤不到鬼哥哥了!接下来,就是最困难的事了,小宝的眼圈发红,鼻子发酸。从摊开的包袱里拿过一瓶药,倒出一颗药丸,小宝喂到鬼哥哥嘴边。聂政想也不想地张嘴吃下,尝出是小宝每天都给他吃的那种药。甘甜的水喂了进来,然後是一块折得厚厚的布子。
    “咬著。”
    聂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麽了,他很淡很淡地笑了,摇摇头:“哥哥,不怕,疼。”
    小宝的眼泪掉了下来,执意把布塞到鬼哥哥的嘴里:“咬著。”
    聂政脸上的笑明显,张嘴咬住布巾,朝小宝的方向点了点头,他准备好了。
    铁链的哗啦声不时的响起,小宝全神贯注地一手用撬片卡进拴著针眼的锁扣固定,一手用钳子钳住锁扣的一端用力把锁扣拉开。
    “哗啦”
    “哗啦”
    小贝也来帮忙,它的两只小猴爪握住撬片,小宝可以腾出一只手用力。一人一猴奋力地撬开锁扣,当锁扣打开的空隙越来越大时,小宝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深了。小宝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了鬼哥哥。但不管他多麽小心,聂政仍然感觉到了疼,那些伤口即使不碰也日夜在煎熬著他。可是他一声都没有吭,和即将出去的喜悦相比,这点痛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小贝,放手。”
    “啪嗒”,撬片掉在了地上,把钳子丢到一边,小宝欣喜地喊:“鬼哥哥,鬼哥哥,开了,开了。”随著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小手把锁扣从穿过聂政腿骨的铁针的针尖孔处拿了出来,拴著聂政左腿的一条链子再也不能吊起聂政了。
    聂政急促的呼吸伴随著小宝欣喜的笑声。没有想到会这麽顺利,小宝的干劲更足了。利用同样的方法,小宝和小贝一起,把拴著鬼哥哥的铁链一一拿掉。用胳膊随意擦擦下巴上的汗水,再擦擦前额湿透的头发,小宝拿过竹筒灌了一口水,歇口气。把撬片和钳子放进包袱里,小宝拿过药。
    眨掉眼睛里的湿润,小宝在鬼哥哥身上每一处被穿透的伤口上洒了药,这是师傅给他配的伤药。洒完了药,小宝跪坐在鬼哥哥的头边,左手按住鬼哥哥肩膀,轻声说:“哥哥,我要,把钩子,拔出来。”
    聂政咬紧布巾,点点头。
    “哥哥,会疼,不,忍著。”
    聂政微微摇头。小宝,不怕,地狱的疼我都尝过了,这点痛又怕什麽?
    小宝也咬紧牙关,小贝捂住了眼睛。右手握住铁钩的底部,小宝用力。
    “唔!”聂政哼了一声,随即便硬生生地忍下了。他的额头青筋直冒,整个身体随著小宝的动作而抽搐。小宝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鬼哥哥涌出鲜血的伤口上,他稍稍别过脸,手上不停。
    “嘶嘶……”痛苦被压抑成微弱的喘息,血肉随著慢慢拔出的铁钩染红了小宝的双眼。眨掉眼泪,小宝的嘴唇也滴下了血水,和鬼哥哥的血肉融在了一起。
    聂政的身体一阵阵的抽搐,小宝闭上眼睛,猛地向外一扯。
    “唔!”聂政的身体瞬间弹起又落了回去,带著血肉的钩子被小宝举在手里。紧紧咬著唇,一张嘴绝对会哭出来的小宝死死地忍著。丢下钩子,在伤口上再撒了一些药,小宝拿过布巾压住伤口。白色的布巾被血水浸染,一滴滴透明的水珠落在血布上,接著便无影无踪了。
    夜深了,深埋在地下的刑房内偶尔会响起压抑不住的低泣。寂静的林宅内,没有人会想到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正发生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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