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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国师在线救世(56)

作者:一罐普洱 时间:2020-12-16 09:44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年下  

  谢怀安的虚弱烧灼着鸿曜,鸿曜的心也快跟着病了。
  不过一个月时间,谢怀安从身弱但神采飞扬的白鸟变作这般模样。
  鸿曜想要凌迟所有伤害他的人,但觉得自己就是刽子手,一步一步将谢怀安推到恐怖的血球上。
  他想凌迟他自己。
  鸿曜隐藏起满腔阴郁的念头,耐心又轻柔地舀了一小勺药,挨到谢怀安的唇边:“张嘴……”
  谢怀安向枕头上缩了缩,似乎不愿意被不熟悉的东西碰到,半晌,唇瓣微张露出贝齿。
  鸿曜将汤匙向前凑了一点:“牙也张开,已经晾过了,不烫。”
  “嗯……”谢怀安吞咽唾液,将唇张开一点,含了一点药汁。
  温热的药液刚进谢怀安的口中,谢怀安的面色就白了一层,抿起唇似乎想吐。
  “就是草药汁,药草。没有一点肉,先生放心。”鸿曜摸了摸谢怀安冰冷的手背,按揉穴位。
  谢怀安一小口药汁含了半天,蹙眉咽了。
  鸿曜缓慢倾斜汤匙,等谢怀安喝完一勺后,夸道:“先生做得很好。”
  谢怀安眉心仍然蹙着,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抓向胸口,不一会唇色开始泛紫。
  “不喝了不喝了……”鸿曜飞快放下药碗,温热的手掌顺着谢怀安的前胸,又按住手腕为他输送真气,“吸气,别憋着。”
  “哈……”谢怀安艰难地张开嘴,顺着鸿曜的节奏呼吸。
  缓过劲后,谢怀安无力地推了推鸿曜的手。任鸿曜怎么哄,都不再张开嘴。
  谢怀安一头青丝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面色苍白似雪,身子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一般陷在堆积的软枕上。
  像一只坠落在地、困在血色中忘了怎么飞的白鸟。
  隔间内,日夜颠倒了几天后,凌子游有了定论。
  凌子游憔悴万分,眼皮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拿来一沓子写好的脉案、默写出来的医理,对鸿曜跪拜道:“诚如陛下所言,心病还需心药医。”
  “讲……”鸿曜道。
  “美……陛下恕罪,在下罪该万死。”凌子游习惯性地要叫美人仙师,自掌了两下嘴,跪得更标准了。
  凌子游道:“仙师高洁轻灵,探得是天上的风雨,算得是人间的疾苦,与李天师一战中舍生取义,熬过鼎镬刀锯的酷刑,为天下换来清明。”
  “幸而仙师得苍天眷顾,体内有奇异的白光。白光护住了仙师的底子,使仙师无性命之虞,内症、外伤有缓和自愈之象,但治不了情志病。”
  “仙师的所见所闻所感根植于心中,是故骨骼已痊愈,依旧会于深夜惊颤,痛痹发作;虽然眼无疾,但担忧血色未尽,不愿睁眼视物,日夜昏瞀;心中血影不去而脾胃不调,劳则气耗,呕而无力。”
  凌子游说完一长串话,喘了口气,直视着地面继续说道:“仙师惊着了、魇住了。古良医有言,惊者平之。有妇人曾旅中夜宿,遇见贼人烧楼,从此夜间听不得响,一听就昏厥。后来家仆当着她的面敲小几,问何以惊乎。妇人明白敲击声没什么可怕的,渐而治愈。”
  鸿曜面色阴郁:“凌神医,朕若是让仙师重新见到那个怪物,当着他的面一次次杀了,告诉他血色已尽、不必惊惶?”
  “不不不……”凌子游打了个哆嗦,疯狂摇头,拿起一卷细布。
  “陛下请看此物,先前治外伤时,仙师反应强烈,抗拒被束缚……陛下或可从此入手。”
  谢怀安昏沉地睡着。
  他在做梦。
  梦里有天师恐怖的形态,让人作呕的血色。
  有颈骨被藤蔓骤然绞碎时的惊痛,有锋利的利刃划过他的身体。
  每当此时他会在梦中战栗、呜咽,四肢百骸都疼了起来,陷入窒息般的惊惶。
  这时会有一丝暖流流入他的身体,像是泡热水澡般舒适……
  他错乱的呼吸逐渐平复,眼皮颤动着,但睁不开,转瞬又昏了过去。
  这感觉是什么来着?
