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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每天都在作死[穿书](17)

作者:竹荪虾滑 时间:2019-10-09 17:27 标签:穿书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系统

  以六月中为界,前边忙着抗旱,后边忙着抗洪,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朱凌锶按照以往别的皇帝遇到天灾时的做法,从正殿移到偏殿睡觉,晚上屋里四盏灯变成两盏,只在一间屋子放冰盆,生活更加简朴。还准备再少吃一点,被谢靖阻止了。
  每天从灾区各地发来的折子,朱凌锶看得十分难受,灾民太多,虽然暂时还没出现大规模骚乱,但每天都有人挨饿生病,乃至不治。
  朱凌锶特别害怕出现“百姓易子而食”这种字眼,每次打开折子都心惊肉跳,不知道是不是刘岱他们过滤了一遍,倒是还没看到。
  等到了九月,终于消停一些,何烨把南方新粮紧着调来北方,引起南方各省极大不满,上了一批折子弹劾他,刘岱抓住机会,非要把他弄下户部尚书的位子,徐程拼了老命保他,最后罚俸三年了事。
  九月底,京中忽然流言四起,说今年大旱和洪水,真正的原因,是当今皇帝,夺了本该属于祁王的大位,上天发怒,才降罪于后明。
  ……都已经隆嘉四年,这反应也太慢了吧。
  朱凌锶内心吐槽,没太当回事,满朝文武,却是群情激愤,嚷着要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
  锦衣卫搜了十天,抓了几十个地痞流氓,和许多中老年妇女。一问这话是谁教的:
  “别人都这么说,我也跟着说。”
  朱凌锶说,算了。
  百官却不依了。由于当年朱凌锶一穿过来,就和谢靖搞了一堆操作,皇位的合法性是非常清晰和不容置疑的。而且才过去四年,当时的人都还在,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未免太小看朝廷了。
  读书人都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说他殚精竭虑辅佐的是一个骗子,叫人家心里怎么过得去。
  再说皇帝虽然年纪小,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无论是刘岱那样的首辅,还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六、七品官员,和皇帝说话,他都会认真倾听,如果觉得谁的意见有道理,无论品级如何低微,也都会采纳。
  皇帝对官员的尊重与赏识,往大里说,叫“知遇之恩”,读书人都吃这套,不管朱凌锶能力如何,这一点他做得很不错。
  所以,他们一股脑儿像打了鸡血一样追着这件事。
  朱凌锶无可奈何,不过也看得很开,雍正皇帝不也一直背着“矫诏篡位”的锅嘛,人只要一出名,花边新闻就找上你了。
  过了几天,风向一转,言官们上来的折子,就变成了“祁王为何还不就藩”?
  言官们说,祁王已经二十三岁了,按照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藩王但有封地,最迟二十岁,就要离京就藩。如今祁王迟迟不走,赖在京中,是有违祖制,也是对皇帝不敬,宜早早就藩,万勿拖延。
  一般来说言官们集中火力说同一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挑唆,这次不是别人,正是内阁首辅刘岱。
  刘岱上次硬拉着朱凌锶天坛祈雨,小皇帝当场晕倒,叫他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落下“苛待幼主”的名声,他如今在朝中,万事都好,只可惜不是顾命大臣,在皇帝那里,始终少了点情分。
  所以总想找点法子把这情分加上去。
  他想,老有人拿祁王出来做文章,皇帝一定恨死了祁王,他要是能把祁王给赶走了,从此在小皇帝心里一定是独一份儿。
  于是给亲信学生使了几个眼色,雪片般的折子就来了。
  没想到朱凌锶说,“祁王久居京华,更与朕兄弟情深,朕万般不舍,此事众位卿家,便不再提了罢。”
  第二天,雪崩一般的折子来了。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仍是弹祁王不就藩一事,另一部分则指责朱凌锶优柔寡断,只知兄弟,不知祖宗。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朱凌锶有点傻眼。
  刘岱是铁了心要把祁王赶走。祁王这个人,除了谢靖,和谁都不亲。和文臣不来往,和武将也不熟,和外戚不热乎,更不会搭理太监。满朝上下,几乎没人帮他说话。
  因此祁王虽是先帝之子,今上长兄,却没什么势力,得罪他几乎是没有成本的。
  赶他去就藩,等于维护祖制,充满了神圣感和自豪感,令人不自觉沉醉于其中,文臣们最喜欢搞这一套了。
  这样没有成本又收获颇丰的事情,谁不愿意呢,何况还有刘岱撑腰。
  于是言官们像打了鸡血一下盯着这件事,每天上朝都排着队跟朱凌锶嚷嚷,比如何抗旱抗洪抵御蝗灾有办法多了。
  朱凌锶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可还是不肯松口。
  他不想谢靖为难。
  祁王那边,却是悠闲自在,仿佛这一切的纷扰和自己无关。
  谢靖去见他的时候,祁王正拿着一支飞镖,一见谢靖来了,便喜笑颜开。
  “你和我兄弟,商量好了没有?”
