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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 下(43)

作者:四眼娃娃 时间:2020-01-05 09:35 标签:重生 穿越时空 宫斗 欢喜冤家

  胤礽闻声抬起头,冲四阿哥淡然一笑,“老四来了,快坐下。”
  “弟弟来看看二哥这儿缺什么不缺,”四阿哥拱手行了一礼,坐到软榻另一侧。
  皇上下旨废太子,无逸斋内,太子昔日的用什俱被收回内库,胤礽又是戴罪之身,没有俸禄爵位,如今无逸斋的陈设是连普通皇子都不如了。
  “有劳四弟费心了,”胤礽缓慢地坐起身,给四阿哥倒了杯茶,“在这宫墙中,什么样的日子不是过?二哥能有本书,有碗茶,就心满意足了。”
  安怀小心地凑上前捧起茶壶,讨好地冲四阿哥道,“奴才去给王爷换壶新茶。”
  四阿哥没有理会安怀的刻意谄媚,待安怀退出屋门,才对二阿哥道,“这个太监看起来可不是个安分的。”
  “一个奴才而已,能做事就行了,”胤礽浅浅一笑,一手撑在额头上,“这几日,朝上很热闹吧?”
  “是,”四阿哥抿了抿唇,“虽然皇阿玛的旨意很坚决,但三公九卿间还是有不少为二哥说话的。”
  胤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只是些惯于维护旧制的声音而已。其实,只要储位定立,是谁在那个位置,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差别。”
  胤禛转头看向胤礽,视线略略低垂,“四弟有一事一直不明,现今,想问问二哥。”
  胤礽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四阿哥继续道,“索相身死,托合齐几人再难以掌控,二哥应该不是头一天知道,又何故被连累至此?既然可以安排噶礼、张伯行互参一事,何不壮士断腕,保全自身?毕竟二哥身在储位三十余年,一直深得民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胤礽轻轻转着手中的茶碗,目光逐渐恍惚,“这茶具用得久了,总是难免磕碰。说是精贵的东西,可只要一个豁口,便再难露于人前。其实,若可以选择,谁愿意做这么一件清脆易碎的瓷器,看起来光华夺目,其实还不如乞丐手中的瓦罐,起码物尽其职,潇洒自在。”
  茶碗应声而落,碎成了一地残渣,胤礽的脸上再没了恬淡安然,刻骨的仇恨化作一股岩浆在漆黑的眸底将一切燃烧殆尽,“天可怜见,我虽不能选择如何出生,但总可以选择如何离去。”
  胤礽转头看向四阿哥,压抑在嗓底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曾几何时,那个人的肯定就是二哥所有的期盼。为了稳固社稷,我夜以继日,修学作文,以取天下学子之心;为了助他巩固君权,我宵衣旰食,周旋在权臣宗亲之间,以定太子之位。可是如今呢,凡此种种,皆成了我的罪过。”
  胤礽低低地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抬起头,嗓音却越发颤抖,“我曾想过退却,我想他既然不再属意于我,我便做个普通的皇子又如何。可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大哥如日中天,皇弟们越长越大,我从当初那个稳固江山的工具变成了压制兄弟们的刽子手。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敬他、爱他,甘愿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哪怕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未必好过大哥。可是,最后呢?”
  胤禛看向胤礽,他的眼底已成一片灰烬。
  “他毫不愧疚地亲手夺去了我最重要的人,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掉我身边仅剩的一丝温暖。”
  “然后,”胤礽突然一笑,“他还问我是不是恨他?”
  胤禛抿紧了嘴唇,看着胤礽仰起头,重重地吐出口气,“我不恨他了,因为我也不再爱他。他不是很看重那个位置吗?”
  胤礽歪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暗黠,“我告诉你,胤禛,他在怕,怕这些越来越出色的儿子,会把他像丧家犬一样赶下龙椅。所以,我把你们留给了他,一群野心勃勃,由我一手逼促而成的强大皇子。在未来的时间里,没有了太子这面挡箭牌,他将终日活在恐惧之中,战战兢兢地守着最后一点尊荣,在君臣权利、父子恩情间挣扎嘶吼。他活得越久,这种痛苦就越深。直到最后,他闭上眼睛时,魂魄都将不得安宁!”
  胤禛愣愣地看着胤礽,半晌未着一语,最后直接起身向外走去,直到临近门口时,才堪堪停住脚步,“我原以为,二哥一直是心向大位,算无遗策,只是天不顺意、人不应时而已。没想到,二哥这一辈子,竟都是为他人而活。在胤禛眼里,你的恨、你的怨都不过是个笑话。既然不是自己想走的路,为何要一直走下去?既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为何不用命守护?自怨自艾,自甘堕落!如果那人知道,你的余生都因仇恨而活,只怕会叹息自己悔不当初,所遇非人!”
  “老四……”胤礽的声音在四阿哥背后响起,颤抖的几乎听不清楚,“千万别走上二哥的老路……”
  “二哥放心,”四阿哥举步向外走去,“我的人,我的天下,谁都抢不走!”
