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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教为师做人(52)

作者:河汉 时间:2024-06-28 09:07 标签:无CP 成长 马甲文 师徒 脑洞 江湖

  只是以防万一。
  “师父。”曹肆诫跪坐在地,手中捧着那颗心脏,泪水滴落。
  师父。
  ***
  曹肆诫先把心脏养在了水缸里,待到第一座冶炼炉砌好,想用它亲手烧了个琉璃瓮,盛满了水,把那颗心脏移了进去。
  他喜欢隔着瓮看它起伏呼吸,像是养了一个活物。
  整理江故遗物的时候,曹肆诫发现他什么都没有,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榻边还剩两块自己送的蒙眼布,他不大喜欢这两块,最喜欢的那一块,也跟着他一起湮灭了。
  若不是自己还记得,这人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所以,他只留下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啊。
  对了,还有武功秘籍。
  曹肆诫找出他留给自己的黄铜钥匙,打开了他床底下的匣子,里面是江故为他精心挑选的武功秘籍。
  有他问过的伍陆剑法、叁叁掌法、贰捌捌拳,还有类似魔教云想天外功的拾柒功,但江故写了纸条,让他先练好《廿一刀法》,这是最适合他的。
  这都是默写出来的?
  不愧是我师父,当真什么都会啊。
  曹肆诫翻了翻秘籍,对瓮里的心脏笑道:“好吧,谨遵师命,我这个故门首徒……就先练练刀吧。不过这名字真不响亮,我给它重新起个名,你不介意吧?”
  屋檐上的碎雪被轻风吹落,温柔地融化在他的心上。
  你为我开天辟地,也令我心上蒙尘。
  “就叫蒙尘刀吧。”
  ***
  明日便是江故的头七,刚刚开年,凛尘堡又要发丧。
  这次没有棺椁送葬,没有亲友祭拜,只有一座小小的灵堂,牌位上书“先师江故之灵位”,堂上供着那颗安然自若的蛋形心脏。
  曹肆诫孤身一人为他守灵。
  夜已深了,跪坐在案前修改图纸的曹肆诫蓦然停笔,拿起身边的横刀。
  未等他回身拔刀,却见一名黑衣人快如残影,旋身跃入灵堂,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奔着堂上那只琉璃瓮而去。
  曹肆诫哪肯放他过去,当即飞身阻挡。
  两人凌空交手数招,越打越火大,彼此都下手极狠,一人杖击胸腹,一人刀劈脖颈,结果因为身法相近,堪堪一碰,双方的兵器都脱了手。
  而后又开始近身肉搏,如市井打架般,揪衣领、擂肚子、撞膝盖。
  曹肆诫烦了,骂道:“你谁啊!胆敢擅闯我师父灵堂!”
  来人也气愤叫嚣:“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阁主的心脏,自然要让我带回阁里!就算你是阁主的亲传弟子也不能霸占!”
  曹肆诫反应过来:“你是多罗阁的人?你是……甘棠君?”
  甘棠眼睛都红了:“若不是为了你,阁主何至于此!”
  曹肆诫冷哼:“怪我吗?你们怎么不早点来?他的手受了伤,等你们等得好苦!”
  “清琼山距离此地千里之遥,我昼夜不眠也赶不上!”甘棠当场问罪,“你还有脸说我?阁主的手是谁伤的!”
  “我……”
  “这是什么清苦贫寒之地,阁主在这里,连块的称心的蒙眼布都用不上。”
  “谁说的?我给他做的他就很喜欢!”
  “不可能!阁主肯定用不惯,只是忍着不说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吵了半晌,都吵累了,坐在蒲团上喘气。
  曹肆诫稍稍冷静下来,问他:“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甘棠没好气道:“我来带阁主的心脏回去。”
  “他已然死了,又何必再打扰他。”曹肆诫不满,“回去多罗阁,惹得天下仓皇,反而不得安生,不如就供在我这里稳妥。”
  “休要咒我们阁主!”甘棠怒斥,“不把阁主的心脏带回去,怎么让他从云梦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甘棠急忙打住。
  曹肆诫却已发现了破绽:“云梦泽?什么云梦泽?”
  甘棠伸手去抢琉璃瓮:“肉身消弭,魂魄自然是入了碧落云端,轮回去了,我只是想让阁主落叶归根,多罗阁才是他的家!”
  曹肆诫心念电转,本想与他争夺的手蓦然收回。
  他回想起来,江故多次说过,他们杀不死他,哪怕这是他的八厄,也一样无法彻底杀死他,若是真有转机……
  甘棠如愿抢到心脏,当即毫不留恋地离去,临走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踹翻了那块“先师江故之灵位”。
  曹肆诫眸光骤亮。
  莫非……师父还没死?
  -第一卷 -开天箭光勿蒙尘-完-


