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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小秀才(22)

作者:夏风了 时间:2018-11-28 18:10 标签:甜文

  李梦鱼忙扯开话题:“咳,爹呢?”
  李母给陆长安夹了一块鸡翅,道:“听说张家商行要在龙江坞头那边要建一个货运码头,你爹带人过去丈量地方了,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陆长安竖起了耳朵,追问道:“张家不是在南岸有一个码头吗?为何想再新建一个?”
  李母也是一知半解:“听说张家老爷四月份被劫匪打伤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听闻说是冲撞了什么太岁,所以他前不久去了万霞山求神问风水,说是坞头那边利他张家罢。”
  陆长安疑道:“这么迷信?所以张老爷现在不在龙江城?”
  李母喝了口茶,习惯性拿起帕子摁了一下嘴角:“听说过几天就回……哎呀!李梦鱼!”她摔下帕子,忽然想起方才儿子才拿她的帕子擦过脏手指呢。
  陆长安:“……”
  吃过饭,李梦鱼美美地泡了个鲜花浴,才带着陆长安进了李父的书房。
  “我翻一下,应该我爹还没有将宗卷带回衙门……”李梦鱼在书架上仔细搜寻:“咦,这些好像……呀!”他甩了甩指尖上沾到的灰尘,支使陆长安道:“你自己过来拿吧。”
  陆长安:“……”他嘴角抽搐,过去拿下那沓宗卷坐到灯下翻找。
  李梦鱼勾头过来看:“诶,是这张了……啊,就这么三言两语。”
  轻飘飘的一张泛黄旧纸上,就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记录了十年前被一场大火夺走了性命的李家主仆共十一口人。
  “……垂髫小儿一十一岁。”陆长安轻轻抚摸纸上的这句话,喃喃道:“如果李家独子没有死的话,如今也有二十一岁了。”
  李梦鱼正在仔细擦手指呢,闻言道:“这个……梁选那模样,看起来可不止二十一岁啊。”他努力回想梁选的样子,又迟疑道:“不过他一身黑皮,人显老成也说得过去。”
  陆长安:“……”


第六十三章 你怀疑我陷害你?
  第二天,李小福帮陆长安往杨观文家里投了拜贴,不到中午杨观文的小厮桂子就带了回帖过来,帖中杨观文热情洋溢地邀请陆长安晚上往城西宅子一聚。
  晚上,李小福赶马车送陆长安过去赴约,出门前李梦鱼摇着扇子说:“叫你将人约出来,你偏要上他家去,待会若是打起来,你可记得跑啊,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陆长安嘴角抽搐,挥手:“你还是赶紧琢磨梁选给你留下的那两张药膏方子去吧。“
  陆长安来到杨宅时,已近戍时。
  杨观文早已经在家里等候已久了,今天他收到陆长安的拜贴时,心里真的是既惊又喜,陆长安看着好亲近,实际与人相交时总不肯轻易交心,他们认识多年,这还是陆长安第一次投贴拜访。
  杨观文坐在书房里,拿着陆长安的拜贴看了又看,才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将帖子放到里面妥帖收好。
  他又看了一下香钟,心里开始有点紧张。
  这段日子他不停地打探陆长安的消息,发现陆长安居然胆大包天地到南风馆买了人回家!虽然只是一个粗使龟奴而不是小倌,但也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杨观文额头泌出一点汗浆,他坐在香炉旁边,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心里极度挣扎。
  “少爷!陆公子来了!”桂子兴冲冲地跑到门口敲门,杨观文唬了一跳,差点打翻了锦盒里的药粉,他定了定心神,最终还是咬牙合上了盖子,然后将急急地锦盒塞到香炉旁边的小架子上。
  杨观文连忙走过去打开门,陆长安面色淡淡地对他作揖,杨观文忙上前将人托起来,又说:“怎么看你眼下有点青黑,可是睡不好?”
  陆长安摇头:“最近有点烦心事。”
  杨观文忙将人领进书房里,关心道:“可否说与愚兄听一下?”
  陆长安随意地扫了一眼杨观文的书房,见到两张桌子并排放着,右边那张整洁许多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缸,里面两条红色带白花的游鱼正在吐泡泡,陆长安怔住了。
  杨观文轻声说:“原来你还记得,这是去年我们得的鱼,本来一人一条的,你怕自己养不好,我就先替你养着了,你看看,我养得可还行?”
  陆长安走上前,看着水缸里两条优哉游哉的鱼儿:“你养得很好。”
  杨观文嘴角抿着喜悦的笑意,又献宝似的指着笑架上几支竹刻花鸟纹毛笔说:“这是我寻人专门找来想送你的毛笔,听说作画最佳,不知是否真的能配得上你的画艺。”
  陆长安打量着这张一看就没人坐过的新桌子,以及上面这些都是他喜欢的文房四宝,又想过之前杨观文曾邀自己来这里同住,至此,他才敢真的确认了,原来,杨观文真的对他有意思。
  陆长安心里那点被人诓骗的焦躁忽然化成了淡淡的无奈,又想到自己对梁选的求而不得,对杨观文的恼意竟也消去不少。
  杨观文见陆长安脸上暗淡,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又说:“我专门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和茶水,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
  陆长安坐下来,低着头喝了口茶,直接开口道:“前不久我遇到周先生了。”
  杨观文脸色一白,他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陆长安。
  陆长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杨观文握紧了茶杯,他吁了一口气,说:“果然瞒不住你。”
  陆长安皱眉:“你为何要这样做?”
  杨观文脸上泛起一点怨怼之色:“你从书院离开那天晚上,其实我有去求过周先生,想让他替你说几句好话,想不到我到了他院子,他醉醺醺地躺在亭子里,好不容易被我叫醒了,他居然说‘走了好’!”
  他愤懑地说:“‘走了好’?哼,平时就只晓得让你替他作画,然后拿出来与别人炫耀,到了关键时候,却一分力也不肯出!分明是不肯惹事上身!人人都说他疏狂不羁,我却觉得他最没担当!整个书院,就属他没正形!”
  陆长安愕然,为周先生分说道:“他也知我不耐烦书院里管理严格的,更何况当时我手握禁书,证据确凿,教谕要遵循规条将我逐出书院,他也不能说什么。”
  杨观文脸色犹自不悦:“希望只是我狭隘,”他又定定地看着陆长安:“长安,你怪我吗?”
  陆长安对杨观文对周先生异常执着的愤怒产生了一点疑惑,他微微皱眉,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那本龙阳秘籍到底是谁塞给你的?又为何秘籍到我手上不到两个时辰教谕就知道了此事?”
  你到底是真痛恨周先生不肯出手相助,还是……只是不敢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杨观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长安:“长安,你,你怀疑我故意陷害你?”
  陆长安坦坦荡荡地看着他:“事情这么凑巧,我也只是想知道个究竟。”
  杨观文捏着茶杯的手指颤抖,他眼睛通红,说:“想不到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陆长安闭了闭眼睛,问道:“观文兄,你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


