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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上(33)

作者:绿野千鹤 时间:2019-09-14 14:42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宅斗

    什么叫有个万一?什么叫后继无人?出征之前最忌说这些!一直耐着性子应对的慕含章,听得此言,缓缓攥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拳头:“亲王爵并非世袭罔替,纵然是侧室子,也只能承镇国将军……”
    继后狠狠地把杯盏磕在小几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埋怨本宫、埋怨皇上吗?”周围的宫女闻言,纷纷跪了下来。
    “臣不敢。”慕含章连忙起身,跪在地上。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身为皇室王妃,排挤妾室,善妒专宠,如今更是不许亲王留子嗣,当真是胆大妄为!”皇后的话可谓咄咄逼人,字字诛心。慕含章只是沉默着不言语,如今这个情形,皇后明显是恼羞成怒,多说多错。
    继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沾上茶水的手,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含章,轻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既然嫁入皇室,就要为皇室着想。这样吧,你去那玉阶台上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慕含章闻言,不由得暗自苦笑,想明白?皇后根本就没说让他反省什么,何来想明白一说?
    玉阶台就是殿前玉阶之上的那片平地,汉白玉石在烈日下暴晒了几个时辰,早就晒得宛如火炭。慕含章优雅地轻撩下摆,规规矩矩地跪在正中的一块石板上。盛夏午后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炙烤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很快就能感到疼痛。
    皇后让宫人们都起身,端过一杯新沏好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独留成王妃一人跪着受罚。她倒要看看,这成王与成王妃到底有多“情比金坚”。
    妙兮站在一排宫女后面暗自着急,却没机会离开。
    汗水顺着俊颜滑过线条优美的下巴,滴落在紫色的朝服衣摆上,慕含章垂着眼,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到衣袖中。日头在南,只晒得到他的脊背,到不至于晒伤肌肤,只是苦于朝服不止一层,很快就被汗水浸湿,滚烫的石板将热气一点一点渗进他的身体。
    慕含章思虑着皇后今天唱这一出的目的,以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轻身体对痛苦的感知。今日景韶直接驳了纳侧室的事,皇上也并没有勉强,皇后自觉丢脸,就想用这种方式让众人知道,后宫内宅之事,还是她说了算;也是敲打景韶,莫乱说话。
    皇后喝到第二盏茶的时候,终忍不住起身如厕。
    汗水挂在纤长的睫毛上,眼前的景象霎时染上了七彩的光晕,慕含章苦中作乐地想,也许皇后仅仅就是想出口气,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可惜他是个男子,不是那些血虚气短的妃嫔,估计晒到太阳落山也晒不出个好歹来。要不要装昏倒好给她找个台阶?
    妙兮趁机跟着去水房换茶的宫女退开,转过回廊便迅速闪到一边,待没人注意,快速跑了出去。宫中的道路她自小天天走,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今日的路通往南书房的路似乎格外漫长。妙兮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跑太快怕被侍卫怀疑。那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王爷平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却要在这烈日之下跪石板,王爷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儿臣一心想为父皇安定四方,至于子嗣皇孙,有两位皇兄在,何况,四皇弟下个月就要大婚了,”景韶见父皇今日心情不错,先记着君清还在凤仪宫,便摆出一副忠厚老实的面相,“儿臣与王妃成婚不足四个月,如今着实还喜欢得紧,实在不想再纳新人。”
    “哈哈哈……”一心只知带兵打仗的三儿子,如今竟也识得情滋味了,宏正帝听得此言,禁不住开怀大笑。
    “王爷!王爷!”妙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被书房门前的侍卫阻拦。
    景韶与宏正帝闻言,皆转头去看。
    “妙兮!”景韶看清来人的表情,便知君清出事了,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宏正帝蹙眉,示意侍卫放她进来。
    “奴婢叩见皇上!”妙兮见宏正帝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了个头便哭了起来,“求皇上救救王妃!王妃在凤仪宫前罚跪,已然在烈日下跪了一个时辰了!”
    “娘娘,成王府的那个婢女不见了,”多禄看了一圈,悄声在继后耳边说道,“奴婢刚刚听说,成王也进宫了,就在南书房。”
    继后冷哼一声:“有她去,本宫倒要看看,他成王有多大能耐!”
    慕含章跪的并不远,自然将继后的话听得分明,不由得暗自着急,若是景韶不管不顾地闯进凤仪宫来,这罪名可就大了!
    “臣\奴婢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阶下的侍卫、宫女突然齐齐跪下三呼万岁。
    继后闻言,手一抖,青玉茶盏顿时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清!”景韶跟父皇告了个罪,三两步冲上了玉阶。
    慕含章听到声响,一直低垂的脸上轻勾起一抹冷笑,既然皇上来了,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闹大。于是,虚弱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断接近的景韶,用沙哑的声音轻唤了一声:“王爷……”然后双眼一闭,软软地向后倒去!
   