  谢怀安有点熟悉。但他想不起来。
  他太累,太怕,太疼。
  梦境非要跟他过不去似的,零星有上辈子的梦魇。
  他上辈子九成九的时间都过的快活甜蜜,但是在这场连绵的梦魇里,他无数次重温了最惊恐的两天。
  七岁时的谢怀安哒哒哒地在小区花园里跑,有自尽的人从高层公寓上一跃而下,咣当砸他在面前,白的、红的飞溅到他的脸上。
  比他大五岁的兄长跟在后面,一声怒吼,扛起他就往家里跑,忘了遮一下他的眼。
  那时候他多傻啊,下巴磕在兄长的肩上,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一滩,一直没挪开眼。
  回到家他高烧了三天,眼前萦绕着恐怖的场景,觉得浑身上下黏腻难安。
  他因此怕血、怕鬼,怕悬疑案件,见到惨烈的事故新闻都要皱着脸躲开。
  二十一岁时,他成了事故新闻的主角。
  那是个盛夏的深夜,他刚结束乐团排练,背着提琴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走在林荫路上,约着要去附近那家格调最好、最安静的清吧小酌一杯。
  一辆醉驾的跑车逆行,猛地拐过路口。他腿僵了似的躲不了,下意识用力推开了身边的人,从此人生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失去了五年时间,插满管子安静地当个植物人。
  醒来后懵懂如稚童,认知和语言功能逐渐回复,心里头却空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事忘了。
  忘了什么呢?可能是些好事吧。
  他想不起来。
  太累了……
  管子插得人想呕吐,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哭泣的双亲、兄长和友人就在床边。
  兄长啊,一个玩地下摇滚、涂了黑指甲早早离家出走的兄长,居然剪了头发当了父母的好儿子,重新捡起提琴每天在他耳边拉一曲。
  他甜蜜却也遗憾,想做的事挺多,躺在床上能做的事太少。
  后遗症并发症一个接一个,病变开始。
  他为了他们努力活过每一天,拔了管能说话时说的最多的是:“不怕,不疼。”
  梦魇与梦魇之间,谢怀安好像回到了旧时。
  忽然他感到自己摇荡了起来,身上似乎又被裹了一层柔软的毯子,头歪在什么人的肩上,被抱着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
  谢怀安沉在梦里,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呼吸也乱了,吸不进气。
  哈……这得上氧气罩了吧。
  谢怀安糊里糊涂地想。
  很快,每当他难受时拂过心肺的热流那股又出现了,轻柔地安抚他的心脏,引导他放松呼吸。
  谢怀安朦朦胧胧中,听见有熟悉的声音说道:“先生,忍着点,也许有些颠簸。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只有你我两人。”
  那声音继续说着,轻而缓慢,好像知道他能听见。
  “先生不是说过吗,想要好吃的,软一点的床,好玩的……我都找来了。可惜最早的那个院子被毁了,没关系,新的院子更舒适,先生应当会喜欢。”
  “我叫人弄了安全的高墙,漂亮的天井,阳光会洒下来,能靠着廊道晒太阳。”
  “天是湛蓝的。到时候先生睁眼看看,好吗?”
  好吧,我努力。
  不怕,我没事,不是很疼……
  谢怀安在梦里应着,窒息地感觉又出现了。
  他感激,但是受不住过分贴心的关怀。
  比起虚弱无力、像个瓷娃娃般被小心翼翼地哄着、陷在软枕上什么事都不用他动手做……
  他更希望兄长留回叛逆又帅气的长发,像以前那样搂着他大笑,挤兑他登台时「装得像个小王子」;
  希望父母严厉又慈祥地盯着他,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谢怀安,你要珍惜自己的时间和天赋。”
  这样他能跟着笑、跟着闹、想做事就做事,想偷懒就肆无忌惮地偷懒,每天都是金灿灿的。
  颠簸停止了。
  他落在另一张柔软的床上,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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