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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清欢(18)

作者:顾言、 时间:2020-03-26 11:31 标签:HE 架空 武侠 情投意合 宫廷

  ——是他太过自负。他想。
  他离了京城,就连基本的细致都丢了,成了个闭目塞听的瞎子,平江府还有着第三方势力,他却一点都没收到风声。
  ——是他不够谨慎。
  颜清划破的衣角像是扎在他心里,他自诩了解温醉,能将对方的心性摸个透彻,却不想连累颜清与他一同身涉险境。
  伤病难免会令人脑子不清醒,江晓寒明白。但这并不能让他从负面情绪中立刻抽身,他一边唾弃自己难得的软弱,却又一边不可自控的陷入了深切的自责中。
  颜清扶着他往回走,行到半路时,正撞见看到信号来寻他们的江墨。
  “这是怎么了。”江墨赶忙接过江晓寒,胆战心惊的问:“两位公子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颜清将刚才的事简明扼要的提了提,江墨不由得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还好没什么,真是多亏颜公子您——”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闹市区与江晓寒落脚的宅子相隔不远,直到江墨扶着江晓寒进了家门,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一路上江晓寒未免太过沉默了。
  然而回过头他才发现,江晓寒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唇色泛白,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莫名的憔悴。
  颜清不由得担心起他那命苦的伤,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没发起热来,才松了口气。
  他的衣衫被刀锋破开,半片布料挂在身上摇摇欲坠,虽然破损不大,但毕竟看起来十分不雅。
  颜清吩咐了江墨带江晓寒回房去收拾一番,就准备回房去换身衣服,却不想脚步刚刚一转,腕上便是一沉。
  江晓寒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握着他的手腕,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沉默的望着他。
  “怎么了?”颜清柔声问。
  江晓寒垂了垂眼,他握着颜清的手,半晌才艰涩道:“……抱歉。”
  “什么?”
  “今日的事,是我连累你。”不知是否受凉的缘故,江晓寒的嗓音有些哑,这让他听起来实在有些失意。
  颜清的脸色微微一变。
  “江晓寒。”颜清难得的有些不悦:“我并未受伤,也没有怪你。”
  江晓寒从未见过他如此淡漠的表情,像是覆上了一层苦寒霜雪,令他心慌。
  “我愿意救你,甚至哪怕因此而受伤,也是我自己选择如此,与你无关。”
  他平静着撂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回了自己院子。
  直到被江墨带回院子塞进浴桶中,江晓寒的神志才被微烫的水重新唤醒。他的眼神重新凝聚成一点,才真正反应过来,颜清并不是需要保护的什么人。
  而是丝毫不逊于他的,昆仑传人。
  江晓寒自嘲的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方才不知钻了什么牛角尖,简直像是烧坏了脑子。况且他说的混账话,实在伤了颜清的心。
  他按了按额角,觉得有些头疼。
  江晓寒一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所以宅院中不免有些冷清。
  颜清回房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周身上下打点妥帖,又觉时间尚早,于是干脆坐在廊下赏雨。
  颜清向来剑不离手,他向后靠在廊柱上,赤霄剑被他抱在怀里,剑穗随着动作在他面前晃了晃,昭示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他将剑穗捞在手中,那玉质触手温润,不消片刻就染上了他的体温。颜清摩挲了下那只剑穗,片刻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一向脾气平和,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与他置什么气。
  院中的梨花馥郁芬芳,又细碎的花瓣随雨而落,纷纷扬扬的在院中铺了浅浅一层。
  片刻后,有人从院外而来,颜清循声望过去,发现江晓寒已经解了发冠,只用绣着银线的发绳将长发拢起,端着一只小巧的食盒,一副家常的模样,手中还提着一只酒坛。
  他面上含笑,一扫先前阴霾,像是已经想通了。
  “阿清。”
  江晓寒笑着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我来与你赔罪。”