  刘岱这天下了朝,特意去文华殿找朱凌锶说话。谢靖知趣回避了,刘岱看着他走远,才又说起祁王就藩一事。
  朱凌锶像背书一样说,“朕与祁王,兄弟情深,一想起祁王要离开北京,朕就难受得睡不着觉,太师快别再说了。”
  刘岱心想,我信你才有鬼了,你们两兄弟,王不见王的,还跟我装呢,于是按着性子,又劝说了一番。
  朱凌锶露出一些为难的样子,扁着嘴说,“可是先帝也没有让祁王离开京城啊,朕怎么能不顾先帝的意思呢。”
  “先帝去时,祁王还不满二十,”刘岱便就太***祖的旨意重要还是先帝的想法重要这个论题,没有展开而是简短地论述了一下,朱凌锶还是摇摇头。
  “陛下,可是那谢靖……”
  朱凌锶拼命摇着脑袋,眼睛里却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嘘,太师小声点,谢卿听到了会生气的。”
  刘岱心想,果然如此。
  “皇上,他谢九升身为臣子,竟敢如此造次,老臣可容不得他……”他刚一嚷,朱凌锶就踮脚去捂他的嘴,“太师快别说了,谢卿会听到……”
  眼睛里还有泪光闪闪。
  刘岱这下真的确定了。
  他早就听说,谢靖对皇帝,管束颇多,看书要管,批折子要管,就连皇帝写的圣旨,他都要抢过去自己改了再下发。几时起几时睡都定好,吃多吃少了都不行。
  皇帝大了,开始对谢靖不喜,刘岱摸了摸胡子,想着自己前两年上的眼药,果然开始见效了。
  日后借着这个,就可以一举扳倒谢靖,断送他的仕途。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祁王的事搞定,只要这件事做成了,他就是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英雄。
  “皇上,您身为天下之主,怎么能被区区一个谢靖左右,”见朱凌锶露出害怕的神情,刘岱不由得凑近来,摆出一副和小皇帝站在同一战线的模样。
  “太师……不如,先给谢卿一些好处。”朱凌锶吞吞吐吐地说。
  刘岱眉头一皱。
  谢靖这厮,肯定天天在小皇帝面前说要官职。
  他好不容易夺了谢靖的实职,哪有再把他提起来的道理,“这怎么行,”他才说了这么一句,朱凌锶又向后缩了缩。
  看来,皇帝怕谢靖怕得厉害。不给谢靖点好处,这事还真办不成。
  索性就先给他点甜头,反正皇帝心里已经厌恶他了,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眼下吏部还有个缺,吏部尚书张洮是他同乡,当年还是刘岱花费力气把他弄上去的,吏部约等于是刘岱的地盘。
  料谢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隆嘉四年十一月,谢靖任吏部侍郎,次年二月,祁王就藩。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祁王就藩的地方,不是原本的封地,居然是钱塘。
  当日他手腕一抖,飞镖扎在地图上的钱塘一地。
  谢靖说,“钱塘好,都说风景如画。”
  “九升可去过?”祁王回头问,眼波潋滟。
  谢靖摇摇头,他少时家贫,连乡试的盘缠都没有,钱塘虽不远,可也不是他能去游玩的。
  祁王展颜一笑,“那九升有空来找我。”
  却是没想到,只过了几年,这话就应验了。
  祁王出生时,是先帝独子,三岁就封了王,封地在西南一隅。当时贵妃想着,祁王是要继承大统的,也就没多计较。
  朱凌锶对朝臣们说,“祁王在北京出生长大,现在要去个没去过的地方,朕怎么都放心不下,如何舍得不给他一块好地方啊。”
  文臣们听着,觉得说得也没错,反正赶祁王就藩去就算胜利,去哪儿并不重要。再说皇帝有人情味总是好事,没过几天,就有拍马屁的折子呈上来,说他改封钱塘一举,是“全了祖宗礼法和兄弟情意”。
  只有刘岱觉得似乎不大对劲。
  二月初八,春寒料峭,皇帝率众臣子送祁王出永定门十里,祁王回头说,“陛下,不用再送了。”
  他目光落在谢靖脸上,心中涌起难言的惆怅。
  今年花朝,不能一块儿过了。
  谢靖嘱他保重,祁王点头应了,但有一句话,未能说出口。
  我的樊笼,却是你的大海。
  “九升,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祁王说完,拱手与众人作别,便上了马。
  “皇上,臣去去就回。”
  谢靖飞身上了身旁禁军的马匹,只见晴空之下,黑白双骏上,红与白一双俪影,向着远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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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豹房
  隆嘉五年十月,谢靖去新单位吏部报到快有一年了。
  由于大佬刘岱的特别关照,谢靖一到吏部,就受到了吏部尚书张洮及其手下的亲切关怀。
  好在谢靖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生于穷乡僻壤,幼时身负大才,还不懂藏拙,犹如黄金宝珠,即使身处暗室,依旧熠熠生光。是以没少遭人嫉恨。
  后来蟾宫折桂,却又开罪首辅,当上顾命大臣,经历宦海沉浮,和这些事比起来,吏部那些人给他穿小鞋,实在是段位太低。
  于是谢靖过得十分舒适惬意,每天上朝之后,就去吏部打卡,查阅卷宗,研习条规。张洮扔了好几个棘手的差事给他,谢靖都办得很妥当。
  至于其他同僚,虽碍着刘张二人面子,不得与谢靖相交,其实心里,对他都十分服气。京察的年份,吏部人多事杂,谢靖一身多任,诸人心中,其实颇为感激。
  可就是这样充实的生活,居然让他有些寂寞。
  这两三年间,以往那些知交好友,竟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个个都离开了他。
  祁王就藩钱塘,不多久就写信来说,风光之美,非言辞所能描绘,万望君亲来,以眼观之,始得人间有此仙境。
  好是好,但是跟张洮请假去旅游,恐怕不大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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