    第39章 忘了说
   
    景韶眼睁睁看着慕含章倒下去,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用上轻功猛跨一步,将人一把抱紧了怀里。“君清,君清……”怀中人浑身的衣襟都湿透了,满是汗水的俊颜苍白如纸。
    “快挪到榻上去!”宏正帝没让半蹲着行礼的皇后起身,指了指廊下那凉爽的凤榻,示意景韶把人抱过去,对一旁的安贤道,“传太医!”
    景韶小心地把人放到凤榻上,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凉茶,凑到那干裂的唇边,慢慢喂下去。妙兮拿过一旁的扇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扇风。
    “父皇……”景韶拉着自家王妃的手,气得双目泛红,转头看向身后的宏正帝,还未说完,突然掌心的手捏了他一下,立时止住了话头,又转回去看榻上之人。
    这情形看在宏正帝眼中就是景韶已经气急了,想说什么,又顾及身份不能指责母后,只能欲言又止地把话吞下去,怎么一个“委屈”了得!宏正帝蹙眉,坐到宫人搬来的椅子上,看向有些尴尬的半蹲在一边的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妾今日叫成王妃来聊聊,怎奈这孩子说话冲撞,还不知悔改,臣妾让他跪着反省一会儿……臣妾着实不知成王妃一个男子,身子竟这么弱……”皇后万没有料到成王会把皇上找来,本来一句话说不对,她身为一国之母有权罚慕含章。只是人如今给跪昏过去,还恰好给皇上看到了,就有故意找茬、苛待继子之嫌。
    宏正帝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今日之事,他心里清楚得很,平日她整治一两个得宠的妃嫔,为了维护后宫安宁,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只是,如今成王出征在即,她却这般苛待成王妃,摆明了是给他添乱!
    “君清,哪里难受?”景韶见榻上人缓缓睁开眼,忙凑过去低声询问。
    慕含章看着景韶,又捏了捏他的掌心,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景韶眨了眨眼,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湿布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额头,沉默着不说话,宏正帝也不接皇后的话茬。凤仪宫正殿前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蝉鸣之声。
    太医适时地出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胡子花白的太医院医正看了看慕含章的脸色,又沉默着把了脉,从药箱里拿出几粒药丸让他服下,方转身对宏正帝道:“启禀皇上,观王妃的脉相,当是暑气入体,加上血气不畅造成的昏厥。如今既已醒来,服下祛暑的药丸、休息一天便无大碍,只是……”
    听到只是两字,景韶立时竖起耳朵,急惶惶地问:“只是什么?”
    “王妃的筋脉似乎比一般男子脆弱,身体也比不得常人健壮,”医正实话实说,“臣开一副药,晚间再喝一次,否则暑气祛不干净,怕是要留下头昏的毛病。”
    宏正帝想起来新婚第二日慕含章跪久了就发白的脸色,微微颔首,对景韶道:“你们先回去吧,在宫里不方便换洗。”
    景韶还想说什么,被怀中人阻止了。
    慕含章费力地欠身:“谢父皇体恤。”
    宏正帝摆了摆手,对明显满脸气愤的景韶道:“方才你提的事,朕答应了,今日之事,晚些时候会给你个交代。”
    “是!”景韶闻言,躬身一礼,抱起自家王妃,转身离去。
    待景韶一家离去,宏正帝才看向有些忐忑的继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处事、气度,还不如两个小辈。你这样做,成王还怎么放心把成王妃留在京中!”
    皇后闻言,猛地抬起头:“皇上,将在外,家眷留京,可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你还知道规矩?”宏正帝冷哼一声,抬手把杯盏摔到继后面前,“午前朕在御书房怎么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皇上!臣妾……”皇后这才知道自己为图一时痛快,已然惹了麻烦,还在皇上眼中留了个不识大体的恶名。成王妃是男子,留不得子嗣,她前日劝皇上让成王娶个侧妃,留个子嗣,好让成王有个牵绊,防止他生反心。皇上虽然同意,却也说成王性烈,逼不得,此事不可勉强。
    宏正帝揉了揉眉心,指着跪在地上的继后:“你去元后的灵前,好好反省三日!想想当日册封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对待景琛和景韶的?”说完,起身甩袖离去。
    出得凤仪宫,回头看看身后的金砖碧瓦,宏正帝轻叹了口气,若是元皇后还在,想必后宫朝堂都会免去不少风浪……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洗过澡,换了软薄的内衫,慕含章倚在床头看着忙前忙后的景韶,忍不住劝了一句。
    “把药喝了。”景韶对于太医那句“怕是要留头昏的毛病”还是心有余悸,定要监督他把药喝完。
    慕含章无法,只得接过药碗,仰头喝了下去,还未品出苦味,一碗清水就递了过来。“这药与蜜糖相克,吃不得蜜饯,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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