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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张公案》番外)(9)

作者:大风刮过 时间:2021-01-17 09:26 标签:短篇  阴差阳错  因缘邂逅  悬疑推理  

  徐翁哽住,一旁的徐白氏早已泣不成声。
  王砚的小厮再搀起徐翁,递上汗巾。徐翁擦了擦脸,向王砚道了声罪,接着道:“我们一瞧,是只鹦鹉,蹲在外头那丛月季花边上……小宝以前,也老喜欢在那里玩……”
  王砚点了点头:“此鸟除了这句话,还会说别的么?”
  徐翁又擦了擦泪:“刚开始,除了这句话,其他的不会说。可贱内的命就这么被喊回来了……后来的话,都是我们教的。”
  徐白氏用汗巾捂住脸:“聪明着呢,一学就会……我们小宝聪明着呢……”
  王砚的小厮捧来一杯茶水,徐翁欠身欲接,手颤未能捧住,茶盏跌落地面,碎成数片。
  徐翁诚惶诚恐告罪,忽有柔柔的声音飘来:“公公,莫割到手,奴来收拾。”旁侧一道门帘儿一掀,一个年轻女子盈盈走了出来,一袭布衫裙外系着粗布围裙,手拿扫帚簸箕,垂首向王砚等人福了福身,匆匆扫拢的碎瓷片。
  王砚挑了挑眉:“你是何人?”
  女子又敛身施礼:“民女徐田氏,拜见诸位大人。”
  徐翁忙禀:“这是草民的儿媳。不懂规矩,唐突了大人。”
  徐白氏欲从那女子手中夺过扫帚,却脚下一晃,跌坐回椅子。
  王砚温声道:“二老可是身体不好,正好,我带了位郎中过来,替二位诊诊脉。”
  徐翁一揖:“多谢大人关怀,小老儿与贱内身子骨都挺硬朗,无需看诊。”
  女子亦又垂首道:“公公与婆婆都备着日常吃的补药,每日煎服,不必劳烦大人。”
  王砚的小厮道:“寻常的大夫,岂能与我们大公子请来的相比。两位便让瞧瞧吧。”
  王砚道:“案发当晚,你二人都中了迷烟,恐对身体有碍。让大夫看诊,也算取证。不必推让。”即吩咐小厮,“请洪先生过来。”
  小厮应声出门,片刻后,引着一身灰袍,头戴方巾,肩背药箱的冯邰入厅。
  徐翁只得卷起衣袖,冯邰唤住欲退下的田氏:“劳烦先替老妇人缓一缓心绪,否则脉相不稳,难以辨症。”
  田氏遂将扫帚簸箕先放到旁侧,走到徐白氏身边,半跪下为其抚捶肩背。
  虞玧望着她秀丽的侧颜:“少夫人真是贤孝。”
  田氏怯怯低头:“大人过誉,民妇愧不敢当。”
  虞玧含笑:“某乃跟随王大人一同过来的闲人,夫人不必称某为大人。”
  徐白氏拍拍田氏的手腕,田氏随即起身施礼:“厨房还熬着粥,需过去看看,先求告退了。”
  冯邰自徐翁腕上收回手:“且慢,请扶住老夫人的手臂,容学生看诊。”
  田氏便卷开徐白氏的衣袖,将一方手帕垫在肘处。冯邰搭指诊脉,虞玧又温声道:“少夫人声音婉转,不像京城人士,籍贯可是江南?”
  田氏垂下睫毛:“民妇江北人,自幼飘零,幸蒙夫家不弃,得为扫尘奉沐之婢。”
  虞玧柔声道:“听夫人言谈,却是知书达理。”
  田氏正色一礼:“贫家贱妾,怎敢当公子之誉。”转身走向门外,冯邰自徐白氏腕上收回手:“敢问少夫人,老夫人平日里可是饮食少且清淡?”
  田氏在门槛处停步:“婆婆吃素,平日里多食汤粥并些蒸拌小菜。这几日因哀伤过度,只喝了些白粥。”
  冯邰颔首:“而老丈平时好吃油腻咸食,如腌制或卤过的肉食,还好喝酒,对否?”
  田氏点点头。
  冯邰再道:“二老都是常觉得头晕,脚下发虚,时有心悸。”
  徐翁、徐白氏和田氏一起点头。田氏道:“公公从街上药房拿了些养心丸,与婆婆每日服用,这几日也是药房的大夫又给抓了几副药每日收着。妾去取来给先生看。”
  冯邰肃然道:“不必了,二老症根相反,如果吃同一副药,定是医错了。待我新写两个方子,只按着这个抓药。需留意二位老人家的药万万不可混淆。学生另拟两副食单,每天按这单子给他二人备饭。”
