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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2)

作者:木兮娘 时间:2018-11-29 20:01 标签:短篇 生子 强制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林鸦摸了摸鼻子,叫他训得无话可说。
  他倒不是真的少爷命,在山中的生活亦是艰辛无比。只是他做饭不会、收拾家务更是不会,自恃堂堂男子,除了捕猎或拿了银钱下山采买熟食之外,其余全是师父所做。
  林鸦这人,当真是应了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偏是只爱吃喝玩乐吃不得苦。他那师父虽不是个宠人的主,却也待林鸦无可奈何。林鸦此人,即便在污秽尘垢堆里生活,自身也能永远维持光鲜亮丽——死也不肯动手。
  “男儿志在四方,怎可拘泥于区区马厩中?”
  牛老头:“那你还要去哪?”
  “自然是去另一马厩驯服烈马,若叫人看中,带进军营里,伺候军队里的马。若是再幸运些,或许能见到马王也不定。”
  牛老头鄙夷的瞪了一眼,说道:“没志气。”
  林鸦笑眯眯的,却不反驳。
  。
  春光明媚,泽被园中姹紫嫣红。三两个貌美婢女手持白净瓶,小心翼翼采下花瓣上的晨露。相互之间偶尔嬉笑两声,便有一女沿着小径行至湖边。远远瞧见对岸拱门处一队美貌端庄的婢女鱼贯而入,隐入假山中,走上游廊,瞧着像是往花厅走去。
  这婢女不由自主将心中疑惑道出:“瞧着是到会芳花厅,那儿是招待女客的地方。沈府来了哪位女客?”
  会芳花厅向来是沈府招待女客的地方,今日这般阵仗,约莫来的女客身份不低。便有一圆脸婢女凑上前来说道:“听闻是大姑娘回府,要住上几日。”
  沈府大姑娘名为沈长宁,是沈太傅的嫡亲妹妹,比他小上十几岁,早几年便嫁出去。如今回府住几日,沈太傅自是让人尽心尽力的伺候。
  先前感叹的婢女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到内院里伺候。”
  她们虽然也是内苑里的婢女,却只能在花园里采些晨露、干些伺弄花草的活儿。内院婢女却不同,她们能跟在贵女、贵妇们身边学习,吃住用度较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些。而且内院婢女们有时候能见到外男,不定哪时被看中带走,翻身成了主子。
  后头的婢女静静采完晨露便吆喝其他人回去,却又坠在后头,叫圆脸婢女帮忙把白净瓶带回去,自己穿过花园、绕过假山来到西北角落一扇小门。她敲了四五下,见未有人应便有些急,背后忽的传来呵斥,吓得她连忙下跪认错。
  林鸦跳下假山,扶起这婢女顺道情真意切的认错:“铃儿姐姐,是我的错。我骗你,吓你的。”
  铃儿怒极,脸都涨红了,指着他斥道:“不知轻重!道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大姑娘今日回府必然会去马厩一趟。特意赶来告知你,谁知让你吓得魂都没了。”
  林鸦连忙道歉:“对不住,我的错。铃儿姐姐,不然您拿刀砍我几下,泄泄气如何?”
  铃儿:“刀呢?”
  林鸦挠着后脑勺,满脸为难:“下回带来成不?”
  铃儿气极反笑,“油嘴滑舌。”
  林鸦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珠花:“铃儿姐姐,你的情哥哥令我带给你的珠花。我可幸不辱命。”
  铃儿摇头,见到那珠花便又含羞带怯,睨了林鸦一眼说道:“下回不要你来。”说完便离开。
  林鸦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女人啊,过河拆桥。”
  不过,沈大姑娘回府?倒是他进入内苑的好机会。
  这边厢,沈于渊见到分别两年的亲妹,虽是性情淡薄之人,见着激动落泪的亲妹也有些动容。他叹道:“别哭了。”
  沈长宁抹掉眼泪,语气有些冲的回答:“你受伤瘫了几年也不告诉我,没半点兄妹情谊不说,现下倒是连我哭都不肯么?”