  四阿哥迈出屋门时,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悲戚之声直入九天!
  四阿哥身形一颤,被张保将将扶住,“主子,您没事儿吧?”
  四阿哥闭了闭眼,缓缓地摇了摇头,“一会儿你再过来一趟,好好敲打敲打那几个奴才,该添什么添什么,一切照皇子的规制来。就算皇阿玛下旨废黜,他依然是我大清的二阿哥,容不得他人磋磨。”
  “是,”张保低头领命。
  圆明园
  四阿哥进到卧房时,苏大公公正在午睡。
  烘得暖暖的帐子,松软的棉被,苏伟舒服得直哼哼。梦里他正趴在四阿哥身边数银票,一张,两张……五张……八张……
  被子被掀开,一个微凉的身躯靠过来,把苏伟整个圈进怀里。
  苏公公不满地往后怼了两下,没怼动,只好哼哼唧唧地往前蹭了蹭,在梦中重新开始数,一张,两张……五张……八张……
  这一觉睡得很长,苏伟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渐黑,四阿哥正靠在床头看书。
  “什么时辰啦?”苏伟顶着一头毛茸茸的辫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双大眼睛还雾蒙蒙的。
  “已快酉时了,”四阿哥抬手给苏伟递过一杯茶,“你再睡一会儿,就可以直接用晚膳了。”
  苏伟砸了砸嘴,捧着茶碗凑到四阿哥跟前,“你去无逸斋了吗?太子怎么样了?”
  “心如死灰,还能怎样?”四阿哥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册,“二哥也确实不易,他生来就是太子,这个担子他背了三十多年,全靠对皇阿玛的几分爱重,可如今——”
  苏伟低头饮了口茶,“那个得麟不是还潜逃在外吗?”
  “我没有跟二哥提起得麟,”四阿哥伸手摸了摸苏伟的辫子,“二哥如今的状态,怕也不会指望得麟做什么了。”
  “主子,”张起麟由外而入,小声禀告道,“马尔汉大人和富宁安大人来了。”
  “富宁安?”苏伟眨了眨眼睛,有点儿耳熟。
  “皇阿玛准了马尔汉老退,”四阿哥起身下床,“富宁安接替马尔汉为吏部尚书,这人办事能力强,又是大学士阿兰泰之子,是个可用之才。”
  书房
  “微臣富宁安拜见雍亲王,”富宁安俯身下跪,行了大礼。
  “尚书大人请起,”四阿哥靠在椅背上,与马尔汉对视了一眼。
  马尔汉低下头道,“启禀王爷,微臣与富宁安大人交情深厚,富宁安大人一贯仰慕王爷雷厉风行,特拜托微臣引荐。”
  “太傅已然乞休,还要为胤禛操心,实是胤禛的不是,”四阿哥起身,亲自扶起了富宁安,“富宁安大人素有清名,连皇阿玛都多番称赞,本王也屡有亲近之心。眼下,东宫倾覆,朝堂不稳,以后还有劳大人多多辅佐了。”
  “能得王爷赏识,富宁安日后必定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富宁安又躬下身,行了一礼。
  送走了富宁安,马尔汉单独留了下来,“老臣与富宁安相识已久,这人才德双修,对王爷也是真心青睐,王爷大可重用于他。”
  “既是太傅引荐,本王定然全心倚赖,”四阿哥将马尔汉引进内厅,苏伟给两人上了茶,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四阿哥身后。
  “不知太傅可曾听说,江南科场一事并未结束,”四阿哥端起茶碗,若有所思道,“户部尚书穆和伦,工部尚书张廷枢奉旨重申噶礼与张伯行互参一案,其结果竟然与张鹏翮等人相同。皇阿玛分明有意袒护张伯行,打压噶礼,日前已经驳回了张鹏翮的奏折,为何穆和伦与张廷枢还要故技重施?我本以为,这互参一事是二哥的手笔,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那般简单。”
  “王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马尔汉捋了捋胡须道,“互参一案应该确为太子所为,但如今太子被废,当初的目的再难达成。可这股东风,却被一些有心之士盯上了。”
  “太傅指的是?”
  “八贝勒,”马尔汉压低了嗓音,“据老臣所知,王爷并未涉足江南的权益纷争。”
  “确实如此,”四阿哥点了点头,“江南的水太深,又涉及汉人学士,皇阿玛一直十分忌惮。”
  “王爷的顾虑没错,可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马尔汉继续道,“太子之所以难以撼动,其在江南一地的民心所向是一大重因。也因而,有些人早早就把手伸向了江南。”
  “太傅的意思是,胤禩已经在江南培养了势力?”四阿哥扬起眉角。
  “更甚,”马尔汉端起茶碗,“俱江南传来的消息,如今八贝勒在文人学士间的名声几乎已不亚于太子了。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储君的名位。”
  “既是如此,”四阿哥微微翘起嘴角,“本王就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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