第37章 神医
  曛漠国息烽城。
  这是广袤的西域地界上最繁华的都城,是诸国征伐时的止战之地,亦是往来通商的贸易枢纽,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哈希塞拉”,意为明珠与宝石的故乡。
  曛漠与稷夏往来已久,对稷夏商贾来说,最难适应的便是此处的气候,白天酷热难耐,夜间寒冷刺骨,一日之内即可匆匆体验春夏秋冬。若是财力雄厚的商号,在息烽城中建有自己的铺面楼阁,那还算安稳舒适,可若是根基浅薄的零散商贩,只能沿街摆摊贩卖,在这样的环境中从早守到晚,就有些熬不住了。
  于是这些新兴商队抱团想了个法子,大伙儿各出少量银钱,盘下了城南的两条街面。
  那里原是平民聚集居住的地方,不可用作商贸,但商队老板们打点了几位曛漠贵族,提出不侵占民居,也不自建楼阁,只要允许他们一早一晚沿街摆摊就行,其余时间他们自当撤出街面,绝不扰民滋事,每旬还会按时缴纳租金与税赋。
  如此一来,贵族得了好处,平民也可就近采买物品,自然皆大欢喜。
  于是息烽城坐拥了东南两大商贸区。
  东面做的是贵族生意,布庄茶坊,宣纸玉器,无不华美精致,价格高昂,曛漠的王公子弟向来对此趋之若鹜。南面做的是平民生意,只有早市和晚市,货物的品质不高,但讲究一个新奇便宜,也是颇有趣味的地方。
  更有意思的是,两处街面虽风格迥异,却也并不是壁垒分明,完全水火不容。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便可结成联盟。所以在息烽城的东南角,形成了一块特殊的地域,这里鱼龙混杂,有积压难售的名贵器物可以贱价捡漏,当然也不乏以次充好的仿冒制品,专坑有钱没眼光的冤大头。
  清晨,城南逐渐热闹起来,再过一会儿,早市就要开张了。
  一个穿着稷夏服饰的老人来到东南角,寻了处不起眼的角落,支了个简易的地摊,破布幌子上书“神医看诊”。
  他须发皆白,穿着右衽的山灰色褒衣大袖,乍看像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所做又是悬壶济世的善举,按理说该是受人敬仰信任的。但不知为何,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与我何干的气势,加上自诩“神医”的招牌,看着越发像个江湖骗子。
  有路过的人细看他面容,也不是想象中那般慈眉善目。除了长发和胡须白得显眼,感觉似乎上了年纪,脸上手上都细滑光洁,没有皱纹也没有暗斑,剑眉星目中反倒透出凛冽之感。这样一个充满矛盾之人,实在很难招揽到愿意找他看诊的病患。
  其实这已是他摆摊看诊的第七天了,迄今为止,只有一个摔伤膝盖的小孩和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光顾过他的摊子,都谈不上什么疑难杂症,就是个清理包扎和开醒酒方子的活儿,治好了也没传出去什么名声。
  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来这儿摆摊,闲着没事就撑着脑袋打盹发呆,看那模样,挣不挣钱也没什么关系。
  直到今天,终于有人认出了他。
  那是个年逾五旬的稷夏行商,自己有着精湛的木工手艺,便做了些灵活精巧的机关玩具带来曛漠贩卖,顺道接一些贵族的建造活计,赚来的银钱再换些香料和琉璃器皿带回稷夏,转手就能卖出翻几番的价格。
  而他曾经在老家的一场瘟疫中见过这位大夫。
  当时他母亲已染病西去,妻儿纷纷倒下,他自己也发起了高烧,只能拖着病体四处求医。镇上的医馆全都关了门,眼看全家救治无望,村里忽然传出有神医济世。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助,见到了此人,也挽救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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