  田氏再应下,又向门外转身:“妾去取纸笔。”
  王砚道:“不必劳烦夫人,纸笔着下人取来便是。夫人看来亦甚柔弱,先生也一道诊诊吧。”
  田氏怯怯道:“民妇贫贱婢子,不敢劳驾。”
  王砚摆手:“没什么劳驾一说。案犯可能到你们这宅子里踩过点,或还给你们下过毒。让大夫看诊乃办案的一环。你夫君在何处,他也得过来诊诊脉。”
  田氏道:“夫君有腿疾,下不得床,民妇先去帮他洗整,好拜见大人。”
  冯邰道:“夫人先诊了脉再去不迟,若有劳动,脉相亦会不准。”
  田氏定了一定,福身:“那便多谢大人,劳烦先生。”
  冯邰从药箱摸出两个丸子,递给王砚的小厮,让他侍候两位老人温水服下。随从搬来一张小桌,两个小凳,田氏与冯邰在堂中对面坐下,田氏将手腕放于小棉枕上,搭上帕子,提起衣袖,冯邰搭住她腕脉。
  “夫人脉相沉稳刚劲,好内力,是自幼练的童子功吧。”
  田氏面露惶恐:“先生说什么?”手腕却猛一翻,尖尖指甲刚碰到冯邰的皮肤,手臂陡然无力,跟着,两把刀架在她颈上,侍从飞快捏住她的腮,往她口中塞进布团。
  徐翁与徐白氏愣愣地直起眼,徐白氏双眼向上一翻。冯邰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扎进徐白氏几处穴道。
  王砚起身踱过来:“未曾想冯大人竟真的精通医道,失敬失敬。”
  徐翁筛糠般地抖着,语不成声:“大人,这,这……”
  王砚简洁地道:“这位乃是京兆府新来的冯通判,令儿媳非同寻常。我今日便是同冯大人一道让她现原形的。”
  徐翁喉咙咯咯做响:“大人是说,芳娘她,她,她……”身形一晃,也向后一仰,冯邰面无表情跨步上前,亦在徐翁的几处大穴施针。
  “若非方才冯某给他二人喂了两颗保心丹,二老可能真经不住王大人这场大戏。”
  王砚瞥向田氏:“胡子不肯来徐家偷鹦鹉,非要费尽周折在市集下手,我就知道徐宅内必然有怪,应在徐家的儿子或儿媳之中。儿媳最有可能。却不想此女竟敢主动出来相见,真非凡角。到底是什么来历?”
  虞玧道:“除下她鞋袜,或可知端倪。”
  随从立刻脱去田氏的鞋袜,徐白氏双眼刚微微睁开一条缝,见此情形,又厥了过去。
  虞玧再吩咐随从:“看看这女子的足前端两侧,还有拇指与第二个指头之间有无异常。”
  随从依言验看:“这女子足侧与二指间都有茧。”
  薛沐霖诧异:“是常年穿木屐所致,她是……东瀛女子?!”
  温意知一愣:“怎么又跑出东瀛人来了?”
  王砚向冯邰拱拱手:“多谢冯大人此番肯与我合作。为表合作的诚意,这名东瀛女子与徐家二老,皆听凭京兆府与冯大人处置。”
  冯邰仍面无表情:“王大人可否将其他也告知冯某?”
  王砚一挑唇:“当然。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我已着人备好酒宴,请冯大人移步。”
  冯邰一点头。


第7章
  酒楼,雅间,大桌。
  烛光胜过白昼,王砚举起酒盏:“菜已摆上,话也都摊开说吧。”先转向虞玧,“第一你来说说,怎么看出了田氏有异?”
  虞玧笑道:“自然比不得你预先能推出真相,我是瞧那女子站姿步态与常人不同。东瀛舞姬,我见过不少,她们日常穿木屐,行走步履与我朝女子不同,且站着低头时,姿态也不一样。那女子出来时,走路步子有些怪,低头站立时与东瀛女子相似,加上她说话尾音短促,我便问她是哪里人士。”
  温意知一脸顿悟:“难怪,我还纳闷了你怎么突然跟个登徒子一般缠着人家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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