  沈于渊神色淡漠,听了这话也无动于衷。他本就性情淡薄,加之练了门高深功夫,使得容颜不老却也带来后果,便是情感更为冷漠。仿佛那门高深功夫是修仙功法,绝人七情六欲。
  沈于渊淡声说道:“我没事。”
  沈长宁恨道:“你要是有事,我便领兵杀进宫里,将他元家祖宗尸骨全挖出来。”
  元为当朝国姓,沈长宁这话可谓大逆不道,若传出去恐怕是抄家灭族的罪。但这话出自沈家唯一的嫡长女之口,又有权倾朝野的沈侯爷、沈太傅在侧,便是听了,怕也是捂住耳朵当成什么都没听到。
  沈于渊:“别胡说八道,你刚回来,先去休息。”
  沈长宁担忧,欲言又止:“兄长,你的腿……”
  “无碍。”沈于渊放下茶杯,道:“过段时日便能行走。”
  沈长宁惊喜:“当真?”
  “嗯。”
  沈于渊修炼的那门功夫,虽断人七情六爱,却也有诸多好处。当年沈于渊权势、威望过大,加之沈家为当朝世家之一,顺帝忌惮,暗地里动了些手脚致使沈于渊瘫了。沈于渊暂退朝堂,隐居附中。谁料顺帝重病时,内忧外患之下竟唯有向沈于渊求助。
  世人皆道,沈于渊风骨铮铮,乃正人君子。他不计前嫌,忠君为民,一举铲除奸贼,稳定元家江山。
  此为外人传道,事实如何,个中人才知。
  沈长宁便将心放回肚子里,起身说道:“我先去看我的宝贝将军,两年未见,不知他可还好。”
  她口中的宝贝将军,却是未嫁时常伴左右的一匹极通人性的骏马。后来沈长宁出嫁,那匹马也因出征多次留有无数暗伤,便留在府中好生照料。
  沈长宁待字闺中时,亦是沙场有名的巾帼女将。
  沈于渊派了身边的暗卫跟在沈长宁身边,随她去探望那匹老马,而自己则是回到书房查看探子发回来的消息。
  那厢,沈长宁见到心心念念的老伙伴,却发现它病得奄奄一息。

  第 3 章

  大晚上,林鸦刚把灯火吹熄便有人来敲门,很是急切的喊:“牛老头?快起来!”
  牛老头爬起来,掌了灯,披上件单衣开门,外头的人喊道:“大姑娘的那匹宝贝马病了,您快去瞧瞧。”
  牛老头这厢赶紧回来系上腰带,带上一个偌大的木箱子,朝林鸦招手道:“你跟我来。”林鸦没问半句,安静识趣的跟在他身后。
  来的人领着他们进去内苑,内苑里的姑姑瞧了眼林鸦,皱着眉:“他是谁?府里招进来的短工怎么能进内苑?出去!”
  牛老头道:“他是我徒弟,进来帮把手。姑姑您多担待,他绝不敢瞧不该看、更不敢干不该干的事儿。姑姑您瞧,别人我用不习惯。这马生病不像人,说折腾不折腾,说不折腾吧,也折腾人。再晚点,那病拖得重了,大姑娘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那领事姑姑也是有些怕的,便沉着脸把人放进去。林鸦乖巧安静,早在来的路上便接过牛老头身上的木箱,单薄的肩膀扛着那么重一个木箱也不见半点不耐烦神色。倒是个识趣有耐性的,不似外院下等奴仆那般不知轻重。
  领事姑姑这般想,脸色才好看些许。
  林鸦跟在身后,听他们口中喊道‘大姑娘’,便知是沈侯爷的亲妹妹,如今的韩王王妃。这倒是稀奇,嫁出去的王妃回了娘家,不尊称王妃却喊大姑娘,真不知是瞧不起皇室王家,还是懒得遮掩。这沈家,当真权势滔天。
  他们很快便到马厩,内苑的马厩果真比外院的马厩华丽许多,即使是他们住的厢房也有所不及。林鸦本以为只能见到沈长宁,未免沈于渊竟然也在。
  沈长宁站在马厩外头,伸长脖子焦急的望着马厩里的马,不时来回走动。沈于渊瞧得头疼,便说道:“嫁出去几年就忘了礼仪教养?红缨,你家王妃若是再动,就把她钳出去。”
  沈长宁不敢置信:“兄长?!”