第22章
  在“如何赔罪”这件事上,江晓寒江大人甚至可以出一本人生自传。
  他不知从哪挖出了一坛梨花白,酒坛上还带着未被清理干净的湿润泥土,清甜的酒香顺着掀开一半的酒封缓缓渗出,与院中的梨花香融为一体,连空气中都多了几丝醇香。
  “如何?”江晓寒献宝一般将酒坛上的泥封撕开,摸出两只白玉杯:“此坛好酒,够不够阿清消气?”
  颜清:“……”
  江晓寒换了一件轻薄的月白外衫,半干的长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一副不设防的模样。他毫不见外的坐在颜清对面,装着茶点的茶盘就横放在他们二人中间,小巧的白玉方糕香甜软糯,一个个置于薄荷叶上,还冒着热气。
  江晓寒侧坐在廊上,耐心的将食盒中的茶点一样样归置好,又将酒满上。
  他做什么都相当细致,无论是在温婆婆破旧的小院中摆弄那些普通的木雕,还是现下在用布巾擦拭竹筷,他都做的很认真。
  风轻飘柳絮,雨细湿梨花。颜清看着他用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竹筷,恍神间倒真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颜清难得有机会这样打量对方,也很少会以这样一种旁观的姿态观察他。事实上,从他遇见江晓寒的那一天起,对他就有着诸多纵容。他一直听从陆枫的话,随心而为,听从冥冥中那一抹不知所云的感觉,将江晓寒放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思考。
  他面前之人不过二十岁便登阁拜相,说句奇才也不为过。
  但颜清虽不在朝堂,却也明白,在那种地方,年岁所带来的阅历是不可跨越的。江晓寒的才能无法给他任何帮助,却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他面临的并不是什么盛世江山。
  他从昆仑一路走到中原,百姓眼里是天下太平的日子,活在一个盛世江山的假象中。但无论是他还是江晓寒都心知肚明,这山雨欲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
  昆仑弟子非乱世不出,在他与江晓寒见面那天,彼此都已经为这句话添上了一笔佐证。
  洪波中有人随波逐流,也有人逆流而上。江晓寒显然是后者,多年的朝堂浸染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深沉,杀伐决断和温柔平和在他身上诡异的交融成一体,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这几日看他行事,颜清早已经明白,他做什么事的先决条件无非有利二字,必要时连自己也可以拿去博弈。
  颜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江晓寒身居其位,若没一星半点本事,也不会有机会今日站在他面前与他相交。
  他不是什么不知事的傻子,也能看出江晓寒对他已经尽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大信任。
  诚然对方会有所保留,也是无可厚非。
  江晓寒已经倒好了酒,执着白玉杯递到他面前。
  颜清平静的看着那杯酒,并没伸手去接。
  他可以一直保持很好的分寸与他君子之交,将江晓寒单方面看做是他“特殊”意愿的一种体验,是他体会着世间百态的一部分——但今日不一样。江晓寒少见的脆弱让他的心无意中被撬开一条缝隙,颜清恍然发现,他在江晓寒心里的位置,似乎比想象的要更高一些。
  颜清不反感这个,甚至乐见其成。但前提在于,他要确定江晓寒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可以与任何人君子之交,但昆仑传人却不能随意与人交心。
  江晓寒见他不接,倒也不恼,只笑了笑道:“虽说饮梨花白须得翡翠杯才能得其色,但今日太过仓促,阿清就暂且将就吧。”
  他说的诚恳,颜清将赤霄剑放在身边,接过了那只小巧的白玉杯。
  酒是提前烫过的,温度正好。梨花白是取新鲜的梨花佐酒,花香浸入酒中,令人未饮先醉。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颜清终于开了口:“与我见过的旁人都不一样。”
  “毕竟旁人也不像我这样居心叵测。”江晓寒倒并未感觉到被冒犯,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满足的喟叹:“唔…好酒。”
  颜清闻言侧过头看着他,江晓寒确实敏锐,他不过存了一星半点试探的心,对面就先他一步将话摊在了明面上。
  “初次见你时情况紧急,我确实只是想找一条退路脱身。”江晓寒将眼神从他身上撇开,落在院中的梨花树上:“但那天我昏倒前,见着了你的玉佩,那时我便知道你与昆仑有关。”
  颜清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日邀你同行也是我有意为之。”江晓寒笑了笑:“阿清,你知道你的身份多有用吗。”
  当然知道。颜清想。昆仑传人不世出的传言在前,沟通天地的能力在后,他代表的意义远不止他这个人。
  “何况你似乎对我印象不错,与你交好,怎么也不算亏。”江晓寒说着,语调竟有些轻松:“这样无论是日后与你引为知己,还是拿你的身份做些文章,对我在朝中的地位而言,都有利无害。”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院中,像是怕在那双眼中看到厌恶一般,不肯与颜清对视。
  “我知道。”颜清说。
  江晓寒对此并不意外,他低下头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与颜清虽然相识的日子尚短,但也对他有些了解。凭颜清的性格与身份,在这世上不必与任何人虚与委蛇,他对颜清有所保留,自有旁人对他掏心掏肺。
  ——只是可惜,那安神的药没向他多要几颗。江晓寒无不遗憾的想。
  “但以你的性子,这些话不该说。”颜清不知道他心里在拧巴什么,只是抿了口酒,淡淡道:“你应该将这心思藏起来,这样日后无论你选哪一条路,都有你的退路。”
  江晓寒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他,像是想从颜清脸上找到一星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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