第六十四章 你为何自甘堕落
  听到陆长安的问话,杨观文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了,他用力地喘了几口气,脸上带上决绝神色,他咬牙道:“是!我是有龙阳之好,而且,而且我心悦你已久!”
  陆长安闭上眼睛,又说:“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之前院试我腹泻之事与你有无干系?李梦鱼娇生惯养,我与他明明吃的同一样的膳食,结果反倒他一点事没有,唯一不同的是,当日我还与你喝过茶。”
  虽然对杨观文的感情不及对李梦鱼的深,但是他也是真的将对方视作好友的,只是这份亲近原来是被设计出来的吗?
  杨观文胸膛剧烈起伏,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低吼道:“长安!”
  陆长安毫不退缩地看着他,杨观文脸上通红,不停喘息,他扭过脸去,平息了一下情绪才说:“你竟疑我至此,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吗?”
  陆长安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掀开这层布之后,里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已心中有数,陆长安神色复杂,叹了口气,疲惫脱力地说:“罢了,我先告辞。”
  杨观文一把攥住陆长安的手臂,他双眼赤红,痛苦地问:“长安,你与我在一起罢,我们以后一起读书,一起考试,一起……”
  “不。”陆长安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说:“对不住,我只当你是同窗好友,对你并无其他意思。”
  “我竟比不上一个南风馆的腌臜龟奴?!”杨观文脱口道。
  陆长安猛地扭头凌厉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观文紧紧握着拳,既懊恼且悔恨地说:“长安,你为何如此自甘堕落?南风馆是什么地方,你如何能去那里厮混!?”
  陆长安脸色冷淡下来:“想不到你对我事事了如指掌,你还知道什么?”
  “你还去云衣局订制了一堆衣裳!”杨观文咬牙道:“你可知别人都在背后如何说你?你!肯定是那下贱的龟奴带坏了你!不然你如何会买那等放荡不堪的东西!”
  杨观文越说越气愤:“我一直将你奉如天上明月,这么多年来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如何敢如此玷污你!”
  陆长安怒极反笑,他深深地看着杨观文:“我不是你买来观赏的白瓷瓶,杨观文。”
  他摇头道:“没有谁玷污我,只是我本就不是你以为的不食人间烟火、清风霁月的人,我只是一个有欲望有感情的普通人,我的日子不是在唱戏文也不是在写话本,是我看上了人家龟奴,”陆长安心里酸涩了一下,继续道:“我是真心想与他过日子。”
  杨观文激动地说:“你为何如此作践自己!?”他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连龟奴都能喜欢?”
  杨观文伸手想捉着陆长安手臂,陆长安后退一步,用力挥开了他的手。
  杨观文一个趑趄,不小心撞到旁边的香炉,被他塞到旁边的小锦盒在振荡中滑到香炉上面,没摁紧的盖子正好卡在香炉边上摔开了,里面的药粉全部洒到香炉的火光里。
  一股怪异的甜腻香味慢慢地飘出来。
  陆长安心里又气又伤感,他嘲道:“你无需作这副情深意重怒其不争的样子,差点累我身败名裂的不是你?处心积累地设计我,你步步为营,为的是什么?要我感激你?心甘情愿地与你苟合在一起?”
  “住口!”杨观文低吼道:“是,当初是我故意给你下药,然后伺机救你以拉近关系!那本秘籍也是我自个儿寻来的,特地想试探你是否有龙阳之好!”
  杨观文双手捂住眼睛,失声痛哭:“明明我认识你在前!但论亲近我竟不及后来的李梦鱼!陆长安,我对你这么好,为何你一点也不知道!”
  陆长安全身发抖,竟不知如何回答。
  杨观文确实对他很好,他就像一个细致入微关怀备至的好兄长,他记得自己的饮食喜好,记得自己的生辰,甚至他爹娘的忌日,天冷了会提醒自己穿衣,天热时会给自己准备开胃的酸梅汤……然而,不知为何,这样的杨观文却让自己压力倍增,总让他有一种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感觉。
  良久之后,杨观文狠狠地用力抹掉脸上的泪痕,踉跄走到桌子后面坐下,然后冷冷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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