  沈于渊淡声:“闭嘴。”
  沈长宁心知他说到做到,便讪讪闭嘴,眼尖的瞥见牛老头和林鸦两人便让他们赶紧过来。牛老头刚行李,她便说道:“现在行什么礼?赶紧进去瞧瞧。”
  林鸦跟在牛老头身后,瞥见沈于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对方的目光太有压迫力,明明没甚情绪波动,偏偏如千金坠在背上,让他在瞬间变得格外紧张、小心。经过沈于渊身边时,林鸦背上已黏上层冷汗,有惊无险的过去,进入马厩内,蹲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
  眼前是匹黑马,年岁挺老,身上旧伤较多。这次是旧伤发作,幸好来得及时。林鸦在旁帮忙,这才确认牛老头确实是驯马高手,医术也高明。忙完已是三更天,出来的时候没发现沈于渊,他早便回去了。
  沈长宁在附近的偏殿里等,喊了牛老头过去询问情况。牛老头推荐林鸦,让他留在马厩照看那匹黑马。
  林鸦心中惊讶,瞪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牛老头狠狠白了他一眼:“还不跪下谢谢大姑娘?”
  沈长宁蹙眉,瞧着眼前这相貌俊秀、浑似风流多情浪荡子的少年,心里不信他能照顾好黑马。可现下他又一副愣怔的模样,却又像个实诚人。心下便放心:“那就你吧。好好照看,不准偷懒。否则拿你是问!”
  林鸦赶紧谢恩,随后安静的恭送其他人离开。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一直安静的马厩里,没有机会离开。因为只要他一走出去,暗处便有不少人盯梢。倒不是特意盯梢他,只是府内暗卫不少,为了确保主上安全,这些人固不敢松懈。
  这也让林鸦更加确定,沈府养了私兵。
  不过与他无关,都是当朝天子该头疼的事。林鸦一身夜行衣,借着夜色穿梭于沈府中。几日里,虽无法离开马厩,可附近的侍卫、小厮、婢女极其多,从他们口中探出想要的消息不难。反正他能说会道,套话本事一流。
  从此处绕经荣园、荣晖堂,沿着外巷道走,那儿平时最是少人经过,再加上今夜沈长宁宴请朝中女眷。府中人手大都调去正厅,剩下的人也全守在重地。于是林鸦便畅通无阻来到西北角偏远的假山上,望着远处的乾元楼。
  乾元楼是座四重楼阁,周遭大大小小无数楼阁包围着以桥梁相接,波澜起伏无所断绝,极是华丽。本名为乾元重楼,中间最高的楼阁则名为乾元楼。乾元楼第四重楼阁里灯火通明,周遭重兵把守,暗卫无数,只因沈于渊就在楼阁里。
  林鸦潜入水中,将一节木管子含在嘴里朝乾元楼游去。沈府挖通渠道,耗费巨资和人力将青溪水引入渠道,使偌大水渠贯穿沈府。这条水渠挖了条支流,环绕乾元重楼,直达乾元楼内部。
  林鸦水性不错,从水底一路潜入乾元楼内部,出来的时候避开守卫,换身侍从的衣服便走了出来。绕到四楼,楼上没人守着,听闻沈于渊喜静,不爱随从在身边伺候。暗卫也在外面,并没有贴身保护,因这沈于渊曾也是个马上将军、武功高强,内力深不可测。
  这般想来,怨不得旁人提及瘫了的沈于渊总要惋惜两分。
  听见水声,林鸦沿着水声走进浴池。浴池中烟雾朦胧、热气扑面而来。薄纱飘飞,拨开薄纱便可见一处露天浴池,池水温热。他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热汤中空无一人。
  眉头蹙起,莫非方才听错了?
  甫一动身,膝盖忽地一痛,双膝跪地。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紧扣住脖子。林鸦呼吸困难,紧扒着脖颈间的大手:“饶……饶命,侯爷……咳,侯爷饶命。”
  他眼角余光瞥见轮椅上的沈于渊,心中惊骇不已。这瘫子哪怕坐在轮椅上竟也能钳住他?!
  沈于渊岿然不动,手掌收紧,冰冷的询问:“你是何人?”
  林鸦嗓子疼,挣扎的喊道:“侯爷,我是那马厩里的,前些日子照看大姑娘的那匹骏马……小的并无恶意,求侯爷饶命。小的是迷路,不小心闯进来,求